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洪亮的獸吼聲再度響起,然而這一次,雷澤骨靈並未再攻擊烈山國眾人,而是在亓夢竹的驅使下,轉身衝入到了雷暴之中。

“跟進去!”

烈真大吼一聲,和其他人一起護著亓夢竹,在那面已經光芒暗淡的冥符庇佑下,緊跟在雷澤骨靈之後闖入了雷暴。

這片雷暴的威勢可是遠遠超過了外面沉寂的無盡雷息,以至於眾人剛剛進來,那面冥符散發出的光芒已經劇烈扭曲起來,好在亓夢竹及時操控那雷澤骨靈,替他們壓制住了附近的雷暴,這才沒讓他們在這一步全軍覆沒。

有雷澤骨靈替他們開路,一行人很順利來到了雷池核心,當看到身前數百丈處那顆懸浮在雷暴中的光球,烈真再是城府深沉,臉上也不禁露出了興奮之色,然後從懷中取出了一隻褐色的圓筒。

雙子饕心蠱,能夠將一隻蠱蟲吞噬到的力量,跨越千萬裡傳遞到另一隻蠱蟲的身上,這也是烈山國敢於奪取雷池核心的信心所在,透過這對蠱蟲,他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取雷池核心的力量,傳遞給千里之外的烈秦老祖。

烈真滿臉堆笑,正要開啟圓筒放出蠱蟲,神情倏然一凜,不獨是他,身後一眾烈山國高手都是臉色大變地看向四周憑空出現的一隊隊戰車甲士。

無聲無息間,足有數千甲士乘坐戰車出現在他們四周,而在眾人正前方,一名衣著華貴,手持權杖的男子正笑容玩味地俯瞰著烈山國一行人。

“雷傲?”凝視那手持權杖的男子,烈真瞳孔微縮,驚怒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有趣!”冥雷國大王子雷傲手中權杖輕輕一拄,蕩起陣陣雷暴波動,饒有興趣地說道,“這兒乃是我冥雷國雷池核心,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們吧,烈真兄,你為何率眾在此?唔,還控制了我雷池的守護骨靈。”

聽出對方言語間的譏諷,烈真眼角微一抽搐,眼神冷厲地掃視著周邊千餘輛紫色戰車。

這些可不是早先雷孤鴻身邊的甲士,而是真正參與過數十場大型戰役,從血與火中廝殺過來的悍勇精銳,再匹配上千餘輛紫色戰車,哪怕他們都只是冥君位階,但是聯手以後足以獵殺十位以下的冥皇巔峰了。

有這群人攔路,單憑烈真所率的十餘名族中高手,只怕是很難輕鬆突破他們的封鎖,更別提還要將雙子饕心蠱置入雷池核心了。

眼見四周戰車步步緊逼,烈真鋼牙一咬,喝道:“沒有退路了,諸位,這些年享盡我烈家富貴,是該回報家族了,捨命突圍,只要能奪得雷池核心,我家老祖晉升冥帝之日,就是這冥雷國上下為我等賠罪之時!”

“殺!”聽聞烈真話語,十餘名烈山國王室高手紛紛厲吼著縱身掠出,身處絕境,他們反倒是放開了往日對戾氣的抗拒,一個個燃燒真靈,接引著那洶湧的戾氣融入軀體,霎時間,這一位位冥皇級強者無不是氣焰暴漲,渾身戾念湧動,宛如瘋魔。

“烈炎焚心大法?”

眼見這群人施展了烈山國王室專用於搏命的秘傳功法,雷傲臉色仍是倨傲無比,渾然不將這門足以將修士戰力拔升兩倍有餘的秘術看在眼中。

就見雷傲抬手一揮,周邊數千精銳甲士俱是張口一喝,一記記“吒”字音聲若轟雷,震徹天地之瞬,千餘輛裝飾精美的紫色戰車綻放無盡神輝,一枚枚肉眼難見的大道符篆於其中浮沉隱現,化為無邊無際的紫雷冥光,朝著烈山國眾人淹沒而去。

“大將軍!”

