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畢竟，老夫也不是什麼魔鬼……

呼！

彷彿從水下被抄起來，王水大口呼吸著。

第一次進初始覺醒任務時候，他正在接泥頭車居合，沒有如此深切的感受。

這系統的傳送真是……一言難盡。

身體如同墜入深水，壓力與窒息感一瞬如同永恆，等到能夠再次呼吸時，說明傳送已經結束了。

王水從單人床上爬起，打量了一下房間。

這是個很小的制式公寓，十幾平米大小的房間裡，一張單人床，一個放在地毯上的矮桌，一個小衣櫃，一個放著臺電腦的書桌，這些傢俱把房間塞得滿滿的。

有個單獨小衛生間，最裡面的陽臺被改造成了簡單的廚房，但沒有動火的痕跡。

地上很乾淨，有個佔了三分之一地面空間的薄地毯，牆面是整潔的淺藍色牆紙。

啊這……這是單身男孩會有的公寓嗎？！孤兒證恐怖如斯！

【夢境系統接入中，所有覺醒者已就位。】

【幻想世界異化副本讀取完畢，世界自動推演中……】

【語言同步中，覺醒者臨時獲得本地語言能力，脫離副本後失效。】

【主線任務已載入……】

系統提示比王水醒來還要慢半拍，這倒不是重點，王水趕緊檢視主線任務。

【主線任務：世界之種】

【說明：獲得世界之種。】

【獎勵：動態權重】

【懲罰：抹殺】

沒……沒了？！

雖然已經過去了半年，但王水依舊清晰記得，他的覺醒世界主線任務有好幾頁文字，十分清晰的介紹了混戰四方的勢力特點。

現在就這六個字，是不是有點看得起在下了？！

而且抹殺是個什麼鬼啊，不是懲罰較輕嗎！你以為你是輪XX園呢！

哎等等，世界之種這東西，不會說的是茅場晶彥送給桐人的虛擬世界原始碼吧？

王水不是個老二次元，刀劍的劇情也是他十幾年前的記憶了，印象裡桐人是把原始碼公開了的，之後才有了大量的虛擬世界。

按照劇情來算，大概是三四年後？

切，還以為什麼呢，果然動不動抹殺的瘋子無限看多了，總是會嚇到自己。

原來只要苟個三四年就好了，這哪兒來著？東京都？

呵，有手有腳沒有雙親的大好青年，要飯我也能活四年！

這樣一想，王水倒是放鬆了一點，任務的事，就交給桐老爺了，主角是要這樣用的！

正鬆了口氣的王水，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直奔衛生間而去。

然後：

“原來這就是二次元啊。”

