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雙城記

雖是槍聲大作，但卻並不綿密，全是半自動的單發點射，每一槍都會讓一個深淵一族戰士腦袋開花，凌浩手下的這些隊員可都曾是最頂尖的特種兵，擁有300米以內的絕對槍感，從舉槍到射擊只是一瞬間而已，連瞄準的步驟都幾乎要省略了。頃刻間便有幾十個深淵一族戰士成了槍下亡魂，而它們連凌浩一隊人的影子還沒看到呢。

此刻凌浩他們身上披著棕櫚葉做的偽裝，就躲在樹林裡面冷靜射擊著，一點兒都沒有要衝出去肉搏的想法。凌浩雖然是恢復了一些體力，但還是感覺渾身有些發軟，出去跟那麼多的深淵一族怪物群毆可不是一個好選擇。

不過這也只是一個權宜之計，他們隱蔽的位置很快就會被敵方發現，對方拼著多死幾十個人照樣能夠衝到他們面前，肉搏是遲早的事，在這之前，他們想要儘可能多的消耗敵人有生力量。

在漁船裡一直被他們當做寶貝一樣藏著，在船隻輕裝時候都沒捨得扔的那些武器彈藥，這回都被他們帶來了，一個個武裝到了牙齒。雪婷、田勇、“白梅”、“火石”，每人一把“M*4”突擊步*槍，配著6個彈匣，“鐵絲”的十字弓在這裡派不上用場，所以換上了唯一的一把配著8倍鏡的SVD狙擊*槍，這槍雖然老了一些，但貴在皮實耐用故障少，在海邊這種多沙高鹽的環境裡，可靠要比威力更重要。“竹竿”則是繼續拎著他的“M249”機*槍，因為只剩下兩個200發子彈的彈箱了，他也捨不得盡情施展，竟然將機*槍當做單發步*槍來用了，估計抱著機*槍玩兒成狙擊手的人，放眼全世界也沒有幾個。安妮不甘落後，端著一把海盜們留在船艙裡幾乎老掉了牙的美式“M1加蘭德”半自動步*槍，嫻熟穩健地瞄準射擊著，這姑娘也是個狠角色，一看就知道平時也是個高階武器愛好者，槍槍彈無虛發，“M1”7.62口徑彈藥的巨大威力和800米以上的有效射程，讓安妮的殺傷力不亞於一名狙擊手。只有凌浩現在端著槍多少都會有些手抖，只能拿著望遠鏡負責指揮工作了。此外他們手*雷還剩下一盒子共9顆，外加兩枚定向反步兵地*雷，這就是他們全部的家當了，在用光所有彈藥之後，他們就只能用腰間的軍*刀和對面那些怪物死拼。

射擊遊戲的舒爽果然沒有持續多久，深淵一族戰士雖然靈智不高，但是判斷彈道方向這點智商還是有的，在被幹掉上百個之後，終於開始成群結隊地朝他們藏身的地方湧來。

凌浩手裡拿著一個小小的起爆*裝置，上面還連著兩根電線，只見他將上面的把手一擰一按，“轟隆、轟隆”兩聲巨響，定向地*雷被引爆，十幾個深淵一族戰士被掀飛了出去，地*雷破片將它們撕扯得支離破碎、慘不忍睹。

其餘的怪物們憤怒了，瘋狂嘶吼著奮力衝鋒，即便一個個被子彈打穿腦袋也絲毫沒有任何的畏懼。眼見著它們就要衝到凌浩小隊面前了，隊員們已經掏出了身上僅剩的一顆手*雷，打算最後給敵人來個狠的。就在這時，一陣悠長的龍吟響徹島嶼，那些深淵一族戰士們彷彿是受到了血脈壓制一般，齊齊停下了腳步，慌張地面面相覷，似乎這龍吟比死亡更讓它們感到畏懼。

“是荼瑤嗎？她醒了？”凌浩心中一喜，沒有荼瑤，這一戰不管打得多麼頑強，結局都不會有任何懸念。

正在眾人慶幸間，空中一道龍形虛影蜿蜒而來，那虛影完全透明，只是飛動間引起光線折射的變化，因此才會被人看見，就如同是一道詭異的氣流一般來到了戰場上空。一陣奇寒之氣襲來，這炎熱的熱帶島嶼之上，凌浩他們的呼吸竟然冒出了白氣，一瞬間渾身起滿雞皮疙瘩，一個個都凍得瑟瑟發抖。

