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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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在筆直而空曠的馬路上疾馳,車廂內瀰漫著令人窒息的寂靜。
白夢妃坐在副駕駛座上,眉頭緊鎖,腦海中紛亂的線索如同雜亂無章的絲線,她極力想要從中理出個頭緒,弄清楚自己如今深陷的這一系列詭異狀況。
“你怎麼知道我把紙巾放在那?”項雲天那清冽如冰泉的嗓音,毫無徵兆地打破了車內的沉默,也瞬間打斷了白夢妃的思緒。
白夢妃有些懵懂地抬起頭,望向項雲天。
她那張稚嫩的小臉此刻還來不及調整表情,眼中殘留著方才思考時的茫然與困惑。
“一般人不會把紙巾放在座位底下,而你,究竟是怎麼知曉的?”
項雲天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探究,彷彿要將白夢妃的內心看穿。
紙巾?
白夢妃的思緒,瞬間飄回到三年前。
那時的項雲天剛從國外歸來,年僅二十一歲的他,已然是國際知名的天才法醫,在刑偵和醫學領域都展現出了令人驚歎的天賦。
項雲天來到法醫部門後,便跟著白夢妃熟悉環境。
恰逢白夢妃所在的隊伍,接手了一起埋屍案。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屍塊剛被挖出不久,罪犯竟主動前來自首,還出示了關鍵證據。
回到警局後,法醫部門仔細核對了指紋,案子便就此了結。
下班後,由於項雲天的美國駕照在國內無法使用,白夢妃便開車送他回家。
途中,白夢妃本想拿紙巾擦掉車窗上的泥點,可當她開啟副駕駛前倉時,卻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
裡面赫然放著一隻血淋淋的手臂手掌,那粘稠的血液,早已將原本放在裡面的紙巾浸溼,畫面恐怖至極。
儘管白夢妃當時極力保持鎮定,但那一幕還是在她心中留下了陰影,讓她心有餘悸。
因為離警局不遠,白夢妃急忙調轉車頭返回。
然而,當他們回到警局後才發現,這不過是兇手的一場惡作劇。
原來,兇手本就心理變態,故意將死者的一隻手掌帶在身上,趁著他們查案的間隙,放進了車裡。
為此,另一位負責還原屍體的同事還專門向白夢妃表達了感謝。
自那以後,白夢妃便再也沒有在前倉放過任何東西。
此刻,面對項雲天的質問,白夢妃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實在沒想到,項雲天竟然也留意到了這個細節,並且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習慣。
見白夢妃不說話,項雲天微微側過臉,朝她挑了挑眉,眼神中帶著一絲審視。
白夢妃這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媽會把紙巾放在這裡。”
項雲天沒有再說話,陽光透過雲層的縫隙灑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完美的輪廓,宛如一幅精美的畫卷。
他專注地開著車,對於白夢妃的回答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讓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不多時,項雲天將車停在了家門口。
他扭頭注視著白夢妃,淺茶色的眸子依舊清澈明亮,彷彿能洞悉一切。
他伸出一隻手,推開了側臥的房門。
房間寬敞明亮,但傢俱擺放寥寥無幾,使得整個空間顯得有些空曠冷清。
項雲天那白皙的臉龐在陽光的映照下,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白夢妃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目光,彷彿那光芒太過耀眼,讓她有些無所適從:“你今天先睡這裡。”
項雲天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白夢妃站在柔軟的地毯上,看了看門口潔白無瑕的衣帽架,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髒兮兮的衣服,打消了脫衣服的念頭。
她緩緩轉過頭,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房間的佈置簡潔大方,或許是因為太過整潔乾淨,給人一種出奇寬敞的感覺。
黑白相間的主色調搭配,隱隱散發著冷冽的氣息,唯有那從落地窗透進來的陽光,為這清冷的房間增添了一絲暖意。
白夢妃的目光掠過巨大的沙發,在客廳那架黑色的鋼琴上停留了片刻,又看到了對面牆上巨大的白色投影屏,旁邊還擺放著一臺嶄新的PS4。
一切的一切,整潔有序,一塵不染、
“現在我給你找到了住處,說吧,你跟白夢妃有什麼關係?”
