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大抵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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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對同一事物普遍存在的日常共識曰之為常識。
武魂其實和血脈關係不大,這算是一個比較隱晦的常識,畢竟還有武魂變異之說,草雞也能生出鳳凰不是?
真正能讓武魂和上一代完全沒有任何關聯乃至衝突非常人所能為之,說人話就是神才能更改武魂——當然,這個沒有實證,只是猜想。
而這個隱晦的常識以及猜想糅合在一起時,就形成了另一個人所共知常識:武魂並不一定能代表血脈,但血脈一定代表武魂。
“我的幼年生活確實都是在曾經的白虎公爵府渡過,陪伴我諸多時光的母親也確實是白虎公爵府一位普通的侍女。”
許華斌已一臉激動的單膝跪在了主席臺前。
霍雨霖卻緩步朝著主席臺前行,神色之間頗為平靜。
所有人心頭一突,包括戴浩。
‘難怪戴浩敢在這裡大放厥詞,原來有這麼一層關係在。’‘聽這話的意思,她似乎並不想認我這個父親。’……
紛紛雜雜的思緒在廣場中匯聚成實質的目光,投向了那個神色平靜的女孩兒。
“我從記事起確實沒見過自己所謂的父親。但我也可以肯定,我的父親應該不是什麼大人物。”
霍雨霖對這些壓力毫無所覺,一步釘下一個字眼。
“我在公爵府過的並不是什麼少爺小姐的生活,只是一個飽受其他人無視的下人,我甚至不敢和那些在公爵府內隨處可見的僕人以及白虎親衛打招呼,因為我們母女與他們說話都算是對他們的一種冒犯。”
她在主席臺下站定,語氣中聽不出懷念與感傷。
“一個侍女,有了一個本不該出現的孩子是什麼待遇,想必諸位都清楚。”
她看見了主席臺上那已經淚流滿面流淚,光鮮亮麗的殘廢之人。
真的可能殘了。
在霍雲兒那些關於過往的敘述中,戴浩並不是一個愚蠢之人,他甚至在某種意義上只是做了男性都會做的事,是一個一直處於被動地位的受害者。
可現如今這個受害者卻枉顧常識,站在舞臺上演出了一場啼笑皆非的喜劇。
看來殘缺的不止下半身,還有耐心以及腦子。
那些傾注而來的視線裡隱隱約約帶上了一絲幸災樂禍,更多的是詫異,然後又有部分目光流向了站在流光憶庭前一直在笑的少年。
一切強大皆有源頭,而追根溯源,強大皆來源於血脈,來源於古老。
無論是四千年前造成莫大動靜的日月帝國,還是令無數魂師恨之入骨的魂導器,他們本質上也在遵循這一邏輯。
日月皇室與流光憶庭便是這一常識的證明。
偏偏這屆鬥魂大賽上大出風頭的“霍雨X”們,人們找不到相關的印象——本體武魂找不到印象還可以理解,但另一個武魂,哪怕變異也得有個源頭不是。
現在明確了其中一個,那麼其他的呢?
老實說,這委實算不上什麼能在人前言明的出身。
在以血脈為底層邏輯執行的大地上,往往還會附帶另一份自詡為高貴的習俗:身份。
通俗易懂的理解方式:正常出身的重要性對於一個人的未來和成長具有著決定性的作用。
也難怪戴浩要在這時候跳出來了——他並非不清楚所謂的過往在武魂的常識下顯得有多麼扯淡,反而篤定的說了出來。
因為這是一份贈禮,一份關鍵時刻給予這個未來一定會大放異彩,或者說現在已經大放異彩的天才一個說得過去的出身,彌補上對方最後一個行走於世的短板。
甚至故事戴浩都已經編得如此動人,挑不出太多錯來。
一般人也不會拒絕這份關於出身的禮物——白虎血脈依舊是這片大地上最為高貴的血脈之一。
魂師們也會在這個出身並不好的天才接受這份禮物後,永遠忘卻那不好的過往,只記得一個白虎家族的小公主——無論戴浩扯出來的故事是不是真的。
只要主席臺下的少女點頭,沒有人會不認。
正如戴家的兩個白虎兄弟,改姓便有了一部分繼承權一般。
可主席臺下的少女明顯對這份禮物不屑一顧。
侍女之女的生活肯定不怎麼好,但那些命運如同野草般隨風飄散的過往人們不太在乎,現在的詫異由主席臺來到了少女這邊。
為什麼不接受這份贈禮呢?既然原本出身白虎公爵府,那就並非沒有聯絡,成為白虎公爵府的主人之一,也算說得過去。
“我大概能夠猜得到你是出於什麼目的而產生了講故事的想法。”與眼神一樣冷漠的是少女的語氣,“但我沒什麼心情聽故事,也不需要你那垃圾的血脈來裝點自己的人生。”
臺上的人伸出了手,一隻手拿著個禮盒,另一隻手來自橘子。
霍雨霖抓住了橘子的手,輕盈的躍上了主席臺。
“禮物和眼角的貓尿也請你收回去,是什麼讓你產生了你一個廢物也配高攀於我的錯覺?”