不過他們的境遇還是好的，前面那一群衝向他們的深淵一族戰士已經全部成了冰雕。戰場上的場面詭異了起來，就彷彿在海水中，一條透明飄逸的游魚，優雅地在人群中來回穿梭、逡巡，不停有敵人被凍成冰雕，眨眼間就有數百之多，比凌浩他們射殺的效率可是高多了。

悍不畏死的深淵一族大軍終於恐懼了，也不知是誰嘶吼了一聲，這些傢伙齊齊轉身就跑，朝它們登陸時的海灘逃去。然而那道虛影似乎並沒有要放它們離開的打算，它猛然噴吐出一股紅霧，這紅霧在空氣中陡然化為烈焰，將所有深淵一族戰士的身體包裹住，並且熊熊燃燒起來。這些戰士強健的身軀，僅僅十幾秒鐘的時間就會被燒成灰燼，即便是跑在前面僥倖回到海中的，也會絕望地發現，這恐怖而又詭異的火焰即便是在海水中也不會被熄滅，仍然會熊熊燃燒，直到將它們的屍體燒成灰燼為止。

在眾人震驚地目光當中，所有入侵島嶼的壺榭軍隊頃刻間便灰飛煙滅，那道飄逸的龍形虛影緩緩降落到地面，漸漸凝實成一個人的身體，飄逸的烏黑長髮垂到腿彎，窈窕的身軀上裹著一件斜襟連體短裙，那短裙上亮晶晶的像是佈滿了鱗片，姑娘眉目如畫，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疲憊之色，不過嘴角卻是掛在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不是荼瑤還能是誰？恢復人形本就是最主要的目標，見到這窈窕的少女身影大家並不覺得奇怪，但讓眾人吃驚的是，她那條蛇人的尾巴卻是變成了人類的雙腿，筆直雪白的，煞是好看。不過她似乎還沒有適應像人類一樣用兩條腿走路，步履蹣跚地向凌浩他們走來，看著這個跌跌撞撞走著的小姑娘，凌浩他們卻如同是面對著一頭遠古兇獸一般，那種強大的壓迫感已經遠遠地超過了荼蘼王的水平，若說這是一位神明，凌浩覺得或許還有些牽強，但算個半神卻是絕對夠格的。

“謝謝你，這份恩情我會永遠記住的。”荼瑤來到了凌浩面前，近在咫尺目光灼灼地看著他，這讓安妮立馬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連忙乾咳兩聲說道：“你不用道謝，這本就是一個交易，作為報酬，你答應會送我們離開這片空間的對吧？”

荼瑤笑了笑，說道：“這個很簡單，不過現在恐怕有些麻煩，這片海域已經被不祥的殺意所籠罩，海底肯定發生了變故，不然也不會有這麼多壺榭的軍隊上島來殺我。這個時候離開，在海面上一定會遭到襲擊，如果是在島上，我自然能夠保你們周全，但是到了海上，畢竟你們人類是無法在水中呼吸的，本事再大，到了水裡施展也會大打折扣吧？”

荼瑤的話說得很客氣，不過意思也很明確，人類到了海上只有被拉進海底餵魚的份，現在水裡不太平，不是離開的時候。

凌浩心裡也有數，八成是水下荼蘼王和壺榭兩座城市正式爆發全面戰爭了，雖然荼瑤和荼蘼王父女關係不對付，但父女就是父女，他不相信荼瑤能眼睜睜地看著荼蘼王被壺榭打敗殺死，人家現在家裡正在打仗，這個時候要求荼瑤送自己小隊離開，確實也有些不近人情。

凌浩微笑點點頭道：“這個我完全可以理解，眼下山雨欲來，情況看起來很是複雜，我們就算再沒眼色，也不該在這時候讓你拋下島嶼去送我們的。不過我有一些好奇，正如你所說，水面之下八成是已經爆發了全面戰爭，或許壺榭派軍隊上島，就是想抓你來威脅荼蘼王，你是否考慮幫助他對抗壺榭呢？”

