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無窮的光輝從儀式上爆發而出,將整個植物園淹沒。

羅德只感到一股莫名的力量牽引著他,在他體內留存許久的運勢之氣緩緩流淌而出,匯聚到一個巨大的光球中。

而在他周圍,還有十二條同樣的氣流。

虛無縹緲的人類運勢,在這一刻匯聚在了一起,形成了滾滾洪流。

而王就站在這洪流的前方,巨大的力量推動著他的靈魂。

曾經認為已經到達極限的位勢又開始緩慢提升,無比頑固的強源終於鬆動。

他閉上眼睛,展開靈的感知。

那靜謐、深遠、神秘的源之海在他身邊浮現,幽寧的水波在他的靈魂中迴盪。

這是世界的最底層,是宇宙源初的律法,萬事萬物都依照它的規則運轉,一切能量的最終點和起始點,一切靈魂特性和能力的源頭。

王將他的視線改換到位勢的視角下,他看到他的強源漂浮在源之海的中段,它微微泛光,有著明亮的實體,那是有量化後存在靈魂中的源律。

周圍是虛無飄渺的水流,它們看上去是如此的柔薄無力,彷彿不會對任何事物造成阻礙,那是無量化的源律,“水流”只是表象,它們是無形無質的。

照理來說,它們也不會產生壓力。

但當王的強源有了異動時,無窮的壓力瞬間撲面而來。

柔軟的水流彷彿在一瞬間變成了鋼筋岩石,牢牢地將王的強源固定在了原處。

王曾經試過了無數次。

他背靠聖火,以無比強大的靈能推動強源,也無法撼動。

但現在,在人類洪流的衝擊下,它竟然有了一絲鬆動。

“王,請聚集所有靈能。”

波西瓦爾的聲音從身邊傳來。

“源升格就要開始了。”

王深吸一口氣,向靈魂中凝聚靈能。

源律放射出強烈的光芒,在他的推動下,全力向源之海的更深處擠去。

更加龐大的壓力撲面而來,並且隨著源律的深入,壓力每時每刻都在成倍增長。

但王並不感到艱難,巨大的壓力被分攤,流轉到六位君王和真王儀式的本體上。

“很輕鬆啊。”

王喃喃道,以前他嘗試走出最後一步時,鉅額的壓力總是讓他寸步難行,每次放棄並不是因為他的靈能不夠,而是他的靈魂無法承受那恐怖的壓力。

“真王儀式果然有用。”

欣喜的王加快了速度,源律頂著壓力向著更深、更高、更遠處前進。

一股前所未有的暢快感席捲了他的心靈,但只過了幾秒鐘,就聽到波西瓦爾大喊道:

“王,慢一點,慢一點,我們承受不住了,真王儀式要崩潰了!”

王回過神來,降低了速度。

真王儀式中,六位君王集體鬆了一口氣。

剛才他們的感覺就像天塌了一般,恐怖的壓力讓他們的靈魂差點裂開,真王儀式也差一點點就要斷裂,幸虧羅德給的資源足夠多,波西瓦爾的用料足夠厚,才頂住了這麼強大的衝擊力。

波西瓦爾抹了一把汗:“王的靈能太強了,一旦找到正確的晉升途徑,他的升格速度太快。”

同時也徹底放下心來,王的基礎如此之雄厚,已經到了無限接近真王的程度。

這一次晉升,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很快,王的源律到達了合適的位置,波西瓦爾立刻將早已準備好的源初靈能,注入到真王儀式之中。

這是整個儀式中最關鍵的一步,無數的實踐證明,在沒有更高位勢助力的情況下,強源是永遠無法完成升格的,不論有多大的力量推動都不行,整個源之海的壓力,會擊碎一切妄圖奪取權柄的靈魂。

最好的辦法,就是由另一位真王施加援助。

如果沒有,用源初靈能也可以代替。

注入了源初靈能的真王儀式變得無比的明亮,無比強大的氣息撲面而來。

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沒有感受過源初靈能,它的強大深深地震撼了在場所有人,沒有源的弱靈能,源的輕靈能,強源的強靈能,都不能與它相比。

在這樣雄渾有力的靈能面前,他們的靈能就重病的老人、剛生的嬰兒一樣虛弱無力,一個簡直可以打他們十個。

“這就是真正的王者所擁有的力量嗎?”