眼見雷傲自恃戰陣威能,依然傲立於己方眾人突圍的方向上,衝在最前的烈真驀然大喝一聲,隨即身後熊熊火海之內竟有一道身影驟然暴起,伴隨著體表紅袍被澎湃巨力撕碎,此人的氣機立時由原先的冥皇中期節節攀升,轉瞬間竟然已經突破到冥尊巔峰。

冥尊之威何等兇悍,更別提還是與冥帝僅有一步之隔的冥尊巔峰,那人暴起之瞬,已經將烈家秘傳的《烈炎七絕功》提至絕巔,然後毫不猶豫地一掌拍出。

“烈江?”眼見那人影暴起突襲,雷傲瞳孔驟然一縮,原先的倨傲蕩然無存,略顯驚慌地後退半步,手中權杖則是往前一揮,牽引著戰陣匯聚的無儔雷光,試圖擋住對方。

然而烈江藏身人群中,蓄勢已久,此刻更是運轉著須得燃燒真靈的烈炎焚心大法,一身功力幾乎可與半步冥帝相抗衡,光是他突襲而來掀起的焰浪,已經將席捲過來的茫茫雷光盡數焚滅。

危急時刻,雷傲身後忽地傳出一聲冷哂,隨即就見一隻粗壯有力的手臂探出,輕描淡寫地破開轟擊而來的烈炎,輕輕觸碰在了烈江的拳鋒上。

嘭地一聲,烈江蓄勢許久而爆發出的一擊,竟是被那隻手臂輕鬆擋下。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只聽得烈江一聲痛吼,整條由赤金冥鐵護臂包裹的手臂寸寸扭曲爆裂,碎裂的血肉與白骨四濺紛飛。

堂堂冥尊巔峰的烈江,這一刻竟然如同弱小的雞崽子,被來人輕輕鬆鬆捏碎了整條手臂,然後一把拎住肩膀,衝著烈真等人甩了過去。

瞧見烈江被來人甩回,烈真本能抬手要接,可是驀地眉心一跳,惶恐無比地閃身讓開,只是他身後十餘人早先已經自行泯滅神智,根本沒有搭理倒飛回來的烈江,仍是氣勢洶洶地往前突進。

嘭嘭嘭數聲悶響,三名衝在最前的烈家高手在觸及烈江之瞬直接應聲爆碎,先前出手那人竟然在甩飛烈江的時候順勢打入了一股雄渾巨力,將這三大高手強行崩碎成了齏粉。

只是這三人的死亡並未影響到烈家眾人,將戾氣引入心魂的他們,早已淪為了只知道殺戮的瘋子,一個個沐浴烈炎,自同伴爆碎化為的漫天血肉中縱身掠過,悍不畏死地繼續往前衝鋒。

“有些膽魄。”冷哼了聲,出手那人自雷傲身後一步跨出,眼中驀地霆光一閃,原本瀰漫此方天地的紫雷冥光掙脫千餘戰車的控制,自四面八方卷湧而來,被那人意念操控著化為一把模樣古樸的紫銅戰斧,然後往前一記橫斬。

剎那間,數萬丈內光影盡失,唯有那驚鴻一現的狂霆一閃而過,十七名又燃燒真靈又運轉秘術將戰力短暫突破至冥皇巔峰的烈家高手全數煙消雲散,連殘渣碎肉都不曾留下,完全被那記雷斧斬作虛無。

嘭!直至此刻,烈江才狼狽無比地墜在地上,看著從雷傲背後走出的那人,唯一倖存下來的烈真、烈鹿與亓夢竹都是臉色難看。

盯著那人,烈鹿腦袋微微歪斜,一雙眼睛不知何時翻起了白眼,大片眼白裸露在外,看起來頗有幾分神經質:“雷震?”

“烈家的小崽子真沒點規矩,老夫的名字也是你能喊的?”

