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內的臥室中,所有人都緊張地望著凌遠,他此刻正趴在床上,上身衣物已經全部除去,仍然顯得乾瘦和蒼白的後背上滿是冷汗,他發出一連串的沉哼,顯然很是痛苦。

隆利特大師此刻正從朱麗葉捧著的一個黑陶罐子裡,抓出一條條的水蛭,沿著凌遠的脊椎放了上去。這些可不是普通的水蛭,竟然是純白色的,上面還有著一條金黃色花紋,看上去很是詭異。那些水蛭一落到凌遠的身上,便開始拼命吸血,不一會兒便漲大了一倍,但它們卻並非變得鮮紅,而是全身成了一種墨綠的顏色,當這些水蛭漲大到如一根根小香腸的時候,便從凌遠的身上脫落下來,似乎是死了一般,隆利特大師的臉色凝重了起來。

“大師,我父親他不要緊吧?巫毒已經吸出來了?”凌浩有些急切地問道。

隆利特搖搖頭:“你父親的巫毒中得很深,確實是黑巫師才會使用的缺德玩意兒,很麻煩,這種毒素與血液結合很是緊密,我的‘聖雪螞蟥’竟然沒有辦法將這種毒素與你父親的血液完全分離,所以才吸了這麼多血出來,這種黑巫毒還有像防盜措施一樣的手段,對祛毒的‘聖雪螞蟥’也有傷害,所以它們全都被毒死了。這麼看來,怕是這種巫毒很有可能還是複合型的,不光在血液中起效果,可能在大腦、神經系統等多方面都起作用。我只有在全面瞭解了其毒性之後才能有針對性地解毒,只怕不是急切間就能完成的事情了,耗個一年半載也屬正常,凌浩啊,接下來我們怕是要在這裡常住了。”

凌浩感激道:“大師為救我父親,願意耽誤修行,在這裡耗費如此長的時間,凌家感激不盡,就算傾盡我凌家所有,也難報您大恩之萬一。您二位儘管安心住下,我會把你們的起居安排好。”

隆利特笑罵道:“你小子別說這些屁話,我跟你曾祖父稱兄道弟的時候,你爺爺還沒出生呢,我會在乎你小子的感謝嗎?錢更是休提,想必你也知道,我可從來都不缺錢,我願意留下,即便你連一日三餐都不管,我也不會走,我若是不想留下,你就是給我一座金山,也留不下我老隆利特。你們都忙你們的去吧,我們師徒就在這裡住下了。”

安妮連忙吩咐自己的助理再招幾個傭人來,照顧這裡所有人的起居,還要安排一個機靈點兒的下屬每天過來一趟,一旦大師有什麼需求,第一時間解決。李良捨不得自己的老兄弟,也決定留下來照顧凌遠。凌浩本打算設宴給大師洗塵接風的,結果人家也不跟他講究這個虛套,直接給回絕了,搞得凌浩好生過意不去,不過也沒辦法,只好帶著安妮離開,心裡想著三天兩頭兒地過來看看,即便人家不見外,但自己也不能臭不要臉地毫不客氣吧。

就這樣,凌遠漫長的祛毒過程開始了,隆利特大師非常盡心盡力,還曾讓朱麗葉回阿爾卑斯山取過一次東西,全都是安妮想辦法託運入境的,裡面有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若是正常通關肯定沒戲,只能用點兒非常規手段。大卡車足足運來兩車,這回師徒倆的二層小樓裡全都是木頭架子和瓶瓶罐罐了,直接成了“霍格沃茲”的“魔法實驗室”。

安妮最近忙著擴大她的“狄納斯忒珠寶有限公司”,如今已經是“狄納斯忒珠寶集團”了,因為這回從海底神廟帶回的珠寶實在是太多了,各類頂級寶石原石便有五千多顆,昂貴的“海螺珠”也是達到了四千多顆,這些還不算什麼,那些大包、小包、塑膠袋、工具箱裡幾乎都將“皮皮蝦號”塞滿了的天然大珍珠,回來根本就數不清顆數了,乾脆稱了一下,竟然達到了100公斤以上,幸虧“皮皮蝦號”效能卓越,超重了這麼多竟然也從海底浮上來了。100公斤珍珠什麼概念?假設這些珍珠的大小都在直徑15-17毫米之間的話,一顆大概重量是5克左右,100公斤就是2萬多顆,後來左鵬飛用吸塵器打掃“皮皮蝦號”,完了都能從吸塵器裡掏出一把珍珠來,可見真的是多到了“珍珠如土”的境界。這些都是野生的天然珍珠,按照行價保守些估計,也得需要1萬美元左右一顆,那也就是說這是兩億美金的巨大財富。

