虯蛇谷山門前,隨著風雪大觀樓與弈劍山莊之間的戰鬥愈演愈烈。

一些妄圖繞過陸風白等人的灰袍抱劍客,被崇嬰、蕭瀟等人阻滯當場。

幾名風雪大觀樓的長老,想要強行撕開一道口子,將弈劍山莊人群之中,那些最為孱弱的傷病弟子襲殺。

可總有一襲紫袍,在人群之中閃動,隨著那人雙袖鼓盪,數枚棋子從其中彈射而出!

那些躲避不及的長老,身上灰袍連同軀體,都被那些棋子洞穿開來。

誰也料想不到,人群之中這看似不勝武力的文士,卻是彈手行棋間,就將人打殺當場...

在薛唐暴起之後,陸風白也跟著動了起來,他手中一黑一白的刀劍,伴於白衫身側。

華宴安看著眼前情形,不能再深究先前黃舫之死了,眼見陸風白奔襲衝向柳梅、薛唐所在。

此時必須要替樓主,攔下此子,不得讓樓主分心禦敵。

“諸位長老!隨我一同截下陸風白,不可讓其偷襲得手!!”華宴安呼喊出聲。

一直遊走在柳梅不遠處,攔阻弈劍山莊所屬的剩下幾名長老,聽得命令也儘快朝白袍身影方向趕去。

風雪大觀樓之中,從立樓之初,諸事就以樓主決斷為主,先前陣前斬殺樓內弟子一事,只有像華宴安之流,對於後續風雪大觀樓走勢,有所圖謀之人,才有所猜忌。

而餘下的這些長老、執事,對於柳梅行事,沒有半點疑慮,此時的出手對敵自然也不會有何外力影響,導致出招遲緩。

霎時,從華宴安的呼喊開始,十數名風雪大觀樓之中的長老、執事,一同出劍直指陸風白身影所在。

可也就是他們一同傾力出劍的同時,那陸風白不知為何,竟如剛才與柳梅一同言說黃舫之事一般,身形戛然而止,沒有了動作?

看著白袍身影突然停止不前,還面向眾人的怪異舉動。

華宴安顧不得猜想其是否在謀劃什麼,立即呼喊出聲:“立刻強殺此子!弈劍山莊必敗!”。

可就在他叫喊的時候,先前一直注視著的陸風白,與他對視了起來,嘴唇微動,輕輕開合道出了一字:“圍...”。

果然!此子還有後手!

就在華宴安與此次一同出劍的風雪大觀樓長老,準備不顧一切強殺眼前白袍之時。

一襲黃衫從陸風白身後躍出,手中拖拽著柄怪異的長條兵刃,口中輕喝一聲:“得令!”。

是那弈劍山莊的二莊主葉當聽!

伴隨著黃衫身影一步躍起,身形急速衝向眾人面前,前行的過程中,葉當聽已然將夏鳴蟬持劍在前,直指正前方的華宴安等人。

面對突如其來的直刺一擊,所有風雪大觀樓長老,只得齊齊出劍攔阻黃衫手中的夏鳴蟬。

華宴安在這一瞬間,認出了葉當聽手中兵刃,是先前那黑衣女子所使!

“不可!!!”他立即呼喊出聲,回想起鳳城之中準備強殺那短衫少年時,被黑衣女子攔阻時的情形。

但是為時已晚...

黃衫身影雙手緊握的那柄奇異長兵,已經與這些出劍長老的兵刃相撞一起,這些兵刃悉數刺進長兵凹槽之中。

緊接著便是葉當聽右手手腕在劍柄位置一扭,“咔嚓”一聲響起。

頃刻間,葉當聽身前所有人的兵刃,被手中黑光吞沒,他們的兵刃被極為迅速地吸入夏鳴蟬之中。

先前一些貫穿過長兵的劍刃,當場就被扭斷、斬碎當場。

圍,是以一人之力,圍困所有人!

眾人還在驚愕眼前這道黑光,並且想要掙扎一番,將自己長劍抽出時,葉當聽身後的那襲白袍又緩緩撥出一字:“破...”。

“得令!”又是一道身影響起。

華宴安心中大駭,立即叫喊出聲:“退!快退...不要管顧手中兵刃!”。

在這名華長老呼喊的同一時刻,又是一人從陸風白身後閃出,也是一身白袍,不過手中卻是兩柄樣式相同的彎刀。

弈劍山莊此行之中,算得上是最為神秘的存在,陸辭善。

眾人看著突然閃出的白影,不論是其身法還是出刀動作,與那陸風白如同一人!

