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論南楚近期最矚目大事,莫過於歡喜宗突然向血海宗發難,列數十大罪狀。

為首一條,就是歡喜宗上代聖女突然暴斃,是死於血海宗元嬰長老之手。

另外,找了幾家苦主,天天堵在血海宗山門前哭訴。

講訴血海宗如何手段卑劣,強取豪奪,佔去寶物不說還要剝骨抽髓,斬盡殺絕。

這種陳皮爛穀子的事情在南域司空見慣,哪家宗門沒有做過,累累惡行罄竹難書。

只不過此時要對付血海宗,拿出來做個冠冕堂皇的藉口,好讓自己站在道德高點。

原本眾人皆以為血海宗肯定會採取雷霆手段,將這幹人等全部拿下,沒料想只是一名元嬰長老現身,在見到歡喜宗一名菩薩,一名神將在場,連招呼都沒打就退了回去。

接下來數月,都是任憑苦主哭鬧,歡喜宗修士封鎖了一面離開山門的方向,血海宗都是置之不理。

這讓所有南域修士大跌眼鏡,這可和血海宗一貫作風不符。

他們向來睚眥必報,近年來隨著血神真君實力提升,更加強橫霸道。

就算面對了太一宗和歡喜宗,都不會吃虧。

在這種詭異情形下,很快就有小道訊息流傳,說血神真君身負重傷,有沒坐化都確定不了。

缺了這根頂樑柱,血海宗哪有底氣同歡喜宗叫板。

歡喜宗有三大菩薩,兩尊神將,都是元嬰境界,但透過雙修途徑、靈肉交合提升上來的修為,在實力上總比同級修士弱了一籌。

加上玄女從不出手,歡喜宗對上血海宗是沒有任何優勢,只能步步退讓。

此回局勢完全調轉,也難怪各種小道留言滿天飛,傳的有鼻子有眼。

“有人落井下石,想要從血海宗身上割下一塊肉來,正好替我做了馬前卒……”

一道遁光落下,‘李翰思’結丹圓滿的修為在一眾修士中非常顯眼,立馬就有人給他讓出了最佳位置,可以眺望到了血海宗山門。

白子辰從十萬惡山中歸來,考慮到血神真君行為疑似受到了化神級勢力青丘死海的指使,變更了形象,以魚龍宗玄明一脈傳人李翰思的身份行走。

畢竟整個南域都在人家青丘死海眼皮子底下,真要急眼,五階妖君動手,就算是道德宗都反應不過來。

以自己之前表露出來的實力,青丘死海對血神真君肯定會有十足信心,不至於備著後手同時進行。

他及時變幻形象,青丘死海方面不可能追查的到。

“所以能不出手最好,只要證實血神真君已死,我就立即啟程趕往中域。”

在白子辰看來,歡喜宗既然敢於向血海宗發起進攻,肯定是對血海真君情況有了一定的掌握。

這樣一家實力相仿的宗門,才有可能逼出血海宗的全部底牌。

否則他孤身一人,面對血海宗的四階大陣,只能望而興嘆。

上回百巧宗大陣,是他抓準時機扮做了辛幽篁,利用百巧宗修士警惕不高騙開陣法,才得以進入。

正常情況,就算無元嬰修士坐鎮的四階大陣,若有靈寶相助,普通真君還真攻克不下。

何況血海宗大陣還連線著那條血海,在所有四階陣法中都屬威力宏大的那種。

“這位道友眼生的很,如何稱呼?在下馬程光,添為六甲門掌門。”

有位天庭飽滿,紅臉長鬚的結丹修士上前打了個稽首,主動攀談。

“中域李翰思。”

白子辰維持著李翰思的冷漠人設,一個字都不多說。

“原來是中域高道,難怪望之道骨仙風,仿若謫仙……李兄也是聽說這邊大戰將起,特意趕來瞧瞧?”

馬程光對‘李翰思’的冷淡不以為意,照舊是主動熱情。

在場上千修士,有些是歡喜宗、血海宗兩家的附庸勢力,有些就是南楚的中立宗門,少說有二三十位結丹真人。

但結丹圓滿境界的,‘李翰思’還是獨一份。

“要我說,這仗是打不起來,都快僵持大半年,不見兩家有新的動作,估計最後又是上頭真君和談解決,最多賠償幾處礦脈罷了。”

馬程光搖頭晃腦,一幅精通此道的樣子。

“不打也好,真打起來牽連無數宗門,像我六甲門這種無甚背景的可就慘了……那些個心眼大的還想火中取栗,趁亂擴大地盤,能保住宗門不失就不錯了。”

“高修失德,天下不堪其苦……中域所有宗門設有分封之制,三代之內除犯天怒人怨的大錯,不得吊伐。往後有了爭執衝突,都以真君鬥法來論勝負,少有牽扯底層修士的。”

