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寇們的奔襲而下,終究是會造成一些響動,山羊壩子祠堂內,率先察覺到動靜的蕭瀟、林滿六兩人躍至屋簷之上,南方那處山頭位置,在晦暗的月光之下,一眼看去盡是匪寇打扮模樣的人衝向了山羊壩子。

“賊寇來襲,準備迎敵!”林滿六大聲喊道,原本不久後便準備第三批離開的弈劍山莊弟子,立即放下了手中整理的器物用具,各自拿好兵械走入祠堂院落正中聽從調遣安排。

“按照先前安排人馬,蕭瀟姐,你帶人留守此處,崇嬰與剩下之人跟我出村準備迎敵!”林滿六藉助著先前陸風白,分配好的出發隊伍,極快地下達指令。

“我們三人之中我殺力最強,當是我去...”蕭瀟出言說道,她知道其實對比於自己,林滿六和崇嬰不過都是初涉世的孩童,曾會經受得住這樣的場面,也該是她衝在前面才可。

“蕭瀟姐更應該留守此處,我們村外出刀出劍,不就是想讓我們身後之人,能夠多一分安逸,若此後方又蕭瀟姐坐鎮,我與崇嬰及諸位同袍也才可放心禦敵!”林滿六說著已經向下飛掠,踩踏至地面之上,沒有回頭只是將右手伸出朝身後屋脊上的蕭瀟擺了擺手。

“定要平安...”蕭瀟看著少年遠去的背影說了一聲。

隨後連同崇嬰在內二十人一同往村外行去,眾人走在山羊壩子的街巷上,逐漸兩側的屋舍有燈火點亮或是窗框微抬,崇嬰皆是上前與鄉親們說著無事、無事,讓鄉親們不用擔心,剛剛經歷過劫掠的山羊壩子那會不知道弈劍山莊眾人嚴陣以待是為何,有漢子衣物都沒穿戴整齊,便出門詢問道是否需要幫忙。

“好大哥一會主要留在村內負責照看受到驚嚇的同鄉便是,村外之事交於我們”崇嬰出言說道。

“好!”出門的漢子們齊聲喊道,隨後便朝著各家屋舍院落之中擺放農具的位置,去拿農具以做防護。

“大哥哥你們要去幹嘛呀...”有稚童帶著惺忪睡意在窗框位置問道。

“大哥哥去打老鼠,乖!待會多陪陪孃親”崇嬰立即衝到窗前搓揉著少年臉龐說道。

“嗯...大哥哥打完的老鼠記得給我看看,我再睡會”稚童縮回了屋內。

有婦人伸出去手準備關閉窗戶,與還在窗邊的崇嬰對視一眼,似乎再詢問是否有什麼危急之事,崇嬰展顏一笑,頭搖的像個撥浪鼓似的,婦人這才衝崇嬰點了點頭關閉了窗戶。

走過了有安置村民的街巷後,山羊壩子外圍的房屋因為先前的劫掠雖是修繕完畢,還未重新分配給村民們使用,如今此地便是空無一人,弈劍山莊眾人行過事,就再也沒了先前的響動。

隨著一步步的前行,走在人群最前方的短衫少年,雙手同時開始了動作,左手倒提握住腰間山野行,右手握住肩側春窗蝶,隨著腳步的向前行去,兩柄短劍齊齊出鞘,在月光的映襯下,碧綠劍影顯得極為發亮。

崇嬰使得同樣是雙劍,一劍貼合臂膀負於身後,一劍斜垂地面,他便這般站在林滿六身側,緊隨其後一同前行,在兩人出劍後,身後的十九人在一瞬間一同拔劍出鞘,不過劍的種類繁多,有的手持一柄雙手闊劍,有的劍若遊蛇極為細長,劍身彎曲猶如蛇信一般,更有那無鋒重劍,直接拖在地面,磕碰到石子時,還會發出陣陣作響。

