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有趣的獵物。’

李馗很快就將這點小遺憾拋之腦後,來日方長總有機會。

轉而,他朝信問道:“看完這場戰鬥,你有發現什麼嗎?”

信沉吟須臾,開口回答:“主上,此人非常精通卦算、奇門遁甲,末將認真觀察過他的出招對敵,不誇張地講此人在這方面已達至登峰造極。”

“想不到你對他的評價還挺高。”

李馗笑著調侃。

“古時有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今時有在戰略上藐視敵人,在戰術上重視敵人。”信抿唇說道:“此人的心計城府絕對不弱於主上曾經面對的任何對手。”

“你說得有道理。”

李馗饒有興趣地說道:“說實話,這種型別的對手我碰見的次數也很少,其大成者更是鳳毛麟角,很有參考價值。”

不得不說,奇門遁甲一道確實了得,自己一拳頭打下來竟被血影生生改變本質,化作滔天巨浪,包括那雙鯉化作的慶雲,以及絕地反擊的天盤七星。

這些手段著實厲害。

另外經過上次的築夢之旅,李馗的嫁夢神通有了長足的進步,哪怕是同境界的對手亦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拉入夢境,要是對方沒能及時醒悟,輕則身受重傷,重則嗚呼哀哉。

“主上,還有一件事。”

話語聲一頓。

信雙目肅穆,推理道:“古墓內的殭屍、惡鬼、怪物……我懷疑是那人特意培養出來,為的就是幫助自己脫離囹圄。”

“否則那群妖魔怎會乖乖地將工人們驅趕至宮內,還好巧不巧地讓他們激發陣法的保護。”

“若是按照你的說法……”

李馗忽地看向信,語氣玩味:“那麼也不能排除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墓主人並不是那血影,雖然可能性很小,但目前我們也只是主觀上認為。”

“主上說的是。”信立即低頭。

‘骨子裡還挺死板。’

李馗心裡笑了笑,心神翕動,構造的夢境開始崩塌。“這件事日後再說,我現在倒是對三淮水寨感興趣得很,你帶我逛逛。”

信一拱手,甲片錚鳴:“好。”

當夢境消散的一剎那,怒罵摻雜著哀嚎隨之入耳。

“你們給我滾開!”

“我錯了,我錯了,放過我!”

“求求你們放過我。”

但見徐勝強睜大充塞驚懼的眼珠,身軀腫脹異常,看過去醜陋無比,因為太過恐懼的緣故,導致不停有粘稠的血水自毛孔沁出來。

此時在他周圍,不僅有渾身淌滿泥漿的工人,更有幾十名身著各式服裝的旅客,他們神情憤怒,雙手在徐勝強身上抓下一塊又一塊皮肉,露出裡面蒼白的骨骼。

然而在信的眼中。

徐勝強對著面前的空氣求饒怒吼,面容扭曲,狀若瘋癲。

早在洪水撲擊下來的那一刻,徐勝強就已經死了,許是禍害遺千年,一件帶著血煞的冥器與他飄到了一起,不僅讓他成了鬼,更還沿著暗河逃出古墓。

因成了水鬼無法上岸,數月來順流而下,一路來到了三淮水寨!

“你們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徐勝強已然徹底瘋魔,手指著那些旅客,惡狠狠地說道:“你們一個個早就被我賣給了壽城飯店,現在都已經魂飛魄散了,你們肯定都是幻象!”

下一瞬,一張血盆大口驀然咬了上來。

染血的牙齒深陷皮肉,狠狠扯下一團肉塊,蘸血的面孔充斥快意。

“啊啊啊!!!”

徐勝強忍不住發出痛呼。

尋來報仇的冤魂也許是假的,但是以後帶來的痛苦卻絕對不是虛假!

眨眼間,徐勝強淹沒在了人堆裡,亡魂們啖其肉飲其血。

另一邊。

“回去找個行家問問吧。”

李馗打量了幾眼手中的寶珠,能將這種世所罕見的珍寶當做陪葬品,墓主人跟它恐怕都不會籍籍無名,應該能借此找到一些線索。

李馗抬腳向外面走去:“走吧。”

只是方方邁出一步,他就忽然頓住。

卻是人堆裡伸出了一隻血手,顫顫巍巍地伸向李馗的腳後跟。

“我錯了。

“我真的錯了,我可以贖罪!”

緊接著,徐勝強尖利的哀叫響起。

李馗充耳未聞,腳跟一抬,碾著那張手,丟垃圾似地往後一拉,重新送了回去。

信先一步走出鐵屋。

門扉即將關上的剎那,李馗回頭看了眼,光影交替間,那張側臉冷酷非常。

誰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

勸君莫打枝頭鳥,子在巢中望母歸。

——

——

李馗與信在深巷裡走著。

似乎這世道總免了不俗。

就算是外表再怎麼光鮮亮麗的地方,它背地的陰面裡總會有一塊地方藏汙納垢。

“三淮水寨的人將這裡稱作奈落街。”

信走在李馗身旁,開口將自己剛才打探的情報說出來:“這條深巷只不過是奈落街的一部分,整條街大到無法想象!”

李馗微微頷首,眼睛掃過兩旁的陰暗屋子。

基本與魔神仔住的鐵屋別無二致,生鏽破爛的幾塊鐵皮勉強搭出房子的模樣,許是兩張生面孔引起了不少注意,一雙雙發紅的眼睛悄悄地盯了過來。

審視、貪婪、蠢蠢欲動……躲在狹窄黑暗裡的目光種種不一。

“可悲。”

李馗語氣平淡。

奈落一詞,形容無法解脫的無間地獄,陷入奈落之底的生靈將無限重複掙脫黑暗而又墜落的惡劫,根本無法從深淵裡爬上來。

“我們先去徐勝強做生意的地方吧。”

信開口說道:“他做的事情等同於這座三淮水寨的核心。”說著,他微微偏頭看了眼旁邊冒出來的人,斂著寒光的眸子讓對方嚇得呆愣當場。

李馗嘴角翹起微不可查的笑意。

他手下不乏能夠衝鋒陷陣的猛將,但真正能夠獨當一面的帥才就有點屈指可數,這次讓信參與行動,主要目的仍是看他的能力。

直到最後。

兩人走出深巷,背後那些窺視的目光亦沒有采取任何行動,像老鼠般縮了回去。

——

——

“盛樂賭坊今日大酬賓,原本五十年陰壽兌換五萬籌碼,現在只要二十年就可以!”

“走過路過莫錯過,這可是數百年才有一次的大酬賓呀!”

傾瀉而下的水簾裡金光閃爍,招牌上寫著四個大字——盛樂賭坊,紅毯鋪至店外,兩側有身姿嫋娜的女子穿著兔女郎服飾,雪白酥胸半露,滿面笑容地攬客。

“主上,就是這兒了。”

信換了一身現代裝扮,輕聲說道:“這裡就是那條蛤蟆的場子。”

“恩。”

李馗嘴裡應著,眼睛卻看向了角落一臺狀似老虎機的機器。

那裡有幾個衣裳襤褸的亡魂,有些神經質地緊盯著螢幕上的畫面,更有幾名好事者在旁邊說說笑笑,眼裡透出鮮明的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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