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斬殺了這頭鬼獸,時遲殤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顧不得細究這劍來歷,一個晃身躲過數百頭花面人虎獸怒吼著丟擲的戰矛。

魂識數個流轉,整口劍器仿似已經與己身相合,閒庭信步般連走數步,順勢揮劍削出,如似光陰具現,劍光化作洶湧怒濤席捲天地,將那數百頭花面人虎獸盡數淹沒。

無聲無息間,它們的軀體在劍潮下寸寸崩裂,鬼力、血肉精華、冥魂都被盡數抽出,逆著劍光倒湧而來,部分融入劍鋒,部分灌入時遲殤魂體。

停住腳步,時遲殤盯著那群花面人虎獸殞命的地方,足足過了二十息時間,他才臉色複雜地看向手中長劍。

這一刻,無數零碎的記憶畫面湧上腦海,那是他在冥河中沉浮時,恍惚間遇到了一輪圓鏡,憑著這殘缺的記憶,他隱約記得,當時那圓鏡中似乎飛出一道寒光進入了自己的意識,如今想來,難道就是這口莫名其妙出現的長劍?

下意識抬起長劍,時遲殤抬手輕觸劍鋒,那森森寒意如似實質,化作寒芒逼得自己指尖陣陣刺痛,這顯然是一口頂級兇器,而且隱隱間,彷彿還和自己的魂道彼此呼應,讓他斬出的劍勁威力平添數分。

“既然是在冥河中得的你,就叫你冥河劍吧!”嘀咕著,時遲殤仔細打量起這口長劍,看著劍鋒上糾纏在一起構成無限美感的花紋,他忽地目光一凝,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原來,他仔細觀察時,竟然發現那劍刃上的花紋竟然是無數細小的,形如各類生靈陰物的符文組成,這些符文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形成了一條條如蘊大道的精美靈紋。

他眯起眼睛,以魂識緩慢掃過劍鋒,粗略辨別出這些符文中,有東方龍形,有西方龍形,有鳳凰形,有麒麟形,有虎形,有人形,密密麻麻,數之不盡,也不知道這些是人雕刻上去的,還是它天然形成的。

回憶著鬼界關於冥器品級的評判標準,時遲殤下意識將魂力灌入其中,足足數息後,他才皺著眉頭收回魂識。

按照鬼冥二界的冥器標準,這口被他取名為冥河劍的神秘長劍是一件三品冥器,恰好與他修為等同,倒也不會引人注意。

琢磨了片刻,時遲殤仍是沒法確認此劍來歷,畢竟在冥河中他近乎處於無意識狀態,那些朦朧細碎的記憶也沒法確認真假,不過反正現在他缺一口趁手兵器,那就先用著。

唸到此處,時遲殤也沒再糾結,運轉魂識,依照《陰陽經》的心兵秘法在劍器內刻入了自己的烙印,隨後將劍往上一拋,一個念頭間,原本數尺長短的冥河劍已經化為一道寒芒遁入他身體。

收起冥河劍,時遲殤放出魂識感應了片刻,這才身化遁光掠起,往某個方向趕去。

有了冥河劍在手,時遲殤膽氣頓足,畢竟他修煉的是劍道,而魂衍劍道本就包容無形永珍,哪怕沒法動用冥河告死劍法,他也擁有茅山御劍術、大秦數百劍術和鬼道聯盟藏經閣內無數劍法傳承,自然不愁缺少掩飾術法。

接下來的二十幾天,時遲殤以魂衍劍道,將鬼道數百充滿戾性的劍法粗淺地融為一體,再輔以光陰之法,在森州外數百里內可謂是來去如風,更是連斬數十撥落單的獸潮。

當然了,必為了避免被人注意,他也沒敢貿然越階挑戰有冥皇級鬼獸坐鎮的獸潮,不過期間倒是遇到過一些有冥君存在的獸潮,他仗著身法了得,硬是從中斬殺了百餘頭鬼獸。

雖然極力藏拙,但是他也在森州境內闖出了不小的名聲,在僅有冥皇坐鎮的森州,他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知名人物了。

這一天,時遲殤獵殺回來,剛剛抵達森州城門口,正要去蒲鼠商會交易鬼獸屍體,已經有一名披著黑色斗篷的陰靈迎上來,笑道:“敢問二位可是光陰刀劍?”

這段時間,因為已經穩固了境界,黃晨洋沒有繼續待在他的魂國內,而是選擇和他一起獵殺鬼獸,憑著過人天資,他前不久也已經突破了冥師中期,和時遲殤被並稱為光陰刀劍。

瞧見那陰靈滿臉堆笑,黃晨洋失笑道:“正是,有什麼事?”

取出一張拜帖遞過來,那黑衣陰靈笑道:“在下血獸商會森州分部執事沈金,此來是為邀請二位參加我商會三天後的拍賣會。”

“拍賣會?”黃晨洋接過那拜帖,隨意翻了翻,眼睛忽地一亮,“呦,好東西不少啊!”

那陰靈沈金笑道:“聽聞二位欲要購置一件飛行冥器,這次拍賣會中恰好有一艘‘玄巽流光舟’,應該會很符合二位的需求。”

時遲殤聞言目光一凝,沉聲道:“你怎麼知道?”

呵呵一笑,沈金神態頗為自信地笑道:“我血獸商會在未央道內也算是排名前幾的老牌商會,自然訊息靈通,二位雖然僅僅和蒲鼠商會有交易,但是並未遮掩過程,我血獸自然有渠道獲知此事。”

時遲殤劍眉微蹙,也沒說話,只是拿過拜帖默默翻閱了片刻,才點頭道:“明白了,閣下來找我們,應該不止此事吧?”