項雲天修長挺拔的身軀微微俯下,拿起一雙男士拖鞋放在白夢妃的腳邊。
隨著他的問話,原本柔和的神色變得銳利起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急切與渴望。
白夢妃心中暗自苦笑,她就是白夢妃啊,可這離奇的遭遇,讓她如何能讓別人相信呢?
畢竟,她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卻在一個十來歲小女孩的身體裡重生,這聽起來實在是太過荒誕不經,任誰也難以接受。
見白夢妃沉默不語,項雲天微微眯起眼睛,面色變得冷峻起來,語氣也急促了幾分:“你是不是她女兒?”
“別胡說,我哪有……我是說她才30歲出頭,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女兒!”
白夢妃被項雲天這匪夷所思的想法驚到了,臉上苦笑的表情瞬間僵住,愣了一下後,連忙反駁道。
她怎麼也想不到,項雲天帶她回來,竟然會以為她是自己的女兒。
然而,項雲天的表情依舊平靜如水,他那淡棕色的瞳孔在逆光中顯得深邃無比,語氣也平穩得沒有一絲波瀾:“白夢妃,你到底怎麼了?”
白夢妃驚詫地看著項雲天,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滿是難以置信:“你怎麼知道?”
項雲天輕輕嘆了口氣,目光緩緩移向牆邊的一排書架,最上面一層擺滿了FBI類心理書籍,他緩緩說道:“你忘了我是從哪回來的。”
白夢妃這才猛然想起,儘管項雲天已經從那個大陸退出,但他那驚人的觀察分析能力,卻絲毫未減。
無論自己如何掩飾,在他那雙敏銳的眼睛下,恐怕都難以遁形。
想通了這一點,白夢妃也不再做無謂的掙扎,躬身換上了腳下那雙略顯肥大的拖鞋。
出乎白夢妃的意料,項雲天並沒有繼續追問,只是默默地給她找了幾件能穿的衣物,然後將她帶到浴室,便轉身出去了。
洗完澡後,白夢妃有些拘謹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她的手中端著一碗麵條,這碗麵條擺放得極其規整,就連裡面的蔬菜,都像是經過精心計算後才放入的,成型迅速且圓潤完整,麵條也被整齊地碼放在碗中。
總而言之,這碗麵條整齊有序得不像普通的食物,倒像是一件精心製作的藝術品。
白夢妃低下頭,濃密的睫毛像小刷子一般輕輕垂下,遮住了眼中複雜的情緒:“能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嗎?”
項雲天也換了一身衣服,白色的絨衣絨褲穿在他身上極為合身,襯得他那乾淨清爽的氣質愈發明顯,彷彿是從童話中走出來的王子。
“看見你的第一眼。”
“你看到我時,你的表情和動作表明,你的大腦並非只是單純地接收訊號,而是在回憶並進行對比,這說明你之前見過我或者至少對我有所瞭解。而且你走路時步伐邁得偏大卻很穩,步距與你的身高並不相符,這是很不正常的現象。正常人絕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另外,當我問你白夢妃死因的時候,從你的微表情可以判斷出你沒有說謊,你是真的知道。但連我都沒見到屍體,你一個小孩更不可能知曉,除非你親眼目睹了那件事。再加上剛才在門口的試探,你在反駁時下意識地用了‘我’,那一刻,你的反駁傾向超過了掩飾傾向。”
項雲天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彷彿在講述一個早已洞悉的故事,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入白夢妃的耳中,讓她無從辯駁。
白夢妃無奈的抬起頭,端坐身子,一股不符合她身體的氣質悠然而出。
圓嘟嘟,可愛的小臉不情願的承認道。
“沒錯,我是白夢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