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相招,豈能拒絕?

張帆卻多少有些忐忑,在他看來世子趙煥雖文采過人,但應該更喜歡武人多些。

自己這位賢弟雖然是雲天武館的新任館主,才能過人,可他武功不行呀!

世子寬厚儒雅,或許不會說什麼,他身邊的人……亦或是他宴請之人,會不會對此提出質疑,亦或出言嘲諷?

王長史眉眼通透,是個妙人,一眼看出張帆眼中一閃而過的遲疑,笑著說道:“世子聽聞宋公子人品風流才能過人,在武道不及文采的情況下,依然升任城中頂級武館館主,第一把火就把雲天燒得門庭若市,驚訝之餘,深感欽佩,因而好奇。”

宋煜謙遜笑道:“世子過獎了,煜受之有愧,如此禮遇,煜亦惶恐之,理應主動前去拜見,還請王長史代為引薦。”

張帆此時也鬆了口氣,對幾個臉上明顯有驚訝之色的清倌人,和同樣滿眼好奇的幾個女伎笑道:“看見了吧?我這兄弟人中龍鳳,待會回來,你們可要多用些心思。”

美豔的老鴇少婦在一旁說道:“都聽見了?你們誰能獲得宋公子青睞,回頭媽媽也有重賞!”

一群美少女眼睛亮亮的,本身就覺得宋煜英俊瀟灑,氣度不凡,如今又能驚動世子派出長史這種大人物,親自過來邀請,面子不可謂不足。

一時間看向宋煜的眼神都泛著水光。

……

宋煜跟隨王長史,在美少婦帶領下,轉到後面,來到天字號區域。

也難怪張帆對天字號情有獨鍾,如果說地字一號那棟樓是把部分江南美景搬到房間,那麼天字號這邊,就是純純的江南水鄉!

連成片的巨大樓宇內部綠樹成蔭,鳥語花香,水聲潺潺。

人一進去,宛若置身仙境。

與外面的寒冷形成一種極致的反差。

來到天字一號房外,動人樂曲猶如仙音,令人心曠神怡。

說是繞樑三日也毫不誇張。

王長史敲門而入,裡面一群人,連同女伎、青樓的姑娘們一起,朝著這邊望過來。

這些姑娘明顯都是眼前一亮。

好一個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少年郎!

哪怕穿著普通衣衫,與滿座華服格格不入,依然半點不落下風。

風姿氣度,令人心折!

其實原本少年長相就很英俊,否則張小海也不會主動挑釁——看見長得比他好看的人就生氣,尤其這人還是對頭家的,武功還不行。

但那會兒的少年美則美矣,因為身子骨弱,精氣神終究差了幾分。

如今宋煜經過兩顆靈域蟠桃洗髓伐毛,再加上他自身攜帶的成熟氣場,即便衣著樸素,依然有種與眾不同的風流。

看見宋煜,世子趙煥微笑起身:“宋館主到我身邊來坐,”隨即看向張帆,“張兄請勿見怪,我對這位雲天的年輕館主著實有些好奇。”

張帆笑著拱手:“能得世子看重,是我兄弟福分。”

隨後有人給張帆準備出一個位置,距離趙煥也並不遠。

因為是分餐,宋煜與趙煥見禮之後,剛一坐好,便有個身著綵衣,容顏絕美的少女從侍者手中接過菜品餐食,小心翼翼輕放在他面前小桌之上。

隨後聲音輕柔說道:“公子請用餐。”

宋煜微微點點頭。

趙煥衝著席間其他人笑著說道:“各位可知我因何請這位宋公子過來?”

坐他對面一名二十出頭的錦袍年輕男子笑道:“世子賢明何人不知?定是這位宋公子才華出眾,能力過人!”

“盧兄弟說的沒錯,宋公子確實厲害!”

趙煥說著,看向宋煜:“我來為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寒江節度使盧童家的小公子,盧修。”

剛剛的錦袍年輕人站起身,衝宋煜一抱拳:“盧修,你我年紀應當相仿。”

宋煜起身還禮,客氣道:“我今年十八。”

“哈哈巧了,你我同年,你生日多少?”

盧修相貌英俊,眉宇間帶著一抹習武之人的英武,絲毫沒有權貴公子的架子。

宋煜道:“八月十八。”

趙煥道:“好日子!”

盧修卻瞪大眼睛,看向宋煜道:“太巧了吧?我生辰八月十九……伱只比我大了一天?”

在場眾人全都大笑起來,有人起鬨道:“大一天也是兄!”

盧修點頭稱是,再次對宋煜認真施禮:“盧修,見過煜兄!”

隨後趙煥又給宋煜介紹其他在座的人:“這二位是王家王東來,王向北兄弟,王家出自太原王氏;這是李勝,出自清河李家;這位是鄭君,出自琅琊鄭氏……”

宋煜一一跟這些權貴公子見禮過後,趙煥微笑著道:“今日這頓酒,主要是為盧修兄弟,他剛從宗門歸來,我們為他接風……”

那邊盧修再次微微欠身,微笑道:“世子抬愛!諸位兄弟抬愛了!”

