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馗沒有言語,輕輕點頭。

暫且不論其他,兩隻妖怪對趙霓裳的忠心毋庸置疑。他壓過來的勢讓它們沒有選擇的餘地,心裡恐怕早已做好同歸於盡的準備。

過去足有兩分鐘。

李馗瞳孔裡驀地映出一襲金絲宮裝的麗人,微不可查的神采綻出,嘴唇翕動:“濱海長城客卿李馗見過湯山鬼母,此番是來送回兩名湯山的妖怪。”

“殿下。”

“殿下。”

兩名禽類妖怪面露羞愧,卻礙於李馗在場不好說得更多。

趙霓裳凌厲的眼神打量李馗,知道對方如今正值鼎沸的名聲,更是認出李馗是當初攪亂湯山慶典的傢伙,朱唇道出清冷話音:“閣下是來興師問罪?”

“不是常言來者是客。”

李馗眯眼笑了笑,顯得尤為親善:“你確定我們要在這裡談?”

“……”

趙霓裳深深看了眼李馗,說道:“你們倆個先回去。”旋即,又對李馗說道:“既然是長城客卿前來,自然要好好招待,請隨本宮來。”

兩隻禽類妖怪目送兩人離去,目目相覷間卻是捶胸頓足。

無力與懊惱卻已是不可見了。

另一邊。

趙霓裳將李馗帶進安義宮。

趙霓裳寬大的宮袖一揮,一張木椅憑空而現,落在李馗身後。

“李客卿請坐。”

李馗自是毫不客氣,大馬金刀坐下。

他直視趙霓裳那張冷豔不可方物的臉,笑道:“我就不跟鬼母繞彎子了,那兩隻妖怪跑去跟會妖門進行交易,是否乃鬼母的授意。”

“……”

趙霓裳坐在上方王座,陷入了沉默。

回答是,那就意味著與長城開戰。

回答不是,就要編織出一套邏輯縝密的謊言。

可沒等趙霓裳開口回答李馗的問題,卻見李馗轉手丟擲一瓶帝流漿擲向趙霓裳。

蕩起金黃光澤的藥水懸停在趙霓裳面前。

“此物,鬼母可認得?”

趙霓裳仔細打量觀察,旋即冷淡道:“本宮不認得。”

“不認得。”

李馗挑眉,笑意更濃了些:“鬼母親自派手底下的妖怪去濱海城東的水族館,莫非你不知道交易的東西乃是何物?”

聞言,趙霓裳眸光泛起寒意。

她敏銳地判斷出帝流漿背後所隱藏的紛爭。

這幾日趙霓裳不是沒收到水族館的訊息,尤其是一名長城客卿被會妖門率領濱海諸多大妖的圍殺事件鬧得沸沸揚揚,只是沒想到長城的人來得這麼快。

且來者居然是正處於旋渦中心的李馗。

在那種情況下,此人難道沒受到一點傷勢嗎?

“我不知道。”

趙霓裳如此回答李馗。

她確實不知道帝流漿的存在。

關於水族館的交易是由糜夫人通知趙霓裳,她當時雖心有懷疑,但糜俐顯然沒有解惑的打算。而且那時趙霓裳在等候贏君羨的到來,只能答應糜夫人的要求。

顯然李馗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

“不知道……

“行,那我來告訴你。”

李馗的語氣逐漸變得冷漠:“此物名為帝流漿,專門作用於妖怪身上,一旦服食就會形成強烈的成癮性,數量一多就容易暴斃而亡。

“而組成它的其中一味藥石——青丘草。

“青丘草乃是會妖門獨有的草藥,而且它的主人是胡運算元。

“我說得夠明白了嗎?”

聽完李馗的話,趙霓裳再一次陷入了無言的沉默。

此時此刻,她內心尤為複雜。

趙霓裳可以肯定自己被糜夫人算計了。

如果她知道帝流漿的作用,絕不會讓自己的手下捲入這場旋渦當中。

“要不……”

李馗仔細觀察趙霓裳的神態,眼瞼微垂,冷冽的寒光一閃而逝:

“你讓本體過來跟我談。我是不知道你這個分身知道得有多少,但是看你的樣子好像知道的不多,現在讓本體,立刻到我面前來。”

當時趙霓裳一露面,李馗便察覺到異常。

哪怕趙霓裳隱藏得很好,可是李馗本身就對隱匿氣息一道造詣不低,何況在施展幽通的情況下,近乎瞬間辨認出前來的湯山鬼母趙霓裳只是一具分身。

外強中乾,氣息猶為虛弱。

“放肆!”

趙霓裳鳳眉壓住,冷聲道:“你以為在跟誰說話。”

“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

冰冷的話音登時壓下趙霓裳的怒火。

雙方的氣機瞬間變得劍拔弩張,彷彿沾點火星就會轟然爆炸!

李馗禁不住冷笑了聲,直呼其名:

“趙霓裳,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跟會妖門交易的證據確鑿,今天你要是無法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後果你可要想清楚。”

趙霓裳眼中的冷意越來越足。

“你在威脅我?”

回答她的是懸浮於半空的黑龍令牌。

“趙霓裳,你應該知道客卿所持令牌的功效。”

李馗吐出鏘鏘話音:“只要我將法力灌輸進去,以湯山離濱海的距離,不出一分鐘這裡就會被炮火碾平。我的這句話不需用現實來印證吧。”

一人一鬼的話語當真是針對對麥芒毫不相讓。

“你能跑,你可以獨善其身。

“湯山跑得了嗎?”

這句話登時讓趙霓裳的五指緊緊攥在了一起。

一時間,她居然落到了進退維谷的境地,預想中最槽糕的情況正在發生。

‘看來這具分身並非單純的傀儡。

‘經過多次觀察,她應該與本體一樣擁有相同的思想。’

李馗心想:“這位湯山鬼母的態度真是耐人尋味啊。”

——

——

趙霓裳躊躇著。

如果這時候她說湯山與會妖門沒有瓜葛,無疑是貽笑大方。

有時候的證據比起一根草都輕,可拿出證據的是濱海長城,趙霓裳瞭解贏王權,這傢伙眼裡只有百姓,容不得一丁點沙子。

李馗這位客卿來到湯山,其實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就在這時,趙霓裳卻見李馗揮手收起了黑龍令牌。

李馗冷意嗆人的口吻居然緩和下來:“其實你從一開始就可以把鍋甩到那兩隻妖怪身上,跟我來死不賴賬那一套,接下來無論我說什麼都拿你沒辦法。”

“看來你確實很在乎自己的下屬。”

趙霓裳聞言一怔。

她忽然有點看不透李馗此人。

其實從很久前李馗救安玲導演,與湯山發生的第一次衝突可以看出趙霓裳的幾分心性,作為炎熱境界的鬼王想要打死李馗並不難,但最終卻選擇了息事寧人。

“雖然我很想說所謂的湯山鬼母不過如此,完全看不出作為鬼母的威勢,除了實力,心性跟手段根本比不上我遇到的任何對手。”

李馗直視趙霓裳,語氣帶了點玩味:“當然,我現在確實是說出來了。不過我想當時大秦冊封你為公主,並且蘇懷青將軍選擇跟你在一起,總需要點理由不是。”

趙霓裳對上李馗的目光,突地笑了笑:

“李客卿手段幼稚了些,想硬的不行,來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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