身體，依舊是王水被系統重塑的身體，長相也依舊是王水看了二十多年的平凡自己。

面容五官倒還好，一如既往的周正，就是線條比較柔和，王水感覺自己被系統搞了。

只有眼睛，還是他那雙毫無精神的兇惡死魚眼，看起來不是很友好的樣子，現在想想王水已經有半年多沒有戴平光眼鏡了。

這個二次元的世界並不是動漫畫風，反而和現實差不多，只像是加了一層柔和的濾鏡。

比起對二次元的期待，王水在開始任務前，更多的是對新世界的緊張。

葉公好龍也不過如此。

安靜了一陣，王水重新開始在房間裡翻找，就算是要苟三四年，也要對自己的資源有所掌控。

翻了一遍，最明顯的一個書包，裡面是初中二年級的資料，書包裡面有名籤，寫著主人的名字。

【佐藤樹】

好爛的名字，這就是我麼。

其次就是抽屜裡，和存摺放在一起的【不動產登記權利情報】、【住民基本臺賬】卡片、【印鑑登入證明書】以及兩枚印章。

啊這，手續這麼全的嗎？

連房間都是直接登記到名下，這孤兒證屬實有點強大了。

存摺裡有十萬日元，十萬哦！這麼多？！那豈不是隨便苟？

等等，日元？

王水趕緊開啟旁邊的電腦，開啟谷歌搜尋：

【十萬日元可以在東京活多久？】

答案很多，或者說，問這個問題的人很多，但王水越看越涼。

有答案說二十天，有十五天，也有七八天的，但沒有一個用月計算的回答。

坐在電腦前，王水有些痛苦地搓了搓臉。

不會吧，我都覺醒了，我都超凡了，不會到個土著二次元世界還要打工求生吧。

這也太給無限區丟臉了吧！

要不要去搶銀行啊，我不會飛天遁地，不會被打死吧。

不，不能這麼沮喪，我可是夢境系統的覺醒者，擔負著探索未知世界的任務！

老闆還沒吃香喝辣，打工人怎麼能說做不到呢！

再次開啟谷歌，搜尋：

【初中生能不能打工？】

結果，很是複雜，有說不滿十五歲不可，有說十六歲，還列舉了大量麻煩的審批流程。

王水扒拉開學生證，OK，14歲，完美！

糾結之中，王水瞥到了右下角的時間：2022年11月1日星期二，上午八點，還挺早。

王水不記得SAO是什麼時候開服的了，但現在應該還沒開，不然送他進來就沒什麼意義了。

怎麼辦呢……

完全沒有作為覺醒者的經驗，王水已經儘量做好了進入這個世界的準備，卻被這祥和的節奏打得一臉懵逼。

怎麼入手啊老哥們，諸天無限的前輩們，你們的執行力和介入劇情的能力能不能分我一點啊！

實在不行，分點打工經驗啊！

是啊，哪怕上來你找幾個中型機動裝甲追著我跑，我也知道找個陣營加進去苟著啊。

糾結半天沒有想法，王水乾脆拿出手機——上學去。

下了樓王水才發現，他所居住的小破公寓，在一條商店街的角落，購物似乎很方便的樣子。

手機地圖上顯示學校離這裡並不遠，一所普通的公立中學而已。

時間是八點多一些，路上人非常多，雖然不知道這裡幾點上課，但總不會比上班還遲，早就換好校服背上書包的王水趕緊向學校走去。

陌生的校門，陌生的校園結構，陌生的教室，甚至明明知道含義和語法，但依舊陌生的文字。

不過，是熟悉的中學感覺。

參加工作之後，王水曾就幻想過，幻想自己因為某種神秘原因時光倒流回到大學，然後貪得無厭的想要回到高中，最後就是他記憶中的淨土，他無比放鬆的初中時光。

現在，他在陌生的時空，陌生的世界裡實現了夢想。

“喂，佐藤桑，在門口發什麼呆啊，快要上課了！”

一個陌生的小夥子對自己打招呼，看來孤兒證也給他發了朋友，或者說，發了還湊合的同學關係。

傻孩子，我是在發呆嗎，我是不知道自己坐哪裡……

好在今天人來得很全，只剩下了他的空位。

教室裡書桌五列座位，每列七個人，而王水的座位，就在中間那列，正數倒數都第四的位置。

好，全班最中間，既不是後排靠窗，也不是前面的優等生，更不是最後一排的老師聾瞎區。

行行行，我早就確定自己不是主角了，不用這麼一遍遍的提醒！

在王水學旁邊同學將書包掛旁邊，整理書桌時，班主任走進來，開了個簡短的班會，大致是通知班委下午放學留一下，然後勉勵兩句大家，就離開了。

八點四十五分正式開始上課，好奇怪的時間。

數學老師是個胖胖的和藹中年大叔，謝頂嚴重，聲音柔和綿長。

王水早儘量剋制回到中學的興奮感，一邊認真聽課，一邊心裡讚不絕口。

對對對！就是這個味道，啊，這熟悉的睏意，果然和聽不聽得懂沒關係。

十一月天氣並不冷，只是教室裡格外暖烘烘的，睡眠抗性最差的幾個同學已經開始啄米。

王水也很困，但捨不得睡過去。

“所以說這裡要使用剛剛的公式，有沒有同學……”