一位守護者感嘆道。

“我們在它面前,就像螢火一樣。”

另一位守護者丘切爾笑道:“別灰心,我們很快就能踏入令律者的行列。”

“那還不是蟲子?”

“但蟲子多了,也能咬死人。”

丘切爾錘了錘胸膛,神色中看不到一點沮喪。

“更何況,還有王在前面頂著,我們就咬它的破損之處,鑽進它的血管,破壞它的血肉,撕扯它的筋骨,再強大的怪物,也禁不住我們這樣折騰。”

那守護者打了個寒顫:“你別說了。”

另一位守護者笑道:“你看,你都怕了,證明這個戰術是可行的,波西瓦爾不是說了嗎?想要踏上真正直面黑暗的戰場,必然要踏入令律者的行列,換句話,只要我們踏入了令律者的行列,不就一定可以上戰場嗎?”

這句話說得很對,很多人心中都重燃起了火焰,發誓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有量化,成為令律者。

這時,真王儀式中又爆發出了超強的光芒,恐怖的震波一輪又一輪地散發出來。

眾人為之色變,難以想象站在其中的令律者和君王是什麼感覺。

真王儀式中,羅德確實感到了無與倫比的壓力,就像頭頂有數萬座山峰將他壓住,並且每時每秒還在翻倍。

這樣強大的壓力讓他幾乎承受不住,但一想到還有五位君王站在他的身邊,他就咬緊了牙關。

知識之書也在他腦海中狂喊道:“主人,堅持住,神性,想想神性!”

這句話確實非常有用,羅德感覺他一下子就精神百倍,感覺沒那麼痛苦了,壓力也沒那麼大了。

同時,他的掌心已經捏好了多彩之夢,只要王的晉升出現任何差池,他就會將其捏碎。

另一側,波西瓦爾也做好了萬全準備,晉升已經到達了最後關頭。

源初靈能在真王儀式的作用下,變成了數十塊巨大的礁石,豎立在源之海的最深處。

它真正的作用,就是從高層分化源之海的合力,避免那磅礴的力量合在一處,併為下方的強源伸出援手。

當然,以王的靈能厚度來看,他並不需要這樣的援助,只要全力阻礙源之海的壓力聚合,王就能完成晉升。

在波西瓦爾精湛的操縱下,一切都非常順利,王的強源一步步地提升,很快就要越出那最後一步,完成最終的昇華。

就在這個時候,一團陰影從遠處飄來,寧靜而神秘的源之海頓時變得躁動、兇險、恐怖,腐朽和汙染的氣息撲面而來。

波西瓦爾大喊道:“汙染,是汙染!遠古惡念果然來了!”

一個扭曲的人臉從陰影中浮現而出,猙獰的聲音迴盪在所有君王的耳邊。

“哈哈哈,愚蠢的人類啊,不要妄圖掌控根本源的力量,你們的晉升必然失敗,黑暗的潮流不可阻擋,深暗的紀元必將到來。”

荷魯斯冷笑一聲:“阿克,你以為我們沒有防備嗎?”

阿克嘲諷道:“特羅裡安的大主教,你忘記靈魂被控制時的悲慘了嗎?你有什麼資格反抗我的意志?”

轟!

明光的力量在源之海中展開,無數道閃耀的光,瞬間將陰影切成了碎片。

“什麼?這是明光?能照進源之海的力量……你,你竟然成為了君王?”

陰影不可思議地喊道。

“明光的君王,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荷魯斯冷笑道:“不可能的事情多了,死吧。”

光芒瞬間展開,就像閃耀的暴雨,將陰影徹底融化。

但下一秒鐘,陰影又重新在“水流”中浮現,化作無數的漩渦流向遠方。

波西瓦爾急喊道:“攔住它們,不要讓它靠近王的位置!”

