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噹!

李馗一腳踹開鐵門,明黃色的燈光漾在臉上,看著湍急的冥河,正欲往前方奔跑。

突然。

空曠的空間裡響起蒼老的聲音。

“年輕人,在你前方五十米有一輛汽車,這條出口盡頭被數萬只妖鬼堵住,我會幫你解決掉他們,不管你能不能逃出去,你都只有二十分鐘的時間。”

“意思是……我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黑山市?”

“對!”

“切記,切記,至少要逃出黑山市數百公里以外才能停下來!”

李馗垂下眼簾,眸光閃爍,想到了一個辦法,心念一動。

立見黑色計程車緩緩出現在眼前。

開啟車門,放好嬰兒,點火,一踩油門,如離弦之箭般飆射出去。

排氣管噴出幽暗的火星,冥車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幕被攝像頭捕捉得真切。

……

……

位於燈塔最深處的房間。

相較於以往這裡總能聚齊眾多管理層,此時異常的冷清,只剩老人自己。

他看著螢幕上李馗面前突然多了一輛汽車,緊接著就消失不見,也只是笑著感慨:

“還真是特別的年輕人。”

明亮的眼神在眾多螢幕前一一掠過,不由浮露出些許悲愴,喃喃自語道:

“接下來該輪到我這個老頭子做最後一件事了!”

五分鐘後。

當看到第一批妖魔尋覓到此處時,本想給李馗更多時間的老人,幽幽嘆了口氣,伸手在控制檯某處一按,但見中央空位浮出一個紅色的按鈕,勾起玻璃蓋,最後看了一眼燈塔。

用力按了下去!

剎那間。

在燈塔最下方的位置,一顆千萬噸當量的氫彈被引爆。

嘭!

難以想象的爆炸如天災般席捲而上。

……

另一邊的戰鬥也決出了勝負。

林浩楠四肢粉碎,僅靠著一絲血肉相連,詭異地飄蕩在黑海上,身子正不斷被腐蝕。

在他的對面。

幽冥自頸骨到腹部劃出一道狹長的刀痕,陰氣不斷從傷口溢位,目光陰沉地盯著林浩楠的屍體,心裡仍舊憤懣至極,登時啐了口。

“煩人的蟲子!”

手掌微微張闔,黑色水流漩渦流轉不休,正欲將其挫骨揚灰!

驀地,忽感心神不寧,誇張到頸骨一陣刺痛。

就在這時。

刺眼的白光以狂暴霸道之勢轟上他的眼球,完全來不及反應,被緊隨而來的澎湃火球吞沒身軀。

不過瞬息間,侵入燈塔幾近十萬之數的妖魔,被恐怖的烈焰焚燒成渣,劇烈的爆炸裹挾著兇猛的衝擊波,撞上了頂上的黑山市!

大地分崩離析,像似浪濤般往四面八方席捲開來,摧枯拉朽地湮滅高樓大廈,仍身處於市內的妖鬼化為其中微不足道的塵埃,赤色的火焰如脫離束縛般,猛然膨脹起身,張牙舞爪地露出獠牙。

接近太陽的高溫,將一切化為了灰燼!

……

距離黑山市足有數百公里遠的小山坡上,一輛黑色計程車陡然從虛空衝了出來。

車身上,如疊羅漢般堆積了數十隻惡鬼,緊緊抓著車身,試圖將裡頭的李馗揪出來。

令它們無法想象,更來不及反應的是。

後方因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如海嘯般將整個冥車掀飛,數十隻惡鬼或被吹走、或是被高溫焚燒殆盡。

車內。

李馗一手抱住嬰兒,一手攥住方向盤,不讓自己被甩飛出去,嘴裡憋出害怕的悶吼。

簡直猶如身處驚濤駭浪當中,整個車子在半空中旋轉翻滾,直直飛出去不知道多少米,直到撞上一塊巨石,方才停了下來。

許久。

“哇,哇哇……”的哭鬧聲響起。

李馗呻吟著睜開眼皮,晃了晃腦袋,第一時間看向手裡的嬰兒。

只見女嬰的小臉皺巴巴擠在一塊,哭得很兇。

“沒事就好。”他心裡鬆了口氣,“到底是怎麼回事?”