趙煥道:“適逢張帆張兄在此地宴請宋賢弟,我想大家都是同齡人,張兄和我稍微痴長各位幾歲,但也相差不大,便想要認識一下賢弟,交個朋友。”

趙煥儀容氣度極佳,聲音溫和,目光專注,沒有任何高高在上的感覺。

宋煜拱手道:“世子如此抬愛,煜不勝惶恐,先敬世子一杯,再敬在座諸位。”

說著端起面前一個剛被斟滿的精美瓷杯一飲而盡。

趙煥也舉杯乾了杯中酒,眾人一陣叫好。

隨後宋煜又分別敬其他幾人一杯,眾人這才開始觥籌交錯。

儘管剛剛已經差不多吃飽,但在身邊這位綵衣姑娘的照顧下,還是吃了不少東西。

宋煜默默執行經文,將其轉化為能量,一邊喝酒,一邊修行,若叫旁人得知,怕會驚掉下巴。

或許這些出身豪門的貴公子都有極高的修養和素質,也或許是看在世子趙煥面上,反正讓張帆擔心的事情並未發生。

眾人對宋煜都很客氣。

期間一眾青樓女子或吟詩、或淺唱、或玩一些小遊戲來活躍氣氛。

一場酒宴,賓主盡歡。

趙煥還真誠問宋煜要不要留宿此地,並表示他身邊綵衣少女為清倌人,可以陪他。

“你若喜歡,可以把她直接送給你。”

宋煜微笑著婉拒,且不說他還是有點不大適應這個時代送女人的風俗,更多還是跟這位世子不熟,不清楚他如此禮遇自己的目的是什麼。

即便對青樓贖身行情不瞭解,也明白身邊乖巧可人的綵衣少女價格絕不會便宜。

趙煥也沒勉強,笑著與宋煜分別,此時眾人都微笑著站在有點距離的地方,各自聊著。

趙煥看著宋煜低聲說道:“為兄有個小忙想要麻煩賢弟。”

宋煜沒有猶豫,直接表態道:“世子太客氣了,但凡煜能做到,世子儘管吩咐。”

趙煥拍了拍宋煜肩膀,示意他往旁邊移步。

更加遠離眾人後,趙煥輕嘆一聲,道:“數日前監妖司風字科的蕭晴來到寒江,她此行是為我家而來。”

宋煜愣了一下,怎麼都沒想到會是這件事。

趙煥道:“並非我們監視賢弟,只是我們的人無意看見賢弟救下受傷的蕭姑娘,如果當時你沒去那租房,我們的人也會前往施救。”

宋煜沒說什麼,安靜聽著。

“賢弟有所不知,蕭晴本是名門之後,爺爺蕭良三朝元老,曾任北趙宰相,父親蕭雍官至南趙吏部侍郎,但在十餘年前被人刺殺,傳說是塞北唐門的人乾的……”

“蕭家滿門被滅,只剩蕭晴這個幼女,當時因為沒在京城,僥倖逃過一劫。她從小被內侍官……權傾朝野的大太監李朝恩收養,這人複雜難測,向來與我父王不睦。”

“我與你說的這些,其實都是公開的資訊,很多人都知道。”

趙煥看著宋煜道:“監妖司是李朝恩手上一張王牌,除此之外,禁軍也由他掌管。這次他派蕭晴來寒江,十之八九……是有人在他面前讒言。”

宋煜看著趙煥:“什麼意思?懷疑你們有謀反之心?”

趙煥愣了一下,旋即露出苦笑,坦然道:“賢弟不僅聰慧過人,膽色也令人欽佩,這話可不敢公開說,不過你說的也沒錯,這個可能性極大。”

宋煜道:“煜只是一介布衣,如何能幫到世子?”

說實話,這事兒他才不想參合!

看看今晚趙煥請的這些人吧!

王家兄弟、李家、鄭家公子……這些人背後都是歷經幾百上千年的古老世家。

更不要說還有盧修這種同樣出身世家,父親官至節度使的封疆大吏子弟。

加上趙煥一向對武人優渥,結交甚廣。

連自己這種明知道不會功夫的武館館主,都能如此禮賢下士……說他們家有謀反之心,他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趙煥笑道:“且不說你我剛剛結識,還沒有太深瞭解。即便已相交莫逆,我也不會做出那等叫人為難之事……賢弟既與蕭姑娘相識,且有救命之恩,只需在她面前偶爾美言幾句,煥便感激不盡!”

說著對宋煜深施一禮。

宋煜還禮笑道:“世子英姿偉岸,才華橫溢,待人又如此寬厚,何須煜美言,實話實說便可。”

趙煥哈哈大笑:“好一個實話實說便可,那便拜託賢弟了!此為初識,為兄也不知送你什麼禮物好,便在城東送你一套小院聊表寸心,回頭自會有人將房契地契送去雲天武館……”

宋煜連連拒絕:“世子,使不得,真的使不得,所謂無功不受祿,煜不能受此大禮!”

趙煥笑道:“賢弟莫要拒絕,這不過是為兄的一點心意,小意思而已。以後你會知道,我對身邊朋友從來都是如此大方,並非因有求賢弟。剛剛即便你拒絕,我也一樣會送你!不信你回頭去問張帆!”

隨後衝著宋煜揮揮手:“今日便到這裡,來日你我再單獨相聚!”

說著在王長史等人陪同下,離開了翠芳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