這還不算是最讓人震驚的,那一箱子四千多顆的海螺珠已經專門請港島的專家來看過了,裡面雖然大部分是粉色的“孔克珠”,還有一部分價格更加昂貴的“美樂珠”,甚至還有幾顆碩大的“帝王唐冠螺珍珠”,價值更是令人咋舌。

對於這些海螺珠,凌浩還是非常瞭解的,從小父親就教給他不少這類知識,認為這是“採珠人”的真正傳承。父親沒有覺醒血脈,甚至從未提過關於“鎮海龍戶”的事情,或許跟爺爺奶奶在父親四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有關吧,父親是在採珠人村子裡吃百家飯長大的,把自己當成是採珠人後裔也無可厚非。

孔克珠產於“女王鳳尾螺”體內,粉紅色,多呈橢圓形,表面有火焰紋特徵,出珠率低到五萬分之一,無法人工養殖,每年出產不足900顆,可見其有多珍貴,由於其稀有,基本上都是在拍賣行裡交易,沒有定價銷售的,賣個每顆幾萬美元是很平常的事情。“帝王唐冠螺珍珠”出產於四大名螺之一的“唐冠螺”中,連海螺都稀少到成為保護動物了,其珍珠就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了,英國女王就有一枚鑲嵌著這種名貴珍珠的胸針,深受其喜愛。最近的一次拍賣,一顆14克拉的“帝王唐冠螺珍珠”竟然拍出了189萬美元的高價,絕對稱得上是重寶了。“美樂珠”的名聲最為響亮,橙色中帶著些許火焰紋,產於椰子渦螺體內,由於深受東南亞某國皇室的喜愛,故又被稱為“龍珠”,目前在市面上出現過的珠寶級“美樂珠”也就兩百多顆,基本都被歐洲的珠寶收藏家收藏,難得會有一顆新出產的面世,曾經有1顆100.4克拉的“美樂珠”在港島的拍賣行裡拍出了270萬美元的天價,曾一度取得單顆珍珠拍賣價的世界紀錄。

只有真正在珍珠這個行當裡吃飯的人才能明白凌浩這一箱子海螺珠代表了什麼,光“美樂珠”的數量便是當今存世數量的數倍,一旦同時面世,這個市場必然就崩掉了,包括那一箱子珍貴寶石也是如此,唯一能夠利益最大化的方式就是拉長了,一顆一顆地做成名貴首飾,慢慢銷售,這可是能做一輩子的大買賣,即便是極其粗略和保守的估價也在10-25億美元之間。

所以,安妮要好好運作。新的珠寶集團,凌浩小隊眾人佔了40%的股份,快速地併購了港島最好的一家珍珠首飾精加工企業,以及依達爾-奧伯斯坦和安德衛普的各一家珠寶精加工工廠,並且在倫敦、巴黎、紐約、東京等國際大都會開始布點開“專營店”,各種營銷策劃案已經開始實施,部分寶石和珍珠也分別送到了工廠開始進行精細加工,其餘的都存進了港島某大銀行的保險庫,最快3個月內,便能看到收益了。凌浩對這些高階的商業玩法一知半解,參與不了太多意見,不過他相信安妮,這些事情交給她去做,有羅斯柴爾德家族在後面背書,凌浩很放心。

這天,凌浩正在別墅小池邊的石桌旁與隆利特大師和李良一起品功夫茶,便見安妮賊頭賊腦地從門口影壁後伸出一張臉來偷看,隆利特和李良都笑了,給凌浩使眼色道:“去吧,找你的。”

凌浩莫名其妙回頭一看,正看到安妮朝他招手,便只好起身走了過去。“幹嘛呀躲躲閃閃的,讓長輩看見笑話。”

“跟我來。”安妮並沒有回答凌浩,而是一把將他拉到了院子外面,小聲跟他說道:“你讓我查的那個器官販賣組織,有眉目了。我僱傭了世界上最好的私家偵探組織‘暗夜獵人’,幾乎查到了他們所有的情況。”說著安妮將一疊兩寸厚的資料遞給凌浩。

