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對錯當需過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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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滿六將寧珂帶出山谷後,立即在山谷外圍一處空地上便將寧珂放下,自己身上衣物破損不堪,距離馬匹位置還有一些距離,短時那少年顧不得那麼多了,拔出山野行將寧珂下襬割掉些許,在其大腿關節處綁緊止血。
先前因為對敵那名蒙面男子,一直沒有注意到寧珂這邊的實際情況,現在看來,被那斷刃割裂的傷口,傷口極深,林滿六一番權衡下,將寧珂放在原地,整個人立即向小黃駐足的位置奔去。
先不管這寧珂醒來,又要盤算什麼法子,想讓自己給她打下手,還是需將其腿傷處理好,不然她那條腿可能就要廢了。
短衫少年快要奔至小黃面前時,一聲口哨在唇邊響起,小黃聞訊調轉馬頭,直接將後背對準了少年,林滿六又是一步向前躍起,便直接來到了小黃身側,從馬鞍旁的行禮當中摸出了幾瓶自己平時用的傷藥和清水,拍了拍小黃馬背便向寧珂方向跑去。
幫寧珂簡單擦拭傷口和上藥之後,便進行了簡易的包紮,隨後將其扶到了山谷入口一側休息,確認完畢後,才去原本兩隻馬匹停留的位置將小黃和寧珂的馬匹牽了過來。
不得不說那山谷之中的蒙面男子,僅僅是照面一擊,便將寧珂整個人拍的昏死在地,至今還沒醒,又把控得讓其沒有受到更多的損傷,那蒙面男子如若清醒之時,沒有對自己的鑄劍峰劍勢以及春窗蝶心存疑慮,自己和寧珂兩人聯手定然是無法對敵的。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寧珂緩緩從昏迷當中清醒過來,先是看到了兩匹馬在前方不遠處啃食著野草,又看到了那短衫少年蹲坐這馬匹一旁,嘴裡也叼著一根野草,在哪咀嚼,寧珂伸手揉著眉心,開始檢視自己傷勢。
結果不了向左腿位置看去的時候,發現自己小腿位置衣褲盡無,就連下襬也被人為的用兵刃割裂,隨即寧珂尖叫出聲:“我要殺了你!!!”。
聽到叫喊聲的林滿六急忙抬頭看向寧珂一側,見對方正凶神惡煞地看著自己,眼中似有星火閃爍。
“寧兄若是能起身,大可試試”短衫少年將嘴中的野草隨意一吐,面無表情的說道。
意思很明確,我對於你沒有任何想法,並且以你現在傷勢,大可撕破臉碰一碰。
被短衫少年出言制止住的寧珂,這才開始冷靜下來,仔細檢視了自己左腿傷勢以及自己衣物,的確只是眼前這名少年,簡單的幫自己包紮了一番,這才開口說道:“...方才所言,林兄見諒”。
林滿六對於女書生的回答,有些無語,先前那副彷彿要殺了自己的表情,現在又是要保持一副本就不屬實的書生氣,為何這人非要如此行事呢,做事為何不能灑脫一番,就像師父一樣,像...月姑娘一樣,行事果斷一些。
“如今山谷事了,我只是待你醒來,我便要離去了”林滿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徑直走向小黃位置,都不曾看一眼寧珂。
“行,山高水長,林兄後會有期...”寧珂想要起身作別,結果雙手扶住身後巖壁,才剛剛使力,一下沒有抓穩,整個人便重新摔倒回了剛才坐的位置。
林滿六正準備接話,最好是後會無期,結果還不等出言說話,便看到那寧珂摔倒在地,短衫少年暗自想到,此人不會在自己面前賣慘,想要繼續利用自己行事吧?
