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當一個人在面前喊著要殺了自己,且殺意還是真實無比的情況下,千劫不可能什麼都不做。

他再次甩出了新華字典。

雖然不至於真殺了,但打一頓還是可以的——畢竟真要殺了也是給人家藉口;

雖然理論上是自己的錯,但也得打完再說——總不可能站著給她殺吧?

講道理,這時候就沒道理好講。

沒等王冬實行什麼必殺之計,帶著類似金屬封面的書已經抽了上去,只是這次王冬擋住了書,哪怕手已經被撞角撞出了一大個血跡。

她甚至都沒來得及,大概也不想遮掩什麼,武魂便已經附體;

她也顧不得思考打不打得過千劫,思考早上被揍慘的結果。

——看得出來,她真的很憤怒,很想殺了千劫。

然後……

屁用沒有,千劫收回了武魂,直接上拳頭。

“我要……”

“我XXX!”

千劫一拳轟在王冬臉上,成功把她接下來的話堵了回去,並貢獻了特有的水藍星髒話。

“你這個……”“你XXX!”

又是一拳。

“我不會……”“不會XXX!”

這次換成了膝撞,王冬像是隻大蝦一樣弓下了身,躺在地上。

她抬起了滿是淚水的臉,她終於意識到打不過千劫,也罵不過千劫了。

“我大爹二爹一定……”

“你大爹你二爹XXX!”千劫毫無情感波動的一腳踏了上去。

“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你那貓尿給誰看呢?!”又是一拳,只是這次千劫彎下了腰。

“我是個女的!”地上的王冬開始劇烈掙扎起來,“你眼睛是瞎的嗎!”

“這裡是男生宿舍!”再一拳。

“我是個女的!”“這裡是男生宿舍!”……

彷彿復讀機一般,兩人來來回回就重複這兩句話,伴奏著一拳又一拳打擊肉體的聲音。

“這裡是男生宿舍!”終於在一句話出口後,伴奏停止了。

王冬愣住了,因為這句話是她說的。

“很好,你能意識到這是男生宿舍就證明你還沒傻到不可救藥。”千劫拍了拍王冬的臉頰。

空氣突然安靜。

“我要殺了……”下一秒,王冬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次沒有了王冬聽不懂,但大致也能猜到不是什麼好話的話,只有拳頭,左右開弓的拳頭。

“我……”

憤怒的嘶吼和拳頭聲再次在宿舍內響起,直到在某一時刻,王冬忽然住嘴了,不再掙扎,甚至都沒有動彈的跡象。

除了顫顫巍巍還在起伏的胸口外,證明她還在活著外,一絲動作都沒有。

也沒昏迷,她的眼睛依舊睜著,雖然在一通友誼破顏拳之下,感覺沒睜沒多大區別,但透過腫脹的縫隙,依舊能看到那一絲粉藍色。

此時隱約可見的粉藍色之中盡是恐懼,倒映著千劫的金色雙瞳。

千劫總是眯著眼睛,他很少睜眼,哪怕帶上了眼鏡也是。

因為比起一個一直笑著的狐狸毒蛇,那雙金色瞳孔更加惹人不適,有顏色的問題,金色總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也有其他原因,比如情緒,那種情緒隱藏的很深,大概要形容的話是一種淡然,一種傲慢。

——以上發言出自聖靈教太上教主葉夕水,所以千劫只是候選聖子。

現在這雙眼睛又睜開了。

沒有什麼特別複雜的情緒,就一種情緒——殺意。

近乎實質的殺意,和這股殺意比起來,王冬自己剛才的殺意就像是孩子之間鬧彆扭一般。

但似乎這股殺意又不是衝著她來,或者說不止衝著她來。

“別殺我,別殺我,別殺我……”理所應當的,她哭了。

悅耳的聲音開始變得顫抖而緊密,最終連成一線含糊不清的恐慌。

因為她真沒經歷過這些東西,在她的記憶裡,別說有人敢對她露出殺意,連打她臉的人都沒有。

拳頭忽然停了下來。

“抱歉。”千劫閉上了眼睛,重新掏出眼鏡戴上。

地上的王冬沒有反應。

千劫不再說什麼,只是將旁邊的被子扯起覆蓋在了王冬身上,也不在乎地上的水跡會不會打溼被子。

緊接著千劫的第二魂環亮起,一個聽起來很帥的魂咒響起,一股股溫暖的魂力籠罩了王冬。

再然後千劫走出了宿舍。

裡面的王冬大概還在躺著,而千劫,就這樣雙手抱胸的守在宿舍門前。

“你有些衝動了。”腦海裡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沒法不衝動。”千劫的聲音很冷漠。

“唉,能給老夫講講為什麼嗎?”

“大致形容就是,我祖上和她爹有仇,很大很大的仇。”

“嗯,仇人啊,那就沒辦法了。看樣子你暫時也沒法殺了她,要不老夫教你幾個方法?讓你可以操控或者毀了她?”

伊萊克斯的聲音也很平靜。

“伊老您確定這幾個方法絕對不會被人察覺到問題我就用。”千劫仰頭,看著披上黑色紗衣的天空。

“這老夫就沒辦法保證了,做事總會留下痕跡,要想真正不留痕跡,除非別做。”

“所以啊,這些手段暫時就不考慮了。說穿了她也只是個‘工具’罷了,或者說並非完整的人?”千劫目光移回了宿舍門,裡面有了動靜,大概是王冬已經從呆滯中回過神來了。

“何以見得?”

“您老就別裝了,別告訴晚輩說,你看不出來她是殘缺的?”

亡靈天災看不透一個大魂師的靈魂狀態,那就是笑話,原著那種前期沉睡的情況另說。

“還真沒看出來,老夫現在記憶不全,只是覺得她靈魂上有些問題。”伊萊克斯反駁道,“當然,其實老夫並不建議你那麼做,畢竟這女娃似乎對你頗有好感。”

“伊老你信一見鍾情嗎?”千劫就那麼凝視著宿舍門,目光幽幽。

“老夫曾經信,後來不信了,最後又信了。”

“沒有反駁伊老你的意思,只是一見鍾情換個說法叫見色起意,不是見色起意就要思考一下為什麼了。曾經有人說過,命中的饋贈早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她的身份,可不低。”

這才是千劫憋不住揍王冬的真正原因。

他再度抬頭看向了天空,嘴角掀起了一抹嘲諷。

——沒法把氣運之子訓成狗,就開始訓我這個與氣運之子關係不淺的人了是嗎?

哪怕他已經表現出了對某些人的極度仇恨,哪怕他已經表明了自己知道萬年前的事。

某些人還是想到了訓狗這一條路子。

畢竟只要有愛,仇恨、堅持、道德之類的東西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