面對眼前如同鬼魅一般的鬼魅,心中已經開始生出膽怯之感,有人立即依循華宴安的提議,捨棄兵刃向後撤離而去。

可陸辭善速度,豈是他們能夠匹敵的?

只見白袍手中兩柄彎刀,在身形前掠的同時,已然脫手而出,還不等最先有動作的那兩名長老如何逃竄。

急速飛旋的彎刀就從兩人脖頸位置抹過,一道血槽出現在了其頭顱之下,胸腹之上...

他們還在保持著撤離的動作,可也就是在這樣的動作下,沒有了生機。

兩柄飛旋的彎刀,可沒有因為襲殺兩人後就此停止,飛旋出一定距離之後,那彎刀便就倒飛了回去,重新回到了白袍雙手中。

那些終於反應過來的長老,立即朝四周散去,準備躲避此人的詭異出手。

陸辭善此時前衝之勢還未停止,手中彎刀又一次被他丟擲而出,彎刀才剛一脫手而出,甚至比先前還要快!

又是兩名風雪大觀樓的長老跌落在地,不過是後背、臂膀位置被彎刀割裂,並不是像先前那般直接將人斃命當場。

襲傷成功後的彎刀再次飛回,又是同樣一如先前模樣,被白袍丟擲而出,就是這樣極為單調的重複擲出...

這些妄圖強行斬殺陸風白的風雪大觀樓長老,或死或傷,已無一人站於黃衫白袍身前。

最後直到陸辭善落地之時,他雙膝微彎,踩在泥地之上,還在看著身前無人之景,輕輕撥出一氣,這才提刀起身。

破,是以一人之威,破萬鈞之勢!

風雪大觀樓那些長老、執事再一次看向前方,不遠處的這三名弈劍山莊的領頭之人時,心中膽寒心驚的同時,怨恨之感更是充斥四肢百骸之間...

這弈劍山莊之中,隨便走出的一人,都是這般技藝超群?

看著這些年歲至多二十七八,正值青年的身影,有幾名負傷的風雪大觀樓長老,甚至心中不由得感嘆了聲,後生可畏...

倘若言海還未身死,又或是那叛離宗門的齊軒沒有投靠屠惡門...也該如這些人一般,立於陣前以這種不敗之姿,成為風雪大觀樓下一代弟子的表率。

但是言海便是死於他們之手!齊軒也因為這弈劍山莊,導致其叛逃風雪大觀樓!還有陸清...也恐是被這山莊之中的賊子蠱惑,險些喪命!

風雪大觀樓下一代的劍術天才,原本是立樓以來,人數最多的,未來劍術造詣最高的!

他們是為風雪大觀樓而後百年,繼續登頂江湖武林之巔的中堅力量。

卻因為這在杭州以商賈發家的小門小派......落得如今這番田地,親傳弟子兩死一叛,唯獨剩下的還是一介女流,並且還有傳聞被賊人摧殘心智,這讓風雪大觀樓中的所有人,誰不震怒!

在這些風雪大觀樓長老的眼中,只因陸清不是男兒身,即便她是柳梅親傳,過往在樓中就對其不是太看好,即便劍術再高,終究只會是言海、齊軒的陪襯之物,在他們嚴苛守舊的思想裡,就該如此。

此地戰局失利,卻不能代表弈劍山莊便穩贏風雪大觀樓。

“薛兄手中兵刃,倒是比先前焚朱闕更加狠厲!可有刀名?”柳梅鏖戰正酣,笑言出聲。

對於虯蛇谷一側,門內長老慘死負傷一事,似乎毫不在意一般。

“嘯白狼!”薛唐嘶吼一聲,以此回應柳梅,手中纖細長刀再一次揮出。

與灰袍手中銜寒梅相撞一起,兩人又一次兵刃相拼,雙方皆是向後退去。

“既已得對敵之人,及其兵刃名諱...柳某便無需不再忍讓了!”柳梅輕喝一聲。

忍讓?!的確如此,柳梅至今依舊有所保留!