沈金笑著抱了抱拳,解釋道:“正是,光陰刀劍雖然來我森州不久,但是名氣也已不小,前不久還斬殺了一頭冥君級的鬼獸,我血獸商會森州分部也頗為羨慕,他蒲鼠給二位什麼價格,我血獸願以一點五倍收購。”

“原來是來搶生意的,”黃晨洋恍然,用胳膊肘撞了撞時遲殤,失笑道,“好像價格還不錯啊,考慮考慮?”

“我們先考慮一下吧!”時遲殤也沒立刻拒絕,只是淡淡道。

那沈金也不逼迫,聞聲只是抱拳一禮,然後讓開道路,任由時遲殤和黃晨洋走入城中。

“怎麼看你樣子,好像不太樂意啊?一點五倍哎,”黃晨洋好奇道,“我看了帖子上的說明,那玄巽流光舟的起拍價是七十萬,我們把這次的貨賣給他們,差不多夠了啊!”

“你覺得會沒人跟我們競爭麼?”時遲殤無奈道。

撇撇嘴,黃晨洋說道:“這不是還有三天麼?我快突破到冥師後期了,到時候咱們聯手,再殺幾個冥君鬼獸,也夠了吧?”

搖了搖頭,時遲殤皺眉道:“你沒發覺最近獸潮的數量和規模都強了許多麼?我早上問過客棧的人,據說黃泉的獸軍已經快接近這裡了,接下來獸潮肯定會越來越強,說不定還會出現冥皇,沒那麼容易了。”

黃晨洋一怔,失笑道:“你倒是心細,我都沒留意過這些。”

時遲殤輕輕搖頭,他會關注這些,僅僅是他著急離開,黃晨洋自然沒自己那麼上心。

交談著,二人還是照舊來到了蒲鼠商會。看到他們到來,已經被安排專門負責接待他們的小廝不由地鬆了口氣,邊笑著迎二人進去,邊試探著問道:“二位進城時,有碰見什麼人麼?”

黃晨洋斜了他一眼,失笑道:“有啊,那個什麼血獸商會的來找我們,想讓我們接下來把東西都賣給他們。”

“哎呦喂,二位客官可得小心了,”那小廝趕緊說道,“血獸商會可是我未央道排名前五的大商會,而且他們行事極為狠辣,二位和他們交易,可遠沒有跟我們那麼安全吶!”

“是麼?”黃晨洋咧咧嘴,嗤笑道,“他們連我們要買飛行器的事兒都知道了,你們這兒怎麼安全了?”

“怎麼會?”那小廝怔了怔,詫異道,“這事兒就我和幾個執事曉得,不會傳出去的啊!”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對方是直接了當問我們了,”時遲殤看向他,淡淡道,“那件飛行器,還能便宜點麼?”

他們最早來的時候,這小廝就給他們推薦了一款飛行冥器,叫作冰痕船,品質比不得血獸商會的那艘玄巽流光舟,僅僅是二品冥器,但是好在價格便宜許多,僅有五十八萬聖唐幣。

見時遲殤問價,小廝猶豫道:“照理說,二位也算我們的熟客,可是這五十八萬已經是最低價了。”

點點頭,時遲殤取出一枚儲物戒指,淡然道:“那船我買了。”

“老時?”黃晨洋聞言一驚,正要勸阻,卻見時遲殤搖搖頭,只能無奈閉嘴。

而那小廝聞言自然是趕緊接過,滿臉堆笑地說道:“二位先去二樓茶歇坐坐,我去為二位取那冰痕船來。”

那小廝也算周到,沒急著去取貨,而是先將二人帶到二樓一間雅室,為他們上了茶水後,才彎著腰離開。

“老時,不去看看那玄巽流光舟麼?”黃晨洋疑惑道。

“不看了,”時遲殤皺眉道,“乘坐傳送陣去閻羅府,價格肯定不低,如果不是為了多存點錢,我早走了,而且那沈金雖然看著沒問題,我總覺得有點古怪,早點走為妙。”

“也行,反正你是大佬,你做主。”黃晨洋點點頭,端起茶杯慢悠悠喝起來。

不一會兒功夫,那日接待他們的大漢已經笑呵呵地走了進來,那小廝也捧著巴掌大小如雕塑的冰痕船跟在後頭。

沒太多話,時遲殤交付了五十八萬聖唐幣,也將那冰痕船拿到了手。

當場祭煉後,時遲殤稍微試驗了一二,然後又花了十萬,在蒲鼠商會購置了十張乾坤遁地符和百餘顆療傷丹藥,就和黃晨洋一起離開了商會。

他們身無旁物,自然來去瀟灑,直接從北門離開了未央道,然後時遲殤祭出冰痕船,朝著未央道北部飛掠而去。

這冰痕船雖然僅是二品冥器,但是飛行速度和舒適感倒也都不賴。

整艘大船四周延伸有數百對冰絲凝聚的霜翼,這些霜翼不但能阻擋飛行時撲面而來的洶湧陰風,更是如水手划槳般規律性地上下扇動,每一次扇動,大船都會往前瞬移出近數萬米,但是立在甲板上的時黃二人卻連半點顛簸感都感不到。

“這減震性不錯啊!比我以前那輛跑車強多了!”黃晨洋失笑道。

時遲殤唇角一扯,將數枚陰石塞進冰痕船的能源爐,肅然道:“這船隻是二品冥器,防禦力不高,一旦被人猛攻很容易受損,小心點。”

“可惜,沒有隱匿的陣法,”黃晨洋兩手抱胸,嘆道,“要是有的話,咱們這一路上的安全係數就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