荼瑤下意識地一撇嘴道：“他們打仗，關我什麼事？我誰都不幫，就這麼坐看他們兩敗俱傷。”

凌浩看著荼瑤那不怎麼堅定的眼神，突然就笑了：“自打壺榭大軍殺上島的時候起，你已經被捲進這場戰爭了，不管你承不承認，你都會是決定這場戰爭勝負的一個重要因素，他們雙方都不會容忍你坐山觀虎鬥的，怕是要不了多久，你父親的特使就會上島來見你。”

荼瑤看向凌浩，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開口詢問道：“依你之見，在他們兩方之間，我當如何自處呢？”

“這個問題很簡單吧，你和壺榭能成為盟友嘛？但凡你對他的厭惡少那麼一點點，也不至於當初獨自逃到這座島上來啊。”凌浩意味深長地說道：“血濃於水，有些事情是改變不了的。況且，家事和族群大義比起來孰輕孰重你還是能分清的，或許讓你為了這個嫁給混蛋不行，但是讓你為了族群和父親冰釋前嫌應該不難吧？”

荼瑤沉默了，讓她輕易放下與荼蘼王的芥蒂豈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讓她看著荼蘼王戰死恐怕她也做不到。她是一個心地還算純淨的姑娘，雖然蛇人的血統讓她長得與深淵一族不同，但她畢竟還有一半的血統來自這個族群，她又豈會眼睜睜地看著這個族群自相殘殺，繼而走向滅亡呢？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尷尬的沉默時，一個荼瑤的親兵突然從海里冒了出來，手裡還拎著一個半死不活的深淵一族士兵，那士兵傷勢很重，兩條腿都被砍掉了，嘴裡兀自還在咕噥著什麼。荼瑤用深淵一族的語言詢問那個親兵，親兵行了一個大禮，然後回答了幾句，接著荼瑤便走到那將死的深淵一族士兵身邊，嘰裡咕嚕地訊問了一番，後者雖是奄奄一息，但仍掙扎著回答了荼瑤所有的問題，最後才氣絕身亡。

荼瑤眉頭深深皺起，向凌浩投來了一個求助的眼神。後者自然知道下面情況危急，於是開口訊問道：“下面戰況如何？可是荼蘼王已經落在下風了？”

荼瑤嘆了口氣道：“情況比你想象的還要嚴重，當年壺榭帶著族群將近一半的人口分裂了出去，在不遠處建立‘聖光城’，雖然只有一少半人，但卻大多都是青壯年，這麼多年繁衍下來，‘聖光城’的人口已經是接近‘荼蘼城’的兩倍了。這些年雙方在兩座城中間的海床上擺好了戰場，數十萬人不停輪戰，‘荼蘼城’這邊有經驗的老兵已經損失得七七八八了，確實正是壺榭發起決戰的好時機。幾天前我父親將你們送上島，開始給我治療陰陽轉龍珠造成的隱疾，這事情被壺榭的探子得知了，他怕我和父親重歸於好，會打亂兩座城之間的戰略平衡，所以就先下手為強了。仗已經打了三天，‘荼蘼城’死傷慘重，我父親也被壺榭打成了重傷，現在‘荼蘼城’群龍無首，只有一個叫‘藤鰹’的將軍帶領殘部在防線上死撐，估計失守也只是個時間問題了。”

凌浩知道這一戰荼蘼王勝面不大，但也沒想到他會輸得這麼快，他看向荼瑤說道：“你還需要猶豫嗎？且不說你要不要救你的父親和剩下的那些族人，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道理你應該懂的，一旦荼蘼城完了，壺榭下一個要滅的就是你，即便你現在已經比以前厲害了不知多少倍，但幾萬十幾萬大軍圍攻，耗也能耗死你，你的親衛隊再厲害，這點人在大軍中也只是滄海一粟罷了。要想挽回戰局，現在還來得及，再拖可就晚了。只要你願意，我和水靈星也可以幫你一些忙。”

荼瑤咬了咬嘴唇，像是心裡做出了什麼重要決定一般，對著自己的親衛隊長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凌浩：“我讓衛隊集合了，我們這就出發，去荼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