翻看了一下資料之後,凌浩臉上露出了一抹狠色:“是收拾他們的時候了。”

“怎麼?你是打算聯絡你那國際刑警的女友嗎?”安妮撇撇嘴,她自從知道竹昕的存在起,便對這個在凌浩身邊佔了最近位置的女人格外介意,對竹昕的背景和情況也是私底下調查了個遍,情敵也是敵,雖然不至於去爭鬥,但明面上的競爭是不可避免的。

凌浩有些頭疼,竹昕雖然這段時間一直忙著“藍槍魚”軍火販賣組織案件的收尾工作,不過首犯未落網,這案子就結不了。“國際刑警紅色通緝令”早就發了,不過這些跨國罪犯都狡猾得很,掛著通緝令十幾年都沒落網的傢伙也有不少。

不管兩個人再忙,每隔兩三天通個電話,彼此瞭解一下近況,溝通一下感情還是必不可少的。漸漸地,兩個人的感情也逐步沉澱了下來,不像剛談戀愛時那麼生澀和羞怯,更像是一對“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愛侶,沒有那麼多黏膩的情話,卻是從各個細節全方位360度地彼此關心著。

從去愛琴海開始,凌浩的每一步行動竹昕都清楚,安妮的出現凌浩也說了,雖然表面上這是一個教授介紹來幫忙的“普通朋友”,不過又是幫忙調查罪犯,又是找巫師治療父親,甚至一起開公司,憑藉女人敏銳的直覺,竹昕自然能夠感覺到一個情敵的悄然出現。不過她對凌浩還是很瞭解的,身份和金錢動搖不了凌浩的感情,這個在感情上木訥得有些呆板的大男孩並不是那種見異思遷、感情豐富的男人,所以她對凌浩還是比較放心的。竹昕也有自己的驕傲,是自己的,誰都搶不走,不是自己的,拼命強留也留不住,她可不是那種用眼淚和吵鬧來拴住男人的女子。竹昕是個睿智的姑娘,她很明白,一個男人愛你,是因為你可愛,而絕對不是你告訴他,他應該並且必須愛你。愛是一種吸引,而絕對不是枷鎖。

“對啊,國際刑警抓國際罪犯,沒毛病啊。”凌浩假裝沒有聽出安妮話裡的酸味。

“‘藍槍魚’的案子他們就沒能抓住首犯,國際刑警組織雖然看似龐大,但歸根究底用的都是當地的警察,人員良莠不齊,甚至魚龍混雜,洩露訊息的風險太大了,效率也不高,而且條條框框也多,就算人被抓住了,一不小心讓無良律師鑽了法律空子,讓這些罪犯依舊大搖大擺地逍遙法外,這種例子還少嗎?”

“那你的意思是?”

安妮眼中騰起一股殺意道:“與其指望國際刑警,還不如僱傭一批頂級僱傭兵,然後給全世界的頂尖殺手們一個‘暗花懸賞’,我就不信那個綽號‘海參’的會不死。”

凌浩用一種驚訝的眼神看著安妮,直接把這丫頭給看凌亂了:“怎麼,你覺得我很粗暴和兇殘嗎?”

凌浩語重心長地說道:“有些手段,即便我們有能力用,也要慎用。黑白自有秩序,我們是生活在陽光下的一群人,如果習慣了在暗夜中解決問題,早晚我們也得墮入暗夜。這回我要的結果是摧毀這條販賣器官的罪惡鏈條,而不是殺掉‘海參’這個人。否則即便‘海參’死了,或許過幾天就會出現一個‘海葵’或者‘海膽’接替其位置,繼續著一樣的工作,那麼我們所付出的努力就毫無意義。再說了,我們僱人、發暗花,就會留下明顯的痕跡,對方很可能會發現我們,咱們可承受不了對方的報復,還是將情報提供給國際刑警吧。”

凌浩說服了安妮,掏出了電話:“竹昕啊,‘海參’組織的情報和資料齊全了,整個罪惡鏈條都查清楚了,你什麼時候能回港城一趟?”

“好,我安排一下,三天內啟程,到了之後你可得來接機哦。”電話內響起了一個如銀鈴般的聲音,含糖量極高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