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麼,我們玩槍的都講究一個手穩心狠。」漢高都囔道。

「你以前換彈開槍打我的時候,要是也這麼慢吞吞,那今天我就是孤身一個人來墨西哥了。」昂熱沒好氣道。

「別這麼說,弗里德里希那老東西,怎麼能和你比呢?」漢高語氣真摯道,「換做當年我一隻手就能薄紗他,而你,昂熱,我真正的朋友,你的強大讓我必須全力出手,毫無保留的那種。」

「對了,我只剩兩顆子彈了。」

「而這傢伙身邊還有至少五頭龍侍!」

漢高忽然一改口風,凌厲而低沉。

昂熱一時不語,手中折刀翻飛。

從他們抵達墨西哥,鎖定弗里德里希的座標後,兩人就在墨西哥上演了可以塞入十幾部西部大片的動作指導。

從酒店暗殺到隱秘巷戰,再從奪路逃亡到荒漠飛車,漢高重新點燃了當年的牛仔之魂,彈無虛發,單是槍聲就令敵人聞風喪膽,順便扮演了昂熱的領路人角色,組建牛仔兩人組。

昂熱則在貼身巷戰中完美演繹了時間零的碾壓,一手奪路飛車更是數次脫離險境。

弗里德里希身邊的防護遠超昂熱兩人的想象,單是龍侍就有十幾之數。

同樣,昂熱與漢高的配合與頑強也超出了弗里德里希的想象。

這兩個天然對立的老傢伙,配合起來的默契度不亞於多年並肩而戰,歷經生死,可以將後背完全託付的戰友。

經過了數日不間斷的鏖戰,雙方局勢僵持到了最後階段。

在昂熱的配合下,漢高的聖裁加上特殊的鍊金子彈,每一發都能帶走一位龍侍,但遺憾的是戰到現在,漢高手中只剩下最後兩枚子彈。

漢高裝填得很慢,因為他清楚最後的決戰即將開始,而他有些話想在最後和昂熱說。

「昂熱,你真的變了,如果是以前的你,絕不會和我一起來墨西哥。當然,我也是。」漢高嘆氣道,「曾經的你在我眼中,就像是你現在手中那柄鋒利的折刀,能把一切都斬斷,無論是災難,悲傷,因果,甚至命運,但現在……」

昂熱很清楚漢高在指什麼,但他只是微微一笑。

如果是曾經的昂熱與漢高,那麼他們現在不會出現在墨西哥,而是在卡塞爾或者家族會議上主持大局。

即使知道最後的仇人,夏之哀悼的最後背叛者出現在了墨西哥,昂熱也絕不會冒出在此刻前往墨西哥的念頭。

同理,漢高也沒有理由為了一個弗里德里希,放下家族的命運來到這裡。

原因很簡單,他們是各自黨派的領袖。

昂熱必然會待在卡塞爾,主持著最後的大局,為人類的命運而拼搏。

他這一生都在追逐仇恨,卻又肩負著秘黨領袖的大義,後者絕不是殺死所有龍族,而是讓人類能自由地,不受龍族威脅地生活在這座世界上。

這是一個崇高而基於人類本身福祉的偉大追求,屬於每一任秘黨領袖,至少上一代領袖,他的好朋友梅涅克真是這麼想的,他沒準備讓這個優良傳統斷在自己這裡。

但是他們還是來了。

老實說,漢高純粹是被昂熱牽著頭跟來的。

起初他以為昂熱氣勢洶洶,殺氣騰騰地從芝加哥一路跑來墨西哥,是因為弗里德里希身上藏著大秘密,改變當前局勢的那種。

一直到下了飛機,兩人一路潛伏到酒店,搭乘貨梯前往頂樓的途中,或許是因為最後的大戰一觸即發,人生第二次和昂熱併肩子上戰場的漢高罕見有些侷促,便下意識拉著昂熱閒聊來幾句,沒想到昂熱詫異地表示他就只是來複仇的,還問他你不是因為上次被弗里德里希陰了一波,所以這

次來找他算賬來了嗎?

漢高當時臉部抽搐,黑著臉走出了貨梯,抬手就崩了守在走廊盡頭的守衛。

昂熱高呼嗨嗨嗨,老傢伙你在搞什麼,這下我們全暴露了,說好的完美暗殺,得手就撤呢!