來人一頭銀髮,濃眉虎目,身形魁梧,兩條手臂更是粗壯健碩,赫然是聖唐皇朝少數幾位半步冥帝之一的冥雷國老祖,雷震。

揹負著手,雷震踱步而出,眼神輕蔑地掃視著僅存的四人:“既然知道了你們對我雷池核心圖謀不軌,真以為老夫會只派這些蝦兵蟹將?”

聽見自家父親毫不掩飾的鄙視語氣,站在身後的雷傲嘴角抽搐,卻也不敢出聲抗爭,只能將陰冷的目光掃向烈山國的四人,思索著稍後如何炮製他們。

隨著雷震登場,一擊斬滅烈山國眾多高手,局勢立刻就穩定了下來,數千冥雷國精銳駕馭戰車組成戰陣,將此地圍得密不透風。

看了眼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烈江,以及臉色難看的烈真三人,哦,還有不遠處仍然被骨塊操控的雷澤骨靈,雷震砸吧了幾下嘴巴,正要說話,眼神驀地一冷,只是他剛要抬起手,卻是猛地愣在了原地。

就在雷震眼神變幻的前一刻,千餘輛戰車組成的封鎖線之外,忽地有一道劍光迅斬而出,靈動如燕,虛妄似無,擋在前方的數十位甲士竟然無一察覺,任由那劍光從他們中穿行而過,直指仍在盯著雷震的烈鹿。

那劍光去的甚急,卻不曾散發任何氣息,直至臨近烈鹿背後三十丈,他才若有所覺般回過頭,霎時瞳孔一縮,倉皇失措地拔劍轉身,卻在即將要阻擋之際,與雷震一樣愣在了原地。

明明那劍光是直直地衝著他而來,但是當他的目光注視過去時,那劍光竟是忽而在左,忽而在右,好似星散雲漫,又彷彿凝絲一線,哪怕烈鹿的冥念已經凝聚到了極致,將身前數十丈方圓全部覆蓋,卻依然無法捕捉到那劍光的軌跡。

持劍在手,烈鹿明明一身鬼力都已經沸騰到快要撐爆身體了,卻始終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慌張地東張西望,渾然不似一位冥皇強者,而是好像毫無實戰經驗的稚童,看著又可憐,又可笑。

噗嗤!眼睜睜看著劍光掠來,將他咽喉一擊貫穿,烈鹿眼神迷茫,感受著那森然冷冽的死力在喉管中爆開,生機被一點點抹除,肉體、鬼力乃至意念都在不知名的力量影響下快速枯竭,最終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呃”,已經氣機全無地仰頭倒地。

“誰?!”瞧見烈鹿被人突然一劍誅殺,烈真目眥欲裂,幾乎壓不住內心的戾念。

而更為暴怒的還有雷傲,明明自己率眾在這兒潛伏多時,可是居然都沒發現還有第三方潛入了這裡。

仗著有雷震在此坐鎮,雷傲手握權杖騰空而起,領著數十輛戰車朝著劍光來處飛速掠去,可惜待得他們抵達時,那邊早已空無一人。

瞧見雷傲臉色陰沉地帶隊回來,雷震輕哂了聲,對方雖然藏匿的很好,連他都沒有發覺,但是在出劍的時候終究還是漏了破綻,本來雷震想著出手攔截的,可是見對方是要殺烈鹿,也就打消了出手的念頭。

“幻法,死力,”雷震眯起眼睛,想起唯有一眾高層才有資格獲悉的那則傳聞,眼神隱隱有了幾分波動,“莫非也是一個種子,只是會是誰培養出來的呢?”

“算了,離老夫太遠了,沒資格去摻和這些事兒。”

思忖良久,雷震終究是沒了耐心,搖搖頭,看向烈真,冷然道:“按照烈秦那東西的性子,你們來了,那他多半也會來,是藏在城外麼?”

烈真咧了咧嘴,嘿嘿笑道:“要殺要剮隨你,你這老東西,覺得本王子會說嗎?”

“放肆!”雷傲面色一沉,雷震則是擺擺手,臉色嫌棄地示意這廢物長子滾到一邊,別打擾自己逼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