‘李翰思’神色清冷,微微昂頭,孤高自傲的模樣。

馬程光暗自罵了一聲,果然是出自中域的修士,一個個自大令人討厭,眼中將其餘四域視作鄉巴佬。

不過面上還是表情不變,繼續尋找話題攀談下去,想要套話出來看看對方是中域散修還是出自哪個大宗。

六甲門看著是家中立宗門,千年前開派老祖以散修身份在一次遺蹟探險中幸運的得到一份傳承,修煉到結丹期創下了傳承,屬於南楚最不起眼的那種結丹級宗門。

背地裡,其實是血海宗當時的掌教親子,因為不適合修煉百煞血海大法,才想出了這個主意。

為了讓他有個明面上的身份,甚至放出風聲,引來數百散修共探遺蹟,再讓傳承順理成章的落入掌教親子手中。

從表面上來看,六甲門和血海宗沒有絲毫關聯,還有些靠攏太一宗。

實則每代掌門都知道自家來歷,算是血海宗的隱脈分支。

馬程光待在血海宗山門外上躥下跳的,也是想打探清楚,歡喜宗這回到底發動了多少附庸勢力,有沒請來外邊幫手。

真要開啟滅宗級別的大戰,沒有成千上萬的炮灰修士頂在前邊,恐怕連血海宗的大陣外圍禁制都晃動不了。

兩人正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馬程光發現自己沒能套出任何有用情報,反倒是讓對方知道了不少關於歡喜宗、血海宗衝突的細節。

知道這人不好忽悠,正想告辭離去。

“李真人,好久不見,怎得你也到了南楚,上回不是說要去往北域一趟嗎?”

山腳走來數名修士,風塵僕僕,領頭那人樣貌蒼老,鬚髮皆白,一頂道冠結成髮髻,左右各一道雷痕。

身上道袍寬大飄逸,胸前五雷八卦,背後天罡神雷。

這位老者同樣結丹圓滿境界,看著已是耄耋年紀,但精神矍鑠,目光炯炯。

白子辰心中一震,壞了,碰上‘李翰思’的故人了。

天幻手鍊變化外形,在這群沒有元嬰真君存在的修士間毫無破綻,就怕遇上熟人。

三兩句下去,交談習慣和舉止完全不同,自然會被人懷疑。

雖說暴露了也不算什麼大事,在場眾人一窩蜂擁上也傷不到他分毫。

可白子辰還想借著‘李翰思’身份混入魚龍宗隊伍,去外海開啟仙人洞府。

那可是出了聖獸精血和青帝長生劍傳承的地方,想想都知道,剩下寶物還是何等的驚人。

“五雷宗怎得也來了?”

“聽說五雷宗和血海宗向來不睦,難道也想來插上一腳……那老者是五雷宗外門長老藍慶雲,一手大日神雷出神入化,已經到了雷法有靈,陰陽相濟的程度。若非年紀大了些,衝擊元嬰的機率都能在五雷宗排進前三!”

“可它中域宗門,再是超級大宗,豈能肆意插手我們南域爭端……如此下去,還哪有我們的容身之處!”

白子辰耳朵微動,仗著堪比元嬰後期的神識,將附近修士的傳音議論盡收耳中。

自以為是的傳音加密法術,在元嬰後期修士面前毫無秘密可言。

“好久不見藍真人,北域之事已經妥善解決,正好來南域求購幾樣靈物。聽聞這邊有大事發生,就過來看看。”

‘李翰思’打了一個稽首,面色不變,淡淡的說道。

“沒料他鄉遇故知,算起來你我也有多年不見……”

藍慶雲正要展開話題,突然神色一變,望向遠去飛來的一座巨型雲臺法駕,欲言又止。

“我還有要務在身,此間事了再來尋道友敘舊……接下來恐有風波,儘量退的遠些。”

言畢,就領著一行五雷宗弟子迎向了有花瓣散落,仙音環繞的雲臺。

‘李翰思在中域混的不錯啊,以一介散修身份居然能和五雷宗的外門長老坐而論道……若魚龍宗沒有覆滅,以他天資,也是有不小機會衝擊元嬰的。’

白子辰暗自慶幸,好在有歡喜宗的元嬰真君到場。

要是繼續聊下去,他可不清楚過去‘李翰思’和藍慶雲間的關係,必然穿幫。

那馬程光挪動腳步,放棄了攀談套話的想法。

能和五雷宗外門長老熟識的修士,估計出身也差不到哪裡去。

關鍵是那雲臺,標誌著歡喜宗菩薩出行,又有一位元嬰真君到場,恐怕有大事發生。

雲臺法駕看著不快,但須臾功夫就到了跟前,男女兩列弟子分侍兩旁。

帷幔掀開,一名氣質高潔,明豔絕倫的白紗女子赤足走下。

她身後還跟著一名身高過丈的神將,一名衣著華美,美豔出眾的女修。

三人一出現,就讓在場修士倒吸了一口涼氣。

突然頭暈欲嘔一個晚上,不知道是不是中招了。

疾病多發之時,各位道友保重身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