很沒道理的一句話,一個曾經的公爵軍神,哪怕他如今已經是個聲名狼藉的殘廢之人,也還有那份堪稱頂級的血脈在,而另一個只是曾經的下人之女。
但又詭異的合乎邏輯。
“戴先生,我們日月帝國還是對醫道一途有所研究的,可以治療您幾年前因身體傷殘而帶來的其他併發症。”橘子掩嘴輕笑,言語之間的關切不似作假,目光卻看向了主席臺上的天煞鬥羅。
——能夠決定一個腦子有恙之人去處的,不是病人自己,而是他的監護者。
這句話沒有明著說出來,但橘子的動作彰顯了其話裡隱藏的含義。
戴浩對這種冒犯無動於衷,依舊單手捧著禮盒,目光卻看向了徐天然:“親王殿下,你們日月人都這麼不識禮數?一個侍女也能在這種莊重的場合大放厥詞了?”
徐天然同樣以無動於衷回應於他,甚至都懶得正眼看一眼戴浩,目光也轉向了主席臺上的天煞鬥羅。
依舊是動作講述態度。
“戴浩先生,你為什麼會覺得你配有一個如此優秀的女兒?”橘子的話依舊刺耳。
現實就是如此不講邏輯,在出身上霍雨霖確實需要一份贈禮,白虎家族的身份也堪稱頂級。
但戴浩卻依舊屬於高攀——白虎血脈的高貴說穿了來源於傳說,來源於萬年前,武魂的強大卻並不值得言說,家族的強大更不值得吹噓。
往上面看,大陸上真正強大的家族白虎夠不上,昊天宗、日月皇家、九寶琉璃宗……
有超過一手之數的家族尊貴性與實力兼具,乃至九寶琉璃宗這種終生魂聖的武魂白虎家族在整體的強大上都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至少九寶琉璃宗不至於現在一個封號一個超級鬥羅都拿不出來。
往下面看,白虎家族獲得了因萬年前事蹟而產生的莫大聲望,彷彿誰都比不過……
或許曾經有這麼一個例子很匹配現在白虎戴家的處境——唐門。
擁有莫大聲望以及地位,卻沒有與之相配的強大和手段。
所以它是高攀。
戴家配擁有這麼強大的武魂嗎?配擁有此等強者嗎?
霍雨霖偏轉視線,看向了臺下一臉憤怒之色的許華斌,他似乎想替他的父親反駁什麼,卻彷彿被不知名的威壓壓在地上,從一開始的單膝跪地變成了五體投地。
她又將視線前移,流光憶庭前的銀髮少年卻並未將注意力投向主席臺,反而看向天空,似乎在看著什麼。
天空很藍,只有幾朵稀薄的雲彩飄過,就和千劫現在的心情一樣。
戴浩幹這事的結局不用想,可預見的未來都是一片失敗。
不過他的失敗對千劫而言卻是勝利。
只是,就和那稀疏的雲彩一般,難免有一些不重的陰影在心頭飄過。
戴浩到底為什麼如此篤定的在大庭廣眾之下講故事呢?
攜眾勢?這只是原因之一。
哪怕他真的腦子不清晰,腦子裡也全是父權主義者的想法,也不至於完全不接觸,不提前試探一下,便直接掀開了底牌。
這並不符合一個常年帶兵之人的思維模式。
當然,鑑於戴浩“白虎軍神”偌大的名頭,其實一直是劍走偏鋒弄險而得來的,正常的統帥思維並不適用於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他這番冒險豪賭的演出。
可底氣呢?
