一年後,雲北春喚城,城外十里亭。

蘇知行抱緊蘇知微,姜淮催了幾次,他都不捨得鬆開。

“姐,我只來了半月,你就要趕我走。”蘇知行委屈說道。

蘇知微拍了拍弟弟的胳膊,想讓他放開自己,可他哼哼唧唧的不肯,還數落她心好狠。

蘇知微踢了蘇知行小腿一腳,“如今你是蘇家家主了,那麼大的家業需得你來管理,莫要再小孩子氣了。”

蘇知行噘嘴,“蘇家的家業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姐姐還擁有一半呢。”

“怎麼?你覺得姐姐欺負你了?”

“姐姐就是欺負我了!”

蘇知微笑了,不過因為風大,笑著笑著咳嗽了起來。嚇得弟弟忙給她戴上大氅的帽子,往馬車裡推她。

“好了,你別送我了,先回府吧。”

蘇知微搖頭,這一年間弟弟變化很大,成熟了,穩重了,雖然犯過不少錯誤,可他還是將蘇家這偌大家業撐了起來。

她伸出手揉了揉弟弟的臉,“說好明年再來看姐姐的,可不能騙姐姐。”

蘇知行點頭,“我一定來。”

送弟弟上了馬,蘇知微衝他揮手。

“別讓自己太累了,若遇到難題,可以寫信給姐姐!”

“我知道了!”

蘇知行讓姐姐趕緊上馬車,見她執意要送他,只得縱馬趕緊離開,只有他走遠了,她才會回馬車裡。

“姐,你若在雲北不開心就回揚州!”

蘇知微笑著衝弟弟揮了揮手,一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官道上。

“姑娘,風太大了,咱們也回吧。”蓮心道。

“好。”

蘇知微上了馬車,隨後朝城裡走去。

這一年來,她一直在雲北王府靜養,看過了雲北的風光,已經喜歡上這片土地了。

平都的風雲,好似已經是上一世的事了,她聽不到,也沒特意去打聽。倒是重華來過一趟,說道齊王在朝中結黨營私,皇上大為震怒,險些廢了他皇子的身份,還是皇后在承天宮跪了三日三夜,皇上才收回成命了。

自此之後,齊王一黨元氣大傷,安分的再不敢生事端了。

蘇知微知道謝凜一定會對付他,也算間接幫她報仇了,所以她才能安心的待在雲北。

重華這一趟來,只在雲北待了三日,知她安好,便又匆忙離開了。她知道重華是放心不下謝凜,但她沒有問她謝凜的事。

回到王府,蘇知微正要去給老夫人那院問安,剛到院門口,老夫人身邊的許嬤嬤正好興沖沖的出來,見到她忙請她往裡走。

“殿下來信了,老夫人讓奴婢去請您來。”

聽到這話,蘇知微也十分開心,“定北有三個月沒來信了,老夫人一直很擔心他呢。”

“不止老夫人擔心,姑娘您也擔心壞了吧?”許嬤嬤打趣道。

蘇知微笑笑,沒有接這話。

她和蕭定北剛來雲北不久,燕城突然發生叛亂,皇上急命他去平亂,這一走已經快一年了。

她跟著許嬤嬤進了廳堂,蕭老夫人見到她,忙讓她去窗戶那邊的羅漢床上坐。

“你身子弱,可不能將病氣傳給你。”

老夫人前些日子染了風寒,本以為是小病,可大抵是因為年紀大了,喝了這麼久的藥一直也不見好。

蘇知微笑著走上前,在老夫人責怪的目光下,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了。

“老夫人的人參鹿茸這些珍貴不要,我一年的時間差不多吃了有三大車了吧,身子早就養好了。您的病氣不會傳給我,您放心吧。”

見老夫人身上的毯子快掉了,她又起身給搭了回去。

邊北冬日漫長,如今已經進入四月了,可前幾日還下了一場雪。

老夫人拍了拍蘇知微的手,“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日日來是侍奉我,給我解悶。”

“不辛苦,我喜歡跟老夫人坐一起話家常。”

老夫人欣慰的點頭,自她病以後,王府大事小事就都落到蘇知微頭上了。從許嬤嬤那兒知道,她樣樣都做得很好,她也就放心了。

許嬤嬤拿過來信,先開了封,而後交給蘇知微。

蘇知微讓老夫人靠著引枕,然後開始讀信。

信是蕭定北親筆所寫,寫燕城的叛亂已經平定,如今已沒了戰事,但朝廷要他在那裡繼續駐守,以防平燕王餘孽死灰復燃。

他說他身體很好,沒有受傷,吃住也習慣,只是擔心她和老夫人,不知她們怎麼樣了。

讀完信,老夫人大大鬆了口氣。

“這一年來,我這心啊一直懸著,如今總算落下來了。”

“是啊,他在燕城很好,我們也就放心了。只是看他信裡的意思,還要一年半載才能回來。”

蘇知微是擔心老夫人,希望蕭定北能早日回來陪他祖母。

老夫人卻誤會了她的意思,以為她想念蕭定北。

“哎,你剛來雲北,定北還沒帶你四處逛逛,便被朝廷召去打仗了。我那時候還想著為你二人準備婚事,因這事給耽擱了。”

蘇知微臉一紅,“不急。”

“怎麼能不急,你倆年紀不小了,早該定下來。”

蘇知微好笑,“那也得等他回來。”

蕭老夫人想了想,道:“他不能回雲北,可你能去燕城啊,他一定也很想你。”

“這……”

“天氣愈加暖和了,你只當出門散散心,順便去看望他。”

蘇知微搖頭,“我不放心您。”

“我不過是染了風寒,沒什麼大礙。”

蘇知微本無意去燕城,可老夫人卻開始為她出行做準備,她要再推脫,反倒顯得不關心蕭定北了。

如此,三日後,她將要出發去燕城。

走之前,老夫人將她叫到裡屋,跟她說了一件事。

“我吧,總覺得心裡不安,所以才讓你去一趟燕城的。”

“老夫人有事交代我?”

“關於定北的身世。”

蕭老夫人遲疑了片刻,還是將蕭定北的身世說給蘇知微了。

蘇知微聽完,震驚許久。

“皇上在這一年間奪了瑞王的封號,禁足打壓齊王,六皇子暴斃,八皇子封了王趕去了南邊封地,我怕他……怕他惦記上定北。”

所謂‘惦記’是其他皇子心心念念想得到的皇位……

然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尤其她想起皇上諸多偏寵蕭定北的表現,似乎真有這個打算。

“定北並不知自己的身世,一旦他知道……”蕭老夫人沉下一口氣,“我不敢想以他的脾氣,將會掀起多大的亂子。”

“咳咳,所以我才想你去燕城,如若真有那一日,你一定要勸住他,別讓他衝動行事。”

蘇知微瞭然的點頭,難怪老夫人一直催著她去燕城。

“我知道了,一定不負您囑託。但您若不想定北擔心,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老夫人握住蘇知微的手,“定北雖然不是我兒親生,可他是蕭家人,打從出生起就是!”

“嗯,他也以自己是蕭家人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