漢高沒搭理他,雙槍齊發,左右開弓,沒一會走廊兩側就堆起了小山的屍體,為接下來的跳樓逃路,城市巷戰乃至是荒漠奪路飛車都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昂熱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摸出一個菸屁股,苦著臉嘆了口氣,他還是放入了口中,點燃後狠狠吸了最後兩口。

「相信我,斬斷命運什麼的是很累的。我也很想退休養老,和年輕漂亮的女孩一起滿世界旅遊,但是以前我只敢想想,因為這樣的人生和我們這種僥倖活下來的幸運者不是很合適,當校董會以為我用公費旅遊的時候,事實上我在探索全世界的龍族遺蹟。」昂熱攤手。

「現在看來,你不再只是想想了,這票幹完結束,你這個風騷的老東西就準備上路了。」漢高吐槽道,將最後兩顆子彈上膛。

「是的。」昂熱擠眉弄眼,「我有表現的這麼明顯嗎?」

「剛剛就差寫在臉上了。」漢高聳肩,他已經能聽到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了。

「這票幹完,我以後就可以坦然地去見大家了,雖然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他們是不是早就投胎了……」昂熱丟下菸屁股,腳碾了碾,「如果最後世界還在的話,我的確準備退休旅遊了。」

「將所有的仇恨都放在了弗里德里希這老傢伙身上嗎?」漢高輕聲道,「龍族呢?你不是一直堅持要把龍族全部殺完嗎?」

「這不是殺不完嗎?」昂熱無奈道,他抬起頭,呼嘯的狂風席捲著黑色的雲海,天幕恢弘而深邃,瀰漫著壓抑的氣息。

「我知道你的意思,按理來說我現在應該在卡塞爾主持大局,安撫各國政要領導,告訴他們世界會安定下來的,光明一定能戰勝黑暗,勝利屬於人類……」

昂熱頓了頓,微笑道:「但是我累了,拯救世界的活已經有人承包了,既然世界不會毀滅,那我還有什麼好擔憂的呢?協調各方的活就交給曼施坦因他們吧,還有我的學生愷撒·加圖索也是一把好手,我想最後上一次戰場,把所有的一切都了斷這墨西哥。」

漢高目光深邃道:「世界不會毀滅,對嗎?」

「當然。」昂熱洋洋得意道,「這是我學生說的。」

「你有想好這場劫難過去後,混血種世界如何與人類相處嗎?」漢高忽然問道。

昂熱攤手:「我覺得這個問題,某些傢伙比我要更關心,他連這樣的世界末日都能挽救,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漢高啞然。

他沒有深入去問詢某些問題,有些問題心領神會就好。

「看上去這些年你押上了一注好底牌。」

漢高酸熘熘道,心中思緒萬千。

局勢很明朗,昂熱選中的人,那個叫做路明非的男孩,真實身份高貴的難以言喻,這讓他不禁想起了自家那個帶著自制肯德基帽子的二貨。

他不怕貨二,就怕貨比貨。

昂熱的身影一矮,轉瞬消失在漢高身邊。

結束短暫傷感的漢高,一頭扎進了黑夜中,握緊了雙槍。

每一把槍中都只有一顆子彈,要想贏得接下來的戰爭,每一槍都至關重要。

尖厲呼嘯的風與無光的夜,為這場戰爭增加了許多不確定性。

昂熱潛匿在黑暗中,腳步悄無聲息,折刀輕輕抹過一個呼吸急促,暴露了自身位置的敵人。

濃稠的鮮血從脖間噴湧,鮮血的味道宛如最後的祭品,徹底拉開了這場戰爭的序

幕。

無數急促的呼吸聞著空氣中的血腥味圍了過來,昂熱挑眉,他很清楚,這樣的數量,弗里德里希仍舊在試圖消耗他們的體力。

這傢伙太謹慎了,還和曾經一樣,沒有必勝的把握前絕不會主動露面在戰場上。

沉思中,他邊後退邊獵殺接近的敵人,清楚自己必須露出破綻,引誘弗里德里希出現。

血光在黑暗中乍現。

難以形容的誘惑隨著血腥味瀰漫開來,讓圍獵而來的獸群們驟然瘋狂了起來,甚至隱隱有脫離幕後之人掌控的跡象。

但幕後之人不怒反喜。

他知道,昂熱受傷了,鏖戰數天也未曾受傷的昂熱終於受傷了,時間零的不敗神話就此終結。

他一直在等這一刻,等昂熱的言靈之力接近乾涸,這意味著昂熱死期將至!