只見高大的灰袍身影高舉起手中銜寒梅,使其劍身立於面前,擋住了柳梅的半數面容。

劍柄之上,那朵鮮豔的梅花瓣,正巧提至柳梅眉心位置。

如此遲緩的動作,令人怪異地,在短暫的時間裡完成了...

虯蛇谷一帶不知為何,颳起了大風,先前原本萬里無雲的天色,不知從兩派爭鬥的什麼時候開始,開始變得烏雲密佈。

忽然,有細微的雨水從天幕之上滴落在人間大地之上...

漸漸地,狂風、驟雨伴隨著柳梅的動作到來,風浪吹拂著虯蛇谷前,爭鬥兩派之人的衣襬、髮梢,雨水飛濺在眾人的衣飾、面龐之上。

狂風之中,柳梅灰衣大袖飄搖,銜寒梅劍下的面龐注視著身前那些弈劍山莊之人。

驟雨之下,這位風雪大觀樓樓主,身形緩緩向前行去,手中銜寒梅微動,就像稍後便要將此劍向前點出。

察覺到柳梅動作的陸風白三人,心照不宣地做下決斷!

陸辭善一人攔阻華宴安領頭的這些風雪大觀樓長老,而陸風白、葉當聽兩人急速朝柳梅、薛唐位置快步掠去。

薛唐雙手緊握嘯白狼,直面眼前灰袍身影。

此戰,可以死,不能退!

柳梅也像是察覺到了眼前白甲男子心中的決心,眼神之中遞出一抹讚許之色,隨後手中長劍向薛唐方向點出。

就這樣軟綿無力、速度遲緩地向前點出一劍,卻是引得狂風奔湧,驟雨侵襲一同裹挾而來!

並且在這風雨之中,銜寒梅所展現的劍意,更透露著一種來自寒天冰封的冷冽!

雪中寒梅,凌寒獨開!

先前柳梅城中與十一比試時揮出的一劍,在這一次出劍的面前,彷彿是稚童玩鬧一般。

這一次才是那立於風雪之中,凌寒獨自開,自傲於天下的雪中寒梅!

恢弘的劍意逼至薛唐身前,他欲以嘯白狼抵擋威勢,可才剛一接觸到柳梅劍意時,頃刻間,雙臂手甲崩碎當場。

暴虐、狂躁的劍意開始侵蝕薛唐的臂膀,表面面板血痕遍佈,但還未皮開肉綻時,雙掌連同臂膀骨骼已然“咔、咔、咔”作響。

再這樣想去薛唐雙臂便會廢至當場,就在這時,陸風白、葉當聽二人終於趕至白甲身前。

葉當聽雙手拖拽夏鳴蟬直接斬向柳梅點出的劍意,可黑光沒入其中,只是攔阻片刻就被彷彿沉舟入湖,再也驚不起一絲漣漪。

陸風白黑白刀劍在身前揮出,先是一漆夜開道,斬向柳梅劍意,而後白晝劃過漆夜刀背位置!

黑刃之後,猛然顯現的白芒擊射而出,同樣刺入柳梅劍意之中。

終於使得如此恢弘的劍意停滯半分,陸風白立即呼喊出聲:“帶三弟先走!”。

葉當聽似乎不猶豫,一手托起倒地的薛唐立即向後掠去。

華宴安見狀,以驟雨寒強行破開陸辭善攔阻,準備此刻拼的性命,也要出手擊殺弈劍山莊這名危在旦夕的三莊主。

隨著這位華長老離葉當聽、薛唐二人越來越近,他立即一劍遞出!

寒天冰雨!

可手中長劍才剛剛刺向薛唐背部時,突然有一道碧綠劍影從弈劍山莊人群之中飛旋而出。

速度極快,還不等華宴安抖轉手中長劍,想要避其鋒芒時,就被那道碧綠劍影擊碎了手中兵刃...

看著眼前被突然斬斷的長劍,華宴安整個人直直墜入地面,緊接著暴喝一聲:“啊!!!”。

他認識這柄短劍!是那個殺了許應方的小子...就是那人,讓風雪大觀樓變成如今這般模樣,讓自己在柳梅面前失了信任,就連最後的籌碼,他手中還能得意的黃舫,也死了...