荷魯斯全身爆發出無窮的光芒,明光的強源瘋狂運轉,將源之海照得透亮。

陰影的漩渦瞬間被蒸發。

“明光”的特點就是精準和強淨化能力,荷魯斯經過了無數年的錘鍊,已經將其掌握得爐火純青。

在他的視線下,沒有一塊陰影能靠近王。

波西瓦爾長鬆了一口氣,幸虧荷魯斯完成了晉升,能將明光的力量投射到源之海,不然一切就糟糕了。

惡念竟然能有限地控制源之海中的汙染,這是他怎麼也沒想到的,他原本以為惡念是物理層面進行破壞,特意加強了各方面的防護,卻沒想到惡念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但下一秒鐘,波西瓦爾就睜大了眼睛,他注意到,源之海的“水流”發生了變化,它們受到了某種怪異的擾動,紛紛匯聚到王的強源之下,形成了一個特殊的“漩渦”。

“這是一個反向的拖力!”

波西瓦爾精確地識別了出來。

“遠古惡念能夠影響無量化的源。”

羅德急切地問道:“怎麼了?有影響嗎?是不是機率變低了?”

“它形成了一個反向力,雖然遠古惡念只能這樣有限地影響無量化的源,但對我們來說是非常糟糕的事情,就像在王的腳上掛了兩個鐵砣,會影響他的晉升。”

羅德又驚又喜:“那王晉升的機率是不是變低了?”

波西瓦爾沒有回答,因為他看到王的速度不僅沒有減慢,反而還在加速,下方的漩渦被他拉散了。

源之海的“水流”又恢復了正常。

遠處的陰影中,傳來了阿克震驚的聲音。

“什麼?這不可能!為什麼會這樣?”

更多的“水”湧來,形成了一個更大的漩渦,但並沒有對王造成半點阻礙,他頂著巨大的阻力向深處衝去,反作用力又一次將漩渦拉散。

“這,這怎麼可能?”

阿克大喊道。

“我精心制訂的計劃,怎麼可能沒有對你們造成一點干擾,怎麼可能沒有讓你們付出一點代價?我不信!”

這一次,四面八方都有水流湧來,形成了一個更大的漩渦,在漩渦外,還特意有一層透明的水流環繞,用以保護漩渦不會被輕易破壞。

但王依然沒有半點遲緩,而漩渦也沒有被拉散,它就這麼掛在王的身後,隨著他迅速向上升去。

阿克徹底瘋狂了:“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刷!

一道長長的光柱擊穿了聲音來源的位置,一團巨大的陰影被擊散,阿克的聲音也嘎然而止。

漩渦隨即散開,而專心於源升格的王,甚至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他從來沒有這樣順利過,一切阻礙都變得不復存在,升格的速度越來越快,人類的洪流推動著他,先賢的源初靈能協助著他,真王儀式和六位君王為他分攤壓力,有什麼理由不成功呢?

終於,王眼前一亮,彷彿穿過了重重迷霧,來到了雲海之上,這一刻,一切的阻力煙消雲散,靈魂中的強源以不可辯駁的力量越進了源之海的最頂層。

在它進入的一瞬間,強源就完成了升格,晉升為了根本源。

而一份根本源則被迫降格,回到了強源的行列之中。

有一份升,就有一份降,源之海永遠保持著平衡。

王感到前所未有的力量在靈魂中迸發,世界的最高律法權柄被他握在手中,他的靈能正在自發地轉化,強大的源初靈能正在他的靈魂中誕生。

他的靈魂也在這個過程中完成了徹底的蛻變,靈魂的核心中再次燃起了火焰,他的場域中的一部分也開始了實體化。

金色的火焰照亮了他的靈魂,金色的光芒籠罩在他的靈魂四周,實體化的場域形成了一個特殊的空間,壓縮在他的靈魂中。

這個空間與他的精神相連,他感覺他可以操縱這個空間中的一切,就像傳說中創世之神一樣。

突然間,王明白了,他已經點燃了神火,創造了神國。

無窮強大的靈能湧向他的四肢百骸,這一刻,他已經成為了神,人類的神。

祂有一個專門的稱呼——真王。

特羅裡安第一位真正的王者,就此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