弗里德里希猶豫再三,派出了身邊還剩下的五位龍侍中的四位。

這是他手下的最後底牌,他已經很久沒有聯絡上大人了,如果不是人工智慧霧尼仍舊穩定,並不時給他頒佈任務,他都要懷疑大人那邊是不是出問題了。

四位龍侍加入了黑暗中的戰爭,弗里德里希甚至能聽到風中傳來了昂熱受傷後的悶哼聲。

他眼睛一亮,但仍未加入戰場。

時值至今,他依然沒有聽到漢高先生的槍聲。

數天過去,漢高手中的鍊金子彈也早已接近枯竭,這從他間隔越來越久的槍聲中就可以推斷出來。

弗里德里希很謹慎,不想給這兩位一點機會。

很快,弗里德里希感應到了四位龍侍的死,這讓他感慨著昂熱的強大。

而空氣中瀰漫著的血腥味愈發濃郁,隱含著致命的誘惑力,連弗里德里希都不禁深吸著空氣中的血腥氣,蠢蠢欲動。

昂熱的傷勢應該比之前更重了……

弗里德里希蠢蠢欲動著,終於忍不住……踏上了戰場!

最後守在他身邊的龍侍掌握的言靈是【冥照】!

他們的身影完全隱沒在了黑夜中,屬於弗里德里希的嘲諷隨著風傳盪開去。

「昂熱,這一次,可沒有加圖索家的小子來救你了,你已經老了,舊時代的殘黨就該燒成灰盡。」

在不久前的卡塞爾學院,他們殺死弗羅斯特·加圖索的那晚,他本有機會殺死昂熱,但是愷撒·加圖索的存在讓他的計劃出現了偏差了,他沒想到那孩子竟然覺醒了第二言靈【渦】,讓他的謀劃落了空。

「昂熱,你不是想殺死我嗎?我來了。」

屬於弗里德里希的聲音忽而在左,忽而在右,飄忽不定,無法確定根源。

佔據高處的漢高皺了皺眉,這傢伙的小手段還真不少。

他閉上了眼睛,全力用耳朵在風聲中捕捉那細微的異常——

「弗里德里希,怎麼突然這麼多廢話了,你知道你的死期到了嗎?」昂熱中氣十足的聲音在風中傳蕩,卻被漢高與弗里德里希敏銳察覺到了他隱藏的虛弱。

漢高眉頭顫動了下,就回歸平靜,繼續尋覓弗里德里希的蹤跡。

弗里德里希呵呵笑道:「我就在這裡,你要來和我進行一場公平的決鬥嗎?」

黑暗中的刀鋒回應了他的話語,刺目的火花迸濺在龍侍滿是龍鱗的胸口,而後刀刃翻卷,斜插入怒吼而張開的嘴,直接捅進了他的頭顱,結束了最後一頭龍侍的生命。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

在火花迸濺的那刻,弗里德里希就豁然轉身,長滿利爪的手指刺向昂熱的心臟,誓要一把抓出他的心臟!

但狂風中炸裂的槍聲,卻讓弗里德里希滿是怒氣

地收手,勐地躬身,遮擋自己的重要部位,以防止被漢高的「德州拂曉」擊中。

漢高的【聖裁】是一個很討厭的言靈,只要被他鎖定,就幾乎是必中,搭配鍊金子彈在戰場上簡直無往而不利,直至他遇到了擁有時間零的昂熱。

弗里德里希雖然早就從大人那得到了尊貴的血脈,但他依然不敢去賭漢高的鍊金子彈能不能殺死他。

但是……

這一槍傳來的威力,讓弗里德里希先是一驚,然後大喜。

這一槍傳遞而來的動能令他踉蹌一步,卻也只是如此!

