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六章 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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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湯山原始森林十公里以外的地方。
郊外某一廢棄的汽車回收站。
各年代的老舊汽車堆積成山,壘得足有十幾米高,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垃圾,散發刺鼻的惡臭,偶爾能見到一隻野貓叼著老鼠從車底竄過。
雪地上的紅色塑膠袋上有碾出痕跡的車輪印子。
往回收站裡面看去,坐落一間幾十米大的廠子,被報紙鋪滿的窗戶縫隙裡透出一抹明黃色的燈光,些許的血腥味亦隨著寒風飄出。
捲簾門後,別有洞天。
如同小工坊般,十幾個人一聲不吭地忙活手中的事情。
桌上擺著數個生鏽的鐵籠,裡面關著的是被取掉頭骨的盔犀鳥,生命奄奄一息,血肉模糊的頭部不斷滲出鮮血,發出低微的哀鳴。
一名染了一頭黃髮的青年倚在躺椅上,拇指劃拉手機螢幕,一個個短影片掠過,見到有身材曼妙的美女,嘴裡不禁發出猥瑣的笑聲,立即點了個關注。
“看屁啊。”
驀地,冷不丁的一聲粗獷聲音自身後響起。
黃髮青年尚未來得及回神,後腦勺就捱了一記巴掌,偏頭望去,臉上不禁露出悻悻的笑容:“疤哥你回來啦。”
“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手機,正經事你是一點都不幹。”
說話的是一名臉上帶著刀疤的兇狠漢子,穿著一件深綠色的軍大衣。
“哎喲,疤哥,你說這話不是在純純地冤枉我嗎?!”黃毛青年當即反駁道:“今天可是抓了好幾只寶貝,要是沒有我這個善口技者,咱們能賺大錢嘛!”
說著,他嘴裡發出一陣陣嘎科嘎科的聲音,正是模仿盔犀鳥的叫聲,惟妙惟肖。
聽到這句話,名號刀疤的男人不禁露出點笑容,捏了下黃毛的臉:“做的不錯,回頭給你記功,抓到了幾隻。”
“三隻。”
黃毛賠笑道:“林師傅已經在裡頭工作了。”
“他叫章程,訓獵犬的一把好手。”
刀疤微微側過身子,露出身後的一個木訥男人,面板黝黑,看面貌也就二十五左右出頭。“你帶著他熟悉熟悉,明天再進一趟湯山。”
“原來是個新雛。”
黃髮青年打量木訥的章程幾眼,隨即拍著胸口道:“疤哥你就放心吧。”
刀疤不在多言,跟其餘幾人打了個招呼,邁開大步走進裡頭的房間。同外面一樣,房間的窗戶用報紙封的嚴嚴實實,看不見裡面的情況。
“章程是吧。”
黃髮青年舌頭頂了下腮幫子,剛才刀疤可沒留勁,到現在臉頰還有點生疼。他吊兒郎當地起身,手臂一揮:“大家都叫我海子,你叫我一聲海哥也不是不可以!”
章程笑了笑:“海哥。”
黃髮青年挑了下眉,攬住章程的肩膀:“來吧,兄弟我帶你見見世面。”
“咱們平常有兩份工作。”
黃髮青年娓娓道來:“時不時帶一些閒得蛋疼的土豪進湯山打獵,一次少說也能賺個幾萬塊。聽疤哥說你訓獵犬有一手,以後你的工作基本就是這個了。”
章程聞言有點好奇:“在湯山開槍的話,不怕引來巡捕司嗎?”
“你在說什麼屁話呢。”
聞聽此言,黃髮青年不由發出一聲嗤笑:“那可是個原始森林,大的超乎想象。”
章程有點不好意思地撓頭。
居然還是個憨貨。
黃髮青年心想。
“現在就跟你說一說我們的另一樁生意。”
黃髮青年當即做出一副陰狠的神情:“這可是個刀口舔血的活計,不過咱們賺的也多,專門獵那些珍奇異獸,要知道它們全身上下都能賣一個好價錢!”
“你跟我來。”
黃髮青年領著章程來到一旁的桌子前,手指生鏽的鐵籠:“你瞧。這些盔犀鳥可都是靠我的口技才能捕捉到的,它們還傻乎乎地以為是自己的同伴在呼救。”
章程目光注視血肉模糊的盔犀鳥,偏頭看了眼黃髮青年。
“你還挺厲害。”
“當然,你以為我跟你在吹牛皮呀。”
黃髮青年神態愈發嘚瑟,瞬間支稜起來:“海哥跟你說道說道,我們這可是一條龍的產業鏈,好好看,好好學。你知不知道在這個文玩跟收藏界素有【一紅二黑三白】的說法。”
章程搖了搖頭,好奇問道:“海哥說一說。”
“這【黑】指的是犀牛角,【白】說的是象牙,排在首位的就是【紅】——鶴頂紅。”黃髮青年搖頭晃腦道。
“武俠裡的鶴頂紅,吃下去必死無疑的那種?”
章程問道。
“你看傻了吧。”
黃髮青年狀似無語的嘲笑,耐心解釋道:“鶴頂紅指的是盔犀鳥的頭骨,要不然你以為我們幹嗎把它們的頭骨弄下來。”
聽到這句話,章程瞳孔微微擴張,似乎很是驚訝。
“看來你真是個小白。”
黃髮青年注意到章程的表現,嘟囔了一句:
“你也不知道你的狗訓得是有多好才能被疤哥看中。”
隨即,他接著說道:“盔犀鳥的頭骨可是實心的,質地細膩,既有玉石的溫潤又有瑪瑙的色澤,最適合製成各種工藝品以便收藏,我們這裡就有一位林師傅,手藝頂呱呱!”
說到這裡,黃髮青年豎起大拇指。
章程嘴角抖了抖,若有所思地點頭。
“可惜這種鳥的肉可不好吃。”
黃髮青年招了招手,一邊往廠子裡頭走,一邊喊道:“你這次可算是趕巧了,林師傅正好在工作,我可以帶你見識一下大神的風采。”
章程看了眼已經斷氣的盔犀鳥,連忙緊隨其後。
“它到底有多值錢,你可能沒個具體概念。”黃髮青年講起這個話題來眉飛色舞:“以前有個鶴頂紅鼻菸壺,你知道賣出去多少錢嗎?”
“多少?”章程問。
“八十萬!”
黃髮青年樂道:“簡直比黃金還貴,你說賺不賺錢。”
言語間,黃髮青年手指豎在唇邊,小聲地噓了下:“林師傅最煩別人在他工作的時候打擾,我帶你過來可是破大例了,可要小心點。”
章程微微頷首。
黃髮青年掀開面前厚實的布簾。
只見一名四十好幾的男人帶著眼鏡,手裡拿著一把刻刀雕著面前鮮紅的頭骨,檯燈耀出光亮,神情極為專注。
“盔犀鳥的頭骨最好是趁著它們還活著的時候取下來。”
黃髮青年小聲嘀咕道:“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保持完整,你懂吧。”
“所以它們就會慢慢等到流血流乾了才會死。”
章程的目光看向了桌子一角,那兒有個已經雕刻好的成品。頭骨一面被雕刻出彌勒佛的模樣,手法高絕,看過去惟妙惟肖。
用其他動物的頭骨做成佛像,可真是諷刺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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