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潢華麗的別墅內,一個看起來疲態萬分的女人在廚房裡忙進忙出。

今天是司棠和顧煜白的結婚紀念日,她決定親手做這一頓晚餐。

算算日子,她已經許久沒見到顧煜白了。

剛結婚時,他還對她有些熱情,兩人生了一個孩子,直到兩年前,蘇月瑾回國之後,就一切都變了。

剛燒開的熱水滾燙,她思考的有些走神,不小心撒到了手上。

“嘶。”一片通紅,痛感從手背蔓延到全身。

司棠撥通了顧煜白的電話。

“煜白?”待接通,她的聲音帶著點小心翼翼,“我做好了飯,你可以……回來一趟嗎。”

電話那邊傳來一聲女人的輕笑:“煜白和舟舟都在我這裡,剛去完遊樂園太累了,在休息。”

這個聲音,司棠做夢都不會忘記,是蘇月瑾!

“等煜白醒了,我會轉告他的。”蘇月瑾嬌軟的聲線中不無得意。

結束通話電話,司棠目光空洞的望著前方,心臟密密麻麻的酸澀,唇色驀然變得蒼白。

這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了。

他們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蘇月瑾是顧煜白追隨的白月光,那她,算什麼呢?

這段荒唐的婚姻,也是時候該結束了。

守著一桌冷菜,晚上八點,門口突然傳來響動!

司棠站了起來,面上露出幾分喜色。

他還對自己有點喜歡吧,這麼猜測著,司棠滿心期待的到了門口。

便看到兩人帶著小奶娃,如同一家三口,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她面前——

她臉上的笑容凝固,眼睜睜看著蘇月瑾一手挽著男人的手臂,一手牽著舟舟,從門口進來。

司棠頓時如遭晴天霹靂,覺得血液在這一刻倒流!

“我不要看見媽媽!”四歲的孩子奶聲奶氣道,隨後躲在了蘇月瑾後面。

蘇月瑾微微彎了些身子,耐心溫柔的聲音響起:“舟舟,阿姨教過你的,要有禮貌。”

司棠眼眶驀然溼潤,真是可笑!

舟舟是她十月懷胎的孩子,為了生他,自己差點死在手術檯上,現在孩子卻躲在別的女人懷裡視她如凶神惡煞。

男人身穿休閒的襯衫,褲管熨燙得筆直,因為晚上開車的緣故,戴上了金框眼鏡,一張臉稜角分明,五官硬朗,只是沒有絲毫表情。

“月瑾家裡漏水,今晚先住這裡。”他淡淡道。

司棠深吸了一口氣:“煜白,你忘了嗎?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你帶別的女人回來?”

“你在鬧什麼!我已經解釋過了。”男人這才施捨她一眼似的,蹙著眉不耐道。

“司棠,你看看你現在,哪還有半點司家大小姐的樣子?”他語氣不好。

“對啊對啊,媽媽又老又醜。”顧舟舟附和道,抬著頭:“爸爸,我想讓蘇阿姨做我的媽媽。”

司棠定定的看著父子倆,心底如同冰涼的荒原。

“舟舟,過來媽媽這裡。”她喉嚨發緊,向孩子張開手臂道。

她養大的孩子,從什麼時候開始,也變成這樣了呢?

這樣溫柔的語氣,卻換得顧舟舟更加懼怕的閃躲。

“我就要蘇阿姨做我媽媽!”男孩兒已經帶了哭腔,聲音尖利,指著司棠:“這個醜八怪出去。”

蘇月瑾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安撫著舟舟,又故作憂愁道:“煜白,我今天帶著舟舟,先出去住酒店吧。”

“你不用走。”顧煜白沒有片刻猶豫,眸子回溫了些:“月瑾,以後,我家就是你家。”

“可是……”蘇月瑾還想再說。

司棠卻打斷了她:“別裝了,蘇月瑾,這不是你最想看到的嗎?”

蘇月瑾的臉色倏然變得蒼白,囁嚅著唇,不發一言。

“司棠,你到底有完沒完?”顧煜白冷漠至極,凌厲的回擊道。

司棠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向顧煜白,悲傷到極致的時候,她破天荒的勾勒出一抹嘲諷的笑。

“是誰不可理喻?”司棠的眼神絕望,聲音也輕如蚊吶。

腦袋昏沉著,連站的力氣都沒有了,她身子恍惚的往旁邊歪去,摔倒在地上,對面三人皆是冷眼旁觀。

全身都痛,她倔強的抬起頭,已然是淚眼模糊。

“是誰幾個月都不回家?誰在紀念日帶小三到正妻面前?還有誰,把我的親生孩子丟給別人養?顧煜白,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妻子。”

男人的眉目驟然聚攏,起伏出一道褶皺,喉結滾動間,被一旁的蘇月瑾哽咽著先搶了話。

“煜白,對不起,是我打擾你們了,我還有尊嚴,我先走了。”

顧舟舟緊接著已經嚎哭了起來,淚水滑落嫩白的臉頰,“蘇阿姨不要走!”

顧煜白顧不得思索其他,扯住了蘇月瑾的手腕,旋即厭惡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女人。

“這就是你的目的?”他面色沉沉,開口道:“就不該回來這一趟,司棠,你好自為之吧。”

說罷,他牽著蘇月瑾的手,抬腿便要離開。

司棠用最後殘餘的力氣,伸手扯住了他的褲腳,聲音似乎低到塵埃裡:“顧煜白,你要是走,就永遠不要回來了。”

一旁的顧舟舟拿出手機,點開相機錄下了影片:“醜八怪,不要糾纏爸爸。”

這道聲音無比刺耳。

司棠的眼淚翻湧,淚水濡溼了那一塊地板,她到底,在挽留什麼呢?

男人腿上使了力氣,甩開她的手。

蘇月瑾似乎一時情急,直接踩在司棠燙傷的手上,又暗暗用了幾分力氣。

司棠痛得麻木,抬眼對上蘇月瑾譏諷的眼神。

“煜白,我們走吧。”蘇月瑾甜膩著嗓子道。

大門又重新關上,最後的畫面是他們三人分外溫馨和睦的背影。

司棠閉上眼睛,突然無比清醒的意識到,自己的婚姻,從頭到尾都是個笑話。

她在地上躺了不知道多久,才慢慢的爬起來,速度飛快的收拾好行李。

在別墅生活了五年,她的東西,只需要小行李箱就都可以帶走。

一如她這個人,在別人眼裡一樣的不值錢和輕賤。

司棠擦乾眼淚,她什麼都不想要了,這裡的一切都噁心透頂,包括顧煜白。

她要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