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知道,我也就省去了介紹的功夫。”

張捕頭笑了兩聲,直入主題:“會妖門的妖怪很機警,就在章小漫跟羅禮出事之時,它們第一時間銷燬了香家米廠幾十年來的生意賬簿,想讓我們抓不住它們的尾巴。”

李馗呵了一聲,眸底有別樣神采:“雖傷了筋,但絕對動不了骨。”

“不錯。”

張捕頭握著電話輕輕點頭。“不過,我們對此早有準備。

“案發的那天晚上,我們的人就已經追蹤到了糜夫人手下的一名頭目。據悉會妖門今天晚上九點會在城東的一家廢棄水族館進行一場交易。”

“晚上九點。”

李馗看了眼時間,還有五個小時。“交易內容呢?”

張捕頭拿下夾在耳廓的香菸,放在鼻前聞了聞:“不知道,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和分析,今晚的陣勢恐怕不小,應該是為了某個很重要的東西。”

“你們做好部署了嗎?”李馗問道。

“當然。”

張捕頭話鋒陡然一轉:“不過還有一套專門為你量身定製的計劃。”

“哈哈哈哈……”

李馗瞬間心領神會,不禁被逗笑了,“行,今天晚上我去看一看。”

“那就先這樣。”

“好,今晚見。”

電話結束通話。

張捕頭再次嗅了嗅香菸,重新將它別到耳廓,拿起熱乎的茶杯,也不嫌燙一口氣灌下,頓時禁不住長舒一口氣。

他拍了拍兩側臉頰,打起精神,重新坐下開始忙碌。

無間煉獄。

李馗收起手機,眸裡彷彿有翠玉蝴蝶的虛影一閃而逝。

——

——

今晚的風,很冷!

濱海城東,善德水族館。

這是濱海第一家由私人經營的營業性水族館,只限於觀賞、遊玩,並不涉及科研等方面。曾在七十年代達到鼎盛,盛極一時,可惜後人經營不善,導致水族館內的海獸相繼死亡,最後無奈破產放棄。

五十年過去,由於各種特殊原因,水族館的舊址仍在,但曾經門庭若市的盛況一去不回,現如今已是荒草叢生,寂靜得可怕。

生鏽的大鐵門用鎖鏈圈起。

毗鄰大門口的石柱後面,背靠著一個閉眼睡覺的瘦小男人,他雙眉緊鎖,嘴裡嘟囔出囈語,小幅度地擺動腦袋。

踏~

聽到微弱動靜,男人猛地睜開眼。

“你做噩夢了?”

撞入眼球的面孔相貌普通,男人下巴留了一簇鬍鬚。

瘦小男人見到這張熟悉的臉時,刺破指甲的黝黑利爪緩緩收回,沒好氣道:“心臟好懸沒給你嚇出來,老羊你這傢伙走路怎麼不帶個聲呀!”

“你還有臉說這話。”

老羊上下瞧了眼男人,語氣玩味:“老大讓咱倆出來望風,我去方便的工夫,你可倒好直接睡過去,要是讓老大知道……”

瘦削男人一聽臉上頓時露出諂媚的笑容:“哎喲老羊,我們可是鐵桿好兄弟,不要講這些背叛友誼的話,顯得多生分啊。”

老羊笑了兩聲,轉身靠在另一根石柱後。

直到這時,瘦削男人方才揉了揉自己頭疼欲裂的腦袋:“哎喲,我都忘記剛才做了什麼夢了,只覺那個夢特別的長,偏偏關於夢的內容,怎麼都想不起來。”

老羊沒有說話。

見對方沒有搭茬,瘦削男人亦是不以為意,從夾克裡掏出一不鏽鋼酒壺,擰開酒蓋,一股猩膩的味道隨風散開,他湊近聞了聞,露出陶醉的神情。

“人血。”

老羊瞥了男人一眼。

“喲,鼻子挺靈的啊。”瘦削男人樂呵呵道:“我實在是不想喝雞血了,昨天半夜的時候溜出去找了個喝醉的流浪漢宰了,不過有總比沒有好,雖然血的質量實在不佳。”

“要我說,女子的血最好。

“尤其是年輕健康的處子,那血的滋味簡直甘甜。”

說著,一陣強烈冷空氣吹來,瘦削男人不禁打了個冷顫,連忙舉起酒壺狠狠灌下一大口,溫熱的血液瞬間使整副軀體暖和不少。

他瞅了眼老羊,沒捨得分享酒壺,岔開話題道:“哎呀你放心,就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怎麼可能有人來。我們只要等湯山那邊的妖怪來,我們就能進去了。”

“湯山……

“我們什麼時候跟湯山有聯絡了?”

老羊狀似好奇地喃喃自語。

“不知道,這都是一目五先生跟與阿奴先生該操心的事情。”

瘦削男人一臉無所謂:“咱倆就是個望風跑腿的命兒,何必鹹吃蘿蔔淡操心。

“其實要我說,那個惹事的李馗死了才好。

“就是因為這傢伙將濱海鬧得天翻地覆,讓門中多次下了禁令,害得我出去獵食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被那傢伙逮著。”

老羊唇角扯出個笑意:“你恨他啊。“

“那不廢話嘛。”

瘦削男人舉著酒壺,搖頭晃腦道:“要是他敢出現在我面前,呵呵,你看我不把他殺個屁滾尿流,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

聞言,老羊笑得揶揄:“我支援你。”

唳!

漆黑的夜空中,兩道盤旋的黑影驟然下降,直直落到水族館門口。

兩雙羽翅落地時變作手臂,面容仍顯露些禽類特徵,尖喙,些許灰色羽毛。他們謹慎又厭惡地盯著老羊及瘦削男人。

“會妖門?”

“湯山?”

瘦削男人鼻孔不屑地哼了下,又灌了口血液:“跟我來吧。”

兩妖對視一眼,緊隨其後。

空蕩的海族館內響起參差不齊的腳步聲。

斑駁老舊的紅磚裸露在外,風吹雨打的痕跡異常明顯,千瘡百孔的玻璃,隨處可見的垃圾,越往裡走,牆上開始多了些蠟筆塗鴉的痕跡,也有看不清模樣的海獸圖案。

曾經的繁華不再,落魄骯髒倒是隨處可見。

過了一小會兒。

“就是這裡了,進去吧。”

瘦削男人擰住鐵門把手開啟,側過身子露出黑洞洞的房間。

兩名來自湯山的妖怪對視一眼,沒有多言邁步走了進去。

老羊落在了最後,他握住門把的手一頓,旋即往外看了眼,重重關上舊門!

砰!

關門聲經久不息。

地上的落葉倏地被風吹起,本就冰冷的水族館忽然又添了幾分寒意。

但見水泥牆上被塗抹得幾乎看不清模樣的章魚陡然睜開眼,鮮活的眼珠左右顧盼,眸底掠起狡詐光芒,幾根龐大的觸手輕輕扯出牆壁。

旋即,龐然巨物輕飄飄落地。

這頭彷如與黑暗融為一體的大章魚身軀驀然旋轉起來,一根根肉眼不可察的黑線從四面八方湧回來,包括那些牆上的塗鴉如流水般淌下。

此情此景狀似捲起的畫卷。

全程種種驚變不超過兩秒,再看時,水族館內牆上的塗鴉已然全都消失不見。

寒風穿梭在空曠的水族館內,發出鬼哭狼嚎的嗚咽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