山羊壩子南方山包那頭,匪寇們已經衝至平地之上,不用多久的功夫便能直接衝入村內,他們看著從村落入口處緩緩行來的二十餘人,有匪寇察覺到了前方有人襲來。

“他們有防備!兄弟們小心應對...嗚”那名匪寇聲音叫喊的聲音大了些,但還未全部呼喊完畢,他便直接倒下了,他的背後有一根黑色利箭直刺胸膛。

周圍的匪寇們並沒有因為這名提醒眾人的同袍倒下,而去進行惋惜,更多的是輕蔑地看了一眼倒下的那人,眼中皆是充滿了幸災樂禍的荒誕神情。

隨後便繼續衝向了村落之內,齊齊衝向了村落中走來的那二十餘人。

雙方的距離離得越來越近,林滿六開始加快步伐,身後的弈劍山莊眾人也開始跟著一起奔跑起來,直直面前村外衝擊而來的匪寇。

距離村口處最近的一名匪寇已經率先,跨過村落入口,手中提著一柄短刀衝向了眾人,手中短刀自然是已經準備揮向了人群最前方的那個短衫少年身影。

“村裡的男人都死絕了嗎,讓個娃娃來打頭陣,還是說看不起你爺...”那名匪寇大聲嚷嚷道,但他話語還未說盡,只感覺下顎位置突然有什麼溫暖的水流還是湧出,浸透了自己的脖頸和麵龐。

他有些不解,但隨之而來的是痛楚,他發現自己的嘴彷彿裂開了一般,鮮血不斷地從其中湧入,他立即跪倒在地,手中短刀丟在一側,雙手去觸控著自己快要整塊碎裂的下顎位置,他方才好像看見那少年朝自己方向丟擲出了什麼東西,但速度實在太快。

劍勢飛孤鸞!

林滿六左手一探重新抓住飛旋迴來的山野行,腳下步伐依舊向前奔去,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匪寇跨入村落入口,短衫少年猛然暴起,向前一躍,手中春窗蝶高舉於天,那道碧綠劍影直指天幕,在月光之下彷彿一道古神敕令一般,照耀在眾人面前。

隨著所有匪寇的目光盯緊著這名手持碧綠短劍的少年,眾人將首要擊殺目標都確定到了此人身上,皆是斷定這名手中握有如此神兵利器的必然是這反抗眾人中殺力最強之人。

匪寇們嘴裡開始叫喊起“殺了他!”之類的相似話語,但聲音都不敢太大了,生怕驚擾到了山包處的某人。

最先倒地的那名匪寇在路中間,似乎顯得極為礙眼,身後衝上前的匪寇一開始還有所避讓,但越發多的匪寇湧入村落入口時,有人覺著避讓麻煩,先是一刀劈在那人背脊之上,然後一腳將其飛踹至道路一側,似是還覺著不爽,朝那倒地不起的身影又啐了口唾沫。

林滿六一躍落至最先進入村落的匪寇面前,手中春窗蝶下劈砸至一人刀刃之上,並沒有出現兵刃相拼的情形,只有那匪寇手中長刀怦然炸碎,然後春窗蝶的碧綠劍影在其身上劃開一條血口,那名匪寇便直接斷了生氣,往後方倒下時,眼中充滿了恐懼和不解。

有匪寇趁著林滿六攻擊那人之際,抽到向少年背後砍去,只見那短衫少年忽然靈動飄逸了起來,竟是讓其劈了個空。

隨後便有一柄短劍從這匪寇右側擊出,是林滿六左手倒提的山野行,直接朝那匪寇的脖頸之處此去,短劍貫穿著那匪寇的喉嚨從右往左,劍尖從另一側猛地刺出。

短衫少年一擊斃命之後,立即將山野行抽出,然後向前一滑,右腳好若莊稼漢手中的鐵鏟,直接將一人鏟翻在地。

不等其他匪寇有何動作,立即翻滾身形,重新起身站立,手中山野行與春窗蝶交錯遞出,以山野行擋住向自己襲來的攻勢,再以春窗蝶開道。

劍勢盡黃龍!