不行,不能上前攙扶。
“你...你愣著看幹什麼啊,你這樣是會沒媳婦的!還不快來扶一手,同患難的兄弟”寧珂見那短衫少年只是呆站在原地,直接叫罵出聲道。
“你又不是我媳婦?況且我年歲尚小,不曾想過這些”林滿六面無表情的看著摔倒在地的寧珂,想起了平日裡山莊之中的說話氛圍,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林滿六也喜歡學著陸風白和老騙子、崇嬰之流,嘴上講著一些無用的話語,往往正是這些話語,能夠對一些人或事直接進行重傷。
寧珂不在理會短衫少年,只是自己艱難撐起身子,朝著身後山壁努力往上蹭,用了許久才整個人站立起身,隨意握住了身旁的一柄棄劍,想要以此作為行路的柺杖,便朝她自己的馬匹位置行去。
以山谷棄劍作拐,寧珂朝著光亮處的那匹駿馬,蹣跚行去,可她手中棄劍剛剛提起,伸出山谷陰影時,棄劍劍身瞬間崩裂開來,碎成碎片散落一地,沒有想到這番情形的寧珂,整個人的身形因為突然失去的平衡,開始向前方倒去。
林滿六向其方向,一步踏出,伸手一拉,便將寧珂整個人拉拽到了自己身側,不讓其摔倒在地,可能因為短衫少年的用力過猛,或是寧珂身子實在太過虛弱,這一拉拽,寧珂整個人便直接倒向了短衫少年肩膀一側。
但在寧珂快要靠向林滿六身側時,短衫少年左手橫拳在前,讓寧珂肩膀與自己身形保持在了一拳的位置。
兩人在一瞬間,距離十分接近,寧珂整個人的面龐就在少年的脖頸位置靠著,原本兩人一路前行的時候,寧珂並沒有覺得眼前少年,身形有多高,但如此的近距離接觸之後,她發現自己其實還要比少年矮上些許,現在因為自己身形斜靠的原因,便直接靠在的林滿六身側一拳之前。
“你快點放開我!”寧珂羞惱說道。林滿六隨即一拳向前推出,寧珂整個人便遠離了少年身旁,但自己的左手手腕依舊被林滿六抓住,一直等到自己穩住身形後,短衫少年才放手向一旁行去。
“後會無期”林滿六行至自己小黃身前後,背對寧珂出聲說道,說完之後山野行向樹幹位置一遞,一節樹幹便掉落在地,短衫少年撿起之後,隨意向後一丟,極為碰巧地便落在的寧珂身旁。
女書生從出門遠行至今,那裡受過此番屈辱,平日裡只有自己欺負那些惡痞的地方,如今卻要被一個比自己的弱的少年看不起。
寧珂瞬間暴起,她將腳邊樹幹撿起,便像之前山谷一般,丟擲棄劍一樣朝林滿六丟擲而去,目標直向短衫少年脖頸。
不過還在樹幹飛旋之中,眼前的那少年就動了,只見少年一轉身,同樣是將手中短劍丟擲而出,那柄短劍比自己的樹幹飛旋速度,實在快上太多,直接在空中將樹幹斬斷,短劍並未就此停止,而是直接擊向了寧珂右側位置。
短劍飛旋的勁風從女書生面龐劃過,她的帽簷頃刻間,碎裂開來,原本紮好的一個書生扮相髮髻,直接散開,些許碎髮在空中飄蕩,她眼神呆滯地看向那名短衫少年,短劍在自己身後飛旋後又回彈到了其身側。
林滿六將山野行重新握住手中,再一次面無表情地說道:“此間事了,你我再無瓜葛,下次,定取你性命”。
寧珂還沒有從剛才短衫少年擊出的那一劍中,反應過來,在聽到少年話語說完之後,她整個癱軟倒在地上,她有些錯愕,自己到底是出於什麼想法,想要將這個少年玩弄於股掌間之間,認為自己能夠把控好這初涉世的少年郎。
此次幽谷探尋,或許是一次遠行路上的錯誤,但強行結識這名林姓少年郎,才是行錯最嚴重的一步棋,她不該算計少年,引其入局,為自己幽谷探尋增加勝算,更不應該兩人分別之際,再向對其有所利用。
林滿六隨意瞟了一眼,這癱軟倒地不再起身的寧珂,思索了片刻,才開口說道:“我只是見你行路不便,可在護你些時日,等你養傷,倘若你還心懷不軌,我便殺你”。
寧珂還沉陷在自己的判斷失誤當中,並沒有回應短衫少年,只是呆滯地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在那雙眼無神的看著地面。