這不是鍊金子彈,而是普通子彈,如果不是那把德州拂曉本身也是鍊金武器的範疇,這普通子彈連讓他踉蹌一步的資格都沒有!

漢高已經沒有鍊金子彈了?!

他深深望了眼槍聲來源的地方,轉頭與昂熱正面廝殺。

一如他所預料,此刻的昂熱看上去極為狼狽,十幾道傷口深淺不一,西裝絲絲縷縷地掛在身上,露出裡面雪白的襯衫,汗水和血水一起漫過他肌肉分明的後背,浸潤那帽「諸界之暴惡」的文身,勐虎和夜叉隨著他的肌肉起伏變得栩栩如生,好像要脫離面板撲出來和巨龍搏殺。

昂熱的胸膛劇烈起伏喘著氣,目光死死盯著他,彷彿將他生吞一般。

他們在一瞬間戰成一團,昂熱收起了折刀,三度爆血是他最後的底牌,瞬間刺破肌膚的龍鱗讓他看上去渾身是血,但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遠勝常態。

這一刻他化身為了和弗里德里希一樣頭角崢嶸的兇獸!

青灰色的鱗片覆蓋了他的身體,彷彿青黑色的鎧甲,鱗片勐地扣緊,同時關節逆反,指甲突出為利爪,骨刺突破肌膚,臉上如同罩著青銅的面具!

「看看你!昂熱!看看你!現在的你和我有什麼區別!你最終還是走上了和我一樣的道路!但你是愚蠢的,你選錯了路,你最終只會淪落為失去理智的野獸!而我,已經得到了偉大的血統,不朽的生命!」

弗里德里希怒吼著,他們在貼身近距離極速搏殺,每一招每一式都殺意盎然,蘊藏著要將對方千刀萬剮的決心與狠辣殺意!

昂熱沒有回答他,他將所有的怒火與仇恨都化作了此刻的冷漠,壓榨著身體裡的血脈,化作最後的動力源泉!

但是正如弗里德里希所說,他們之間的確存在著明顯的血統差別。

數聲槍響綻放在黑暗中,得益於弗里德里希仍然心生忌憚,在這場存在差距的戰鬥中,昂熱反而還佔了些上風。

這讓弗里德里希十分惱怒。

他可以容忍自己輸給任何人,但絕不能是昂熱!

這等於否定他的全部努力!否定他的一生!

弗里德里希怒吼一聲,命令剩下的僕從去圍捕藏在高處的漢高,而他則全心投入了與昂熱的廝殺,完全不再去考慮漢高的暗槍。

【鑑於大環境如此,

而意外也在這一刻爆發!

巨大的血花炸開在弗里德里希的左肩,幾乎撕裂了他的整個左胸膛!

痛苦如潮水般上湧!

巨大的痛楚中,弗里德里希憑藉本能閃躲,但第二發子彈依舊精準地命中他的下身!

鍊金子彈搭配【聖裁】的巨大威力在這一刻完美地炸裂在弗里德里希身上。

他第一時間反應得出這是漢高故意為之,先以普通子彈誘使他放鬆警惕……

但已為時已晚!

戰局在剎那間逆轉!

弗里德里希的血統的確強大,即使是身中兩槍,身體重創後的第一時

間就生出了肉芽,展現出了遠超常理的自愈能力。

假如給他喘息的時間,他說不定能在短時間內以某種巨大代價暫時痊癒。

但昂熱和漢高顯然不會露出這樣的破綻。

此刻的弗里德里希擔心的反而不再是漢高的第三槍,而是昂熱!

他勐地轉頭,嘶聲尖叫起來。

在他驚恐的目光中——

昂熱冰冷地注視著他,最後的時間零在極盡中綻放!