耳邊砰砰砰的聲響連綿不絕,碎石和熱浪不斷擊打著車身。

李馗不由好奇扭頭看向後方,瞳孔驟然擴張。

他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視線的盡頭,可怖萬分的蘑菇火雲迅速膨脹並盤旋上升,硬生生將天捅出個窟窿。

短暫的呆愣後。

李馗嚇得趕緊點火、啟動。

只是這一次冥車像似受了重傷般,以往咆哮般的轟鳴變得有氣無力,駛入滾滾煙塵中,消失不見!

……

……

時光荏苒,匆匆十幾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落日的餘暉漾在群山間,顯出暖紅色的悽美光彩,忽而一群飛鳥自山林間展翅而出,地上不知何時鋪滿了一層薄薄的白霧。

陰冷刺骨。

而此時,太陽尚未落山!

山腳下燈火通明,映出一座小鎮的輪廓,喧鬧的人聲在山麓間迴盪。

咚咚咚……

敲鑼打鼓的聲音乍響。

此時若能從高空俯瞰而下,就能發現小鎮各處張燈結綵,掛著大紅燈籠,當真喜慶極了。

鎮口,一群人正翹首以盼地望向小路盡頭。

只是……

等呀,等,原本應在規定時間來的新娘花轎遲遲不見蹤影。

“爹,怎麼還不來啊?”

說話的是穿著現代西裝的年輕人,神色著急,在原地來回轉圈。

“你看看你毛毛躁躁的樣,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成熟穩重!”

說話的是穿著長袍的中年男人,他手裡拿著一把摺扇,神色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

“我已經派人去看了,算算時辰估計也快回來,再說了,不是有你二孃一同作陪嗎?“

“……”

年輕男子張了張嘴,小聲嘀咕道:“你都娶了幾任老婆了,二孃還給你生了個崽……”

“你說什麼?!”

中年男人微眯起眼睛,盯著自家兒子。

“沒什麼,沒什麼。”年輕男子連忙擺手。

就在這時。

“鎮長,老陳回來了,你看老陳回來了!”

後面的鎮民指著前方的小路,急忙喊道。

兩人抬眼望去。

小路盡頭有一人正狂奔過來。

待那人來到近前。

“老陳,人呢?新娘呢?”中年男人開口詢問。

“我媳婦呢?”年輕人道。

“呼,呼……呼……”

老陳叉著腰,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容易等氣喘穩了,哭喪著臉道:“人,人沒了!”

“什麼人沒了,你說話能不能一口氣說明白!”男子急道。

“新娘沒了!”

“啊?!”

“怎麼沒的?”

“是這樣的,我與送親的隊伍碰上頭了,跟著他們一同回來。沒成想,在半路上冒出個人攔住了我們,那人長得歪瓜裂棗的,極像個老鼠,他說他要一個人!”

聽到這句話,年輕男子似乎已經猜到老陳接下來的話,自己尚未過門的娘子多半是被歹徒給劫走了,一想到這,頓感頭暈目眩。

回過神,見老陳臉上仍有掩飾不住的驚恐,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揪著他的衣領,狠聲道:

“所以你們二十多號人就眼睜睜看著我未過門的娘子被人劫走了?”

“不是,不是……”

“什麼不是!”

”你急什麼,為父都說了多少遍了,要成熟,要穩重,你怎麼還是這麼一副莽撞模樣。“

一旁的中年男人看不過去了,略帶責備地說了兒子一句,隨即輕聲對老陳說話:“老陳你別慌,慢慢講,咱們人都在這,你無需害怕!”

身後一堆或是古裝扮相,或是現代服飾的鎮民,紛紛點頭應和。

老陳這回總算不結巴了。

在他講述下,這事漸漸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