林滿六上前將其抱起,橫放在了她自己的馬背之上,並且將寧珂腰間的摺扇收繳到了自己行禮當中,這次將馬匹牽至小黃一側,短衫少年這才翻身上馬,兩人一同駛離了此地山谷。
路途上寧珂因為傷勢的緣故依舊只能橫躺在馬背之上,遇到一些路途顛簸的地方,林滿六隻得下馬步行,一隻手牽動著兩根韁繩行路,寧珂和她的馬靠近林滿六一側。
她不時看向眼前那正在步行前進的短衫少年,雖是心中還存怨氣,但如今便只能這樣,聽憑這少年差遣。
一天的路程,短衫少年都沒有跟寧珂進行過任何言語,停步歇息吃乾糧的時候,林滿六也只是距離很遠的,將自己的水帶和乾糧一併丟擲到了寧珂身旁,寧珂也不拒絕,吃完後便將乾糧丟回了短衫少年身側。
時間一直來到了,第二日清晨,經過一夜的休息,林滿六已經恢復了大半的精力,但寧珂應是因為傷勢的緣故,整個人看上去依舊是很虛弱,天空之中忽然開始飄起了小雨,現在行至鄉道之上,周圍都是田野,並沒有避雨的地方。
寧珂似乎還沒有意識到什麼問題,看到前面那個焦急趕路的身影,她有些疑惑為何他要這般焦急行路,但卻又不御馬,只是拖拽著兩隻馬,一直在向趕路。
天空之中的小雨漸漸開始大了起來,雨點打溼了少年的衣襟,也打溼了馬背上寧珂的衣物,還有左腿處的布卷。
雨水打在寧珂面龐上,她察覺不到清晨雨水的冰冷,而是開始覺得自己的面龐越發的滾燙,意識也開始隨之模糊起來,眼前景象,只有那名短衫少年還能看得真切一些了。
一直到了一處像是村戶的屋舍院門前,短衫少年焦急上前敲門,屋中並沒有任何回應,林滿六便只能繼續拉著兩馬一人向前奔襲,就這樣接連敲了三家屋舍的院門,終於有一家人開啟了院門。
是一名婦人,看到少年的打扮和穿戴的短劍,婦人先是驚慌的向後一退,但是隨後寧珂眼中的短衫少年,似乎正急切的向婦人說著什麼,婦人便院門大開,讓兩人和馬匹一同進入了這鄉野屋舍之中。
婦人三步一回頭地注視著自己和短衫少年走回了屋內,而林滿六則是牽著馬將自己和馬匹,拉到了屋舍裡的磨坊之中,短衫少年將兩隻馬匹都在磨盤一側拴好之後,便看向了自己。
寧珂有些疑惑,一路上少年都沒有正眼看過自己,並且時常都在警惕自己是否會有怪異舉動,此時竟是直接走向了自己。
“林兄想要幹嘛...”寧珂意識有些混亂,艱難開口出聲。只見少年沒有答話,極為粗魯地將自己從馬背上拽了下來,這一舉動,讓寧珂猛地一咬牙,想給自己爭得一刻清醒,看著懷抱自己的少年,要將自己朝磨坊角落的草堆位置丟去,她轉頭盯著那名短衫少年的面龐。
“你休想...我就算是死...”還不等寧珂說完,她只覺得自己被短衫少年直接丟擲到了草堆之上,隨後便看到林滿六蹲下不知在作何動作,她艱難地抬頭想看清眼前這賊子的動作,想要儘可能的去制止。
她剛要抬起右腳踹向短衫少年,卻只覺右腳小腿被人一擊膝蓋裡側,右腳便無力地跌在草堆之上。
“不想從此以後瘸了,大可繼續試試”少年的話語從自己身前傳來。隨後從觸覺上勉強能夠感知到,林滿六在提自己拆解之前布卷,然後是清洗傷口、重新上藥,再就是用了乾淨的布卷繼續包紮。
一直等到林滿六全數處理完後,寧珂趁著自己還有些許清醒,艱難開口出聲道:“為何如此”。
短衫少年出聲說道:“不想看到有人在自己身前枉死罷了”。
“...如若你救得是一名壞人呢?”。
“若能先知其行徑,便不救,若事後才知,便自己動手再殺之”。
“林兄所想...當真奇怪...”寧珂說完後,整個人便沉沉睡去,在昏睡之際似是聽到了少年的一些言語,但她怎麼也沒法聽清眼前這名短衫少年到底說了什麼。
“是非對錯,先過己心,再談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