與之相拼的兵刃無一例外,悉數碎裂,匪寇們意識到這名衝入陣中的短衫少年不簡單,手中碧綠劍影也不是尋常兵器可敵,開始躲避或是想越過這名少年。

不過皆是被林滿六手中春窗蝶攔阻去路,以一人圍困住山羊壩子入口,偶有漏網之魚,也被身後馳援的崇嬰雙劍並出,斬殺在地。

........

木天蓼見蕭瀟和弈劍山莊留守再此的餘下所有人都在做著戰前準備,他看著那些祠堂內擺放的座椅若有所思。

少年走上前來喊道:“蕭瀟姐,可否讓兩名手巧一些的師兄弟幫我一忙”。

蕭瀟轉身問道:“所為何事?”。

木天蓼說道:“我想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林大哥在外禦敵,我們也需早做準備”說完後他看向了那些桌椅。

“嗯”蕭瀟應了一聲,雖不知少年要做什麼,但也尊重其意思,不一會喊來兩人幫助木天蓼。

木天蓼也叫來了樂清秋一同幫忙,先是尋來幾枚木炭,開始在一張桌面上刻畫著什麼。

隨後又從雜物房內收撿來了三副鋸子,在木天蓼的指揮下三人開始把祠堂的桌椅條凳按照那方桌面上刻畫的形狀開始割據。

樂清秋則是用完炭筆後,將筷子一併抱出,用一把小刀將每一根筷子尾端削尖,最為奇特的是每一根筷子都被少女削的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一樣。

蕭瀟在安排完其他事宜後,轉身看著那桌面上的圖畫形狀以及三人手中逐漸成型的木具輪廓,眼中開始有驚訝神色顯現而出。

“這是天工之術......?”她喃喃開口說道。

“先生生前除卻一屋藏書,平生便就喜好這些物件...”木天蓼手中鋸子不停,緩緩說道。

“原以為家師只是一尋常學堂先生,失禮了”蕭瀟對少年少女拱手說道。

“無事,先生已去,此間便只剩下我與師兄了”樂清秋繼續削剪著木筷說道。

在木天蓼也是對著拱手施禮的蕭瀟笑著搖頭,示意無事然後繼續割據著桌椅。

隨後三人手中的木具逐漸割據完畢,因為不敢用太多的桌椅,此地器物終歸是山羊壩子百姓的,成套的木具大致全數做了十套。

蕭瀟在看到這些木具全貌之後,大致猜出了少年所致器物為何,直接將自己的佩劍解下,把劍柄之上的劍穗拆解下來,遞到少年身前。

“此物你們定能有用”蕭瀟手中握著自己佩劍的劍穗向木天蓼說道。

“蕭瀟姐的劍穗實在太過貴重,這些器物用些尋常織線便可...”少年似是見多識廣,一眼便看出那劍穗所用品質不凡。

“無妨,天工之物怎能以凡品相飾”蕭瀟直接將劍穗拋給了少年。

木天蓼只得接過劍穗拆解開來,將其中秘線分做十份,喚來樂清秋一同組裝。

在木天蓼的手中,第一個器物被組裝完畢,像是一個木製的小盒子,下方有一個類似機括的拉環,少年將這個奇怪的器物遞給蕭瀟,又抓了一把削尖了的木筷遞了過來。

“此物先生生前喚作八相,不過現在趕製粗糙了些,蕭瀟姐和各位師兄弟使用之時,只用將木筷置於正前細孔之中,對敵之時,乘其不備拉動環扣,木筷便會直接射出”木天蓼邊說邊比劃動作,讓弈劍山莊眾人能夠看明白。

蕭瀟學著少年所說,對準祠堂一側屋簷出拉動環扣,“嗖”的一聲,木筷便被擊射而出,只見那木筷竟是直接擊碎屋簷,沒入二樓的牆壁之內。

弈劍山莊眾人見此威力,無不驚歎這奇怪器物的殺力之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