“鼠輩!出來受死!!!”華宴安怒喝出聲,直接鎖定了那個在弈劍山莊人群正中的短衫少年。

也是在他嘶吼的同時,葉當聽帶著薛唐成功回到弈劍山莊人群之中。

而柳梅、陸風白兩人位置,在葉當聽帶著薛唐遠離之後,白袍身影自然是飽受到了剩下劍意的威壓。

此時的陸風白整個人狼狽不堪,原本束髮已經四散開來,飄搖在兩鬢之間,嘴角位置也有鮮血滲出。

“陸莊主...當真是英雄年少....”柳梅像是個沒事人一樣,笑言看向陸風白。

“柳樓主說陸某英雄年少,又與我三弟視之同輩...如此,是想說看不起陸某咯?”陸風白用胳膊擦去嘴角鮮血,同樣笑言出聲。

“嗯...倒也不是這個意思,但是若陸莊主這般想,那就是看不起陸莊主吧!你這般模樣還能接下我幾劍?”柳梅自負出聲。

“一試便知!”陸風白咧嘴大笑,隨後整個人的身影立即消散當場。

柳梅此時劍意充沛,只是將銜寒梅立於身前,隨意會出一劍,便是如剛才一般的狂暴劍意。

每一次出劍,皆是雪中寒梅!

高大的灰袍身影在雨中隨意地朝四周點出,每次遞出都有兵刃碰撞聲響響起,與其劍意接觸的兵刃,忽而為黑,忽而為白。

便是陸風白手中的一刀一劍,漆夜、白晝。

“早就聽聞,炎陽軍神是以雙刀對敵,自弈劍山莊開莊之時,就不見陸莊主揹負雙刀,還以為不曾學透陸許老將軍的刀法,如今一見,看來全是在隱忍啊...”柳梅出劍之餘,自顧自言語出聲。

可答覆他的卻只有那,突如其來,不知從何處揮砍而出的黑刀白劍,不過全數被其一一攔阻。

就當柳梅得意之時,想繼續言語些自己知道的陸氏過往,突然他心中閃過一瞬的悸動,但陸風白出手並無變化?

這一剎那的感知,讓柳梅不得不警惕起來,這陸風白定有能威脅到自己的可能。

果然,陸風白的再次揮刀出手之後,身形還未消散之際,白晝已經不知何時從柳梅背後直刺而來。

白芒穿透過雨水,急速點向柳梅所在!

可陸風白的身影明明還在前方!這是為何?!

柳梅情急之下,不得不揮劍斬向背後,可銜寒梅卻是撲了一個空?劍身之上,散發而出的劍意揮砍到白芒之時,明明已經揮砍到了實物。

可當銜寒梅真正揮砍上去時,那一道白芒卻如同根本不存在一般。

刀出煌璃!

“雪中寒梅,不過爾爾...”陸風白的聲音響起。

柳梅猛然看向前方,先前消散的身影,不知何時早就凝為實質,又或者...先前這陸風白就一直在自己正前方!

柳梅一聲暴喝出聲,啊————

他用盡氣力一劍斬回身前,想要攔阻並重傷陸風白。

陸風白同樣刀劍齊出,此次拼殺過後,應能分出勝負!

可就在陸風白先以漆夜攔阻雪中寒梅的劍意之後,再以白晝遞劍而出,斬向銜寒梅劍身之時。

先前那種吸食自身氣力、勁道的感覺又一次從兩兵之上,傳至柳梅和陸風白手中。

這或許是天下四劍相互之間的感應,四劍對敵之時,比拼便從劍外,轉至劍內。

風雪大觀樓的那幾名長老見得兩人相拼之勢,立即出劍襲向白袍身影所在。

可就在他們快要接近之時,柳梅與陸風白兩人齊齊暴喝出聲,巨大的聲浪,裹挾著柳梅的劍意浩然、陸風白的煌璃威勢...

以兩人為圓心十數丈範圍內,肆意傾瀉而出,先來襲殺陸風白的那幾名長老,立即被震飛了出去。

隨後陸風白以漆夜刀強行劈砍在銜寒梅之上,以此借力使得自己向後倒掠飛去,以此強行脫離於柳梅的對招。

紫羈銀鞍御白馬,虛影颯踏如流星。

大聖煌璃淨人世,蕩寇誅邪護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