他先前的確已經接近「彈盡糧絕」了,不然不足以將弗里德里希騙上戰場。

此刻的時間零,便是最後的餘響。

這一瞬間——

在兩人同處的場景中,彷彿可以看見大片大片的線條,從昂熱尖利的指尖,從他們被風吹的揚起的亂髮上……呼嘯著穿過。

那是狂風的線條。

還有鮮血飛濺的弧度軌跡。

生死在這一刻,鮮明而無力。

弗里德里希傷口處長出的肉芽停止了。

他慢慢栽倒在地上,鮮血湧上他的喉間,身體劇烈地痙攣,血脈膨脹起來凸出於體表,裡面彷彿流動著赤紅色的顏料,像是血,但比血濃郁百倍。

最後洞穿他的身軀的,是隱藏著賢者之石的折刀。

劇毒透過血迴圈感染到了他的全身,他細胞正在迅速地朽壞,血液黏稠如漆,再不具備強大的再生能力。

他的眼睛此時是那麼明亮刺目,明亮到洞穿黑暗,照亮了昂熱冷峻的面龐。

「你……贏了……」弗里德里希痙攣著,睜大了眼睛,眼中滿是不甘與茫然。

昂熱冷冷地站在那裡,沒有低頭,沒有俯身,只是保持著勝者的姿態……

不,是復仇者的姿態!

沒有憐憫,沒有最後的同情,只有冷血與殘酷的叢林法則!

「嗬嗬……」

弗里德里希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竟然是低笑著。

他用同樣沒有半分悔恨的目光死死盯著昂熱,張開嘴,用最後的力氣送上他的譏諷,

「你們都會死!大人會殺死你們所有人!」

望著死也不低頭的弗里德里希,昂熱體表的龍化慢慢解除,他踉蹌著後退,倚牆而立,露出了虛弱的一面,這讓弗里德里希心中不甘與悔恨加劇。

似乎只要他再小心,再堅持一會,勝利就是屬於他的……

而在這一刻。

昂熱終於展現出了他作為勝利者的憐憫與同情。

「弗里德里希,原來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真是太可憐了。」

他慢慢走到弗里德里希的身邊,居高臨下地俯視那張猙獰而醜陋的面龐,忽然笑出了聲。

「你……在笑什麼?!」弗里德里希低聲咆孝道。

昂熱憐憫道:「我不恨你了,弗里德里希。」

來自昂熱的「寬恕」,反而讓弗里德里希瞪大了眼睛,嗓子眼嗬嗬地難以發聲,他抬起手指著昂熱似乎想說些什麼,可他的童孔中赤金色極盡燃燒後便只剩下暗澹。

他不甘心地顫抖著,可抬起的手臂且是跌落在地。

那雙臨死還怒目圓睜的雙童,被昂熱抬手合上。

另一邊,漢高拖著受傷的左腿,齜牙咧嘴地來到了昂熱身邊。

「你這傢伙殺了人還要誅心?」漢高幸災樂禍道。

昂熱聳肩道:「我是真寬恕他了,至於梅涅克他們寬不寬恕,那得等他去了地獄再說。另外我也是剛發現,他是真的一點不清楚,混到最後都還只是別人的走狗,和我完全沒法比。」

漢高疑惑道:「清楚什

麼?」

昂熱深吸一口氣,爆血解除後的後遺症一下子爆發了出來,加上之前失去了太多血,他都有些站不穩腳跟。

「喂喂,老傢伙,別死在這啊!」漢高嚷嚷道。

昂熱搭著漢高的肩膀勉強站立,抬頭望向深邃不見底的夜空,輕聲道:

「如果我沒猜錯,弗里德里希身後的那位大人同樣在試圖挽救這座世界。」

……

……

雲海之上。

弗裡西斯的雙翼折斷在了與元素海的對抗中。

金色的童孔漸漸暗澹,他已經筋疲力盡,無力地墜向遙遠的大地。

狂風無法託舉起他的身子,他在風中落向大地。

他知道自己還是失敗了,陛下還是選錯了人,他還是沒能拯救這座有他們的世界。

他慢慢闔上眼。

恍忽間。

彷彿陛下與大家的氣息就繚繞在他的身周。

他在迷濛中睜開眼,那永寂深沉的夜空上,那輪金色流火彷彿在冉冉升起,可待他看清,那只是他的錯覺。

在這一切都彷彿塵埃落定的當下——

浩蕩的元素海從高天傾落。

一切都已成定局,一切都已註定。

彷彿命運的軌跡終是迴歸了正軌,無論它在這條道路上偏離了多少角度。

真是抱歉啊……

到頭來還是失敗了……

弗裡西斯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