正如他“白虎軍神”是建立在日月帝國無法認真的情況下而獲取的名頭一般,他認親的底氣建立在哪兒呢?
千劫再次將目光投向了天空,緊接著又看向了戴浩手中的禮盒。
“老師,能看出什麼來嗎?”他選擇找找萬能的戒指老爺爺。
不怪他多想。
他一向的思維方式是:想不出來的疑問,暫時把鍋扔在神界即可。
“不能,那個禮盒隔絕了老夫一切的探查魔法。”伊萊克斯的回應很快,“至於直接精神力感知,眾目睽睽之下老夫不太好用。”
廣場之中封號強者乃至接近極限的人並不少,伊萊克斯也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隱藏起痕跡。
千劫朝著視線看向自己的霍雨霖微微搖了搖頭,同時隱晦的抬起了手掌。
伊萊克斯都看不出問題來就是最大的問題,真是一個普通的禮物用得上能隔絕伊萊克斯探查魔法的禮盒?
就算戴浩真捨得,他也拿不出來。
來源地就很好猜了。
主席臺上的霍雨霖後撤了幾步,似乎是想拉開與戴浩的距離。
她與千劫的默契,足以讓千劫幾個動作就明白千劫想表達什麼。
“神已經證明了,她就是戴某失散多年的女兒。”面對橘子的嘲諷,戴浩略微沉默了之後,忽然一臉狂熱的看向了天空。
神,誰能反對呢?
白虎家族能溝通神似乎也不奇怪。
但……
更像個神經病了。
有事沒事扯神幹嘛?
所有人下意識的反應是——扯淡。
你白虎家族真要能溝通神,還會落魄到如今的窘境?
千劫也看向了天空,所以底氣呢?
天降神光?還是天降異像?亦或是直接現身證明?
總需要一個佐證,來證明戴浩的所言非虛不是?
沒有。
一個呼吸、兩個呼吸……
時間似乎在這恍惚之間延長了許久許久。
戴浩維持一臉狂熱的表情持續的有點久,久到千劫下意識的扶了扶眼鏡,久到主席臺上同樣仰頭看天的徐天然覺得脖子有點酸。
天空中什麼變化也沒有。
千劫垂下了眸子,是戴浩真的腦子抽瘋了,非要當一次小丑嗎?
不,是他等的佐證沒來,或者說被攔住了。
伊萊克斯已經察覺到了,但大多數人沒察覺到。
——那不遠處一閃而逝的空間波動。
“冕下?”戴浩那一臉的鐵血神情似乎終於維持不住了,帶上了些許驚慌,“海神冕下?!”
蘊含著魂力的聲音再次響徹廣場,引來的卻不再是感動到痛哭流涕,而是幸災樂禍與嘲諷。
啪!
同時還有一個響亮的巴掌聲。
“瘋子別汙了我的名聲。”霍雨霖一臉嫌棄的摘下了手套,將其扔在地面之上,遮蓋住了同樣落於地面的禮盒。
殺了,暫時做不到,旁邊的橘子已經拉著她微微搖了搖頭——真要因為一個小丑的演出而殺了人,對霍雨霖反而不利。
但打一巴掌還是可以的。
霍雨霖也無所謂,主動跳下了主席臺,走向了廣場中心,還有比賽要打呢。
“麻煩帶戴浩先生下去休息。”橘子這時候反倒是講起了禮儀,讓人挑不出一絲錯來。
與此同時,盒子被輕輕的踹到了徐天然輪椅之下。
看到千劫動作的不止霍雨霖,與千劫默契很深的也不止霍雨霖。
……
“星斗森林要違抗神的旨意嗎?!”很奇怪,現在明明是在一望無際的荒原之上,但像是披著海洋的男人卻吼出了“森林”之詞。
只不過沒人覺得意外,藍衣人前方黑髮金瞳的中年人也不意外,他的表情很平淡,也似乎懶得回話,只是抬起了手。
泛著黑色光暈的球體瞬間包裹住了還要質問什麼的藍衣人。
緊接著空間像是碎裂的鏡面一般破裂開來,帝天轉身消失在了空間深處。
他只是來攔人的,不是來打架的,更不是來吵架爭論的。
PS:有一說一,我真覺得原著非要認那個爹,可能因為有一部分戴雨浩給自己血脈貼金的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