老師本想問問有沒有人主動回答，看了看大多數孩子都在和睡魔戰鬥，可愛的樣子讓他又氣又想笑。

這個中學，似乎並不嚴格。

王水左邊的女同學一直在認真聽課，不專門扭頭去看，王水也看不到她的樣貌和神情，但從小臂和身體的微動作來看，她是想回答問題的。

小小的動作被老師捕捉到，溫和的胖胖的中年大叔視角鎖定，嘴唇微動，眼睛收縮，面部僵硬了片刻，然後視線有些生硬地移開。

他在害怕，他害怕一個學生？

王水敏銳察覺到了什麼，他隔壁的女孩似乎也察覺到了老師瞬間的不自然，頓時低下頭，氣壓變低。

難道？

王水舉起來手，胖胖老師鬆了口氣一般，招他上去解題。

【117*117-119*115】

極其簡單的平方差公式變化，將a的平方減去。

雖然很久沒有使用過這個公式，但相應的解法依舊出現在了王休二十多歲的腦海中。

話說，初中時候的數學老師，似乎叫老田來著，衣著樸素，教學很有趣，是個充滿活力的好教師。

王水一走神，【運算終端】的生物腦就將答案的4貼在了他臉上。

真是，氣氛全被破壞了。

看著王水將119和115拆成117+2和117-2，旁邊胖胖老師臉上就堆起了微笑。

在老師的表揚聲中，王水走向自己的座位，正好遇到臨位女生抬起頭來。

深褐色的短髮和同樣顏色的眼睛，臉型圓潤但人整體有些瘦削，嘴巴和鼻子有些小巧單薄。

朝田詩乃。

塑膠感很強的眼鏡遮不住她平淡而敏感，彷彿會說話似的目光。

“你認識我。”她的眼睛彷彿在這樣說。

這不廢話麼，我們設定上可是兩年的同學了，而且我就坐你隔壁。

王水回答了一個溫和的微笑，起碼他儘量這麼做了。

接下來的課程就沒有那麼吸引王水了，他的注意力已經全部放在了詩乃身上。

原來這就是劇情切入點嗎？

其他覺醒者是不是也有接近劇情人物的機會？

有人會出生在桐老爺旁邊嗎？

帶著滿腹疑問，王水依舊神色平常而且非常順暢地融入了班裡男生們的圈子。

尤其是午飯時間，班裡的大多數男生和少量女生湊在一起，簡直是個強度極高的情報中轉站。

什麼SAO的測試情報啊，誰沉迷遊戲成績下滑啦，誰喜歡誰誰啦，NERvGear正在熱賣啦之類的。

一直到三點半，抄完了明天的課表，聽完了簡短班會的嘮叨，被關了一天的初二學生們如同群鳥出籠，一鬨而散。

只有一些要參加社團活動的，才慢慢整理著書包。

旁邊的朝田詩乃同學，也在慢慢整理著，但她肯定沒有參加什麼社團。

唉，小詩乃啊，王水嘆了口氣。

他依稀記得一些劇情，詩乃出場時是高一左右，校園生活非常乏味，屬於數著日子過那種。

身邊除了霸凌她的三女組，還有個差點成為男友的心理變態朋友。

總之，一言難盡。

但現在看來，小詩乃在初中就已經開始這種倒數生活了。

性格堅強而不擅交際的人，格外容易被傷害。

王水沒有乘機搭訕結交詩乃，這是他思考了一天的結果。

第一，詩乃並不是SAO篇的角色，她對第一卷的劇情沒什麼幫助，而且這個人不是那麼容易搭訕的。

第二，今天已經是十一月了，六號SAO正式開服，沒有確定要進入遊戲的王水，也想去搶購一臺NERvGear。

今天，他趕時間。

而且他發現詩乃的第一想法，只是想用槍嚇嚇她，然後自覺太過下作，就，放棄了（暫時）。

哼，區區配角里形象比較豐滿的傢伙而已，也沒多漂亮嘛。

快速收拾完東西，王水去換了鞋子，直奔公寓附近的商店街，果然在中間位置找到了遊戲中心。

好訊息是，雖然買的人很多，但看櫃檯後面好幾排的盒子，機器也很多。

而且SAO的遊戲盤也已經發售，可以和NERvGear一起購買。

價格是……66800？？？！！！

王水擦了擦眼睛，仔細看了看，你TM，怎麼這麼貴！

趕緊開啟手機，王水搜尋臺式個人電腦的價格。

哦，對不起，錯怪你了。

看著二三十萬日元的中高配機，王水突然感覺NERvGear便宜的有些過分了。

哎！王水突然想到，如果他六號進入了SAO，是不是現實裡就不用花錢了？

住院維持生命應該是遊戲發行方出錢，而且兩年多之後從遊戲裡出來，難道沒有什麼賠償嗎？

這樣一來，十萬塊就剛剛夠用……

難道這也在你的計劃之中嗎？孤兒證！

深感自己被孤兒證支配，卻無處吐槽的王水有些失落地抱著裝置盒子回家。

是的，他還是買了，玩不玩也得買。

小公寓的樓梯口只距離他的家門七八步遠，而在這短短的路程之間，是在慌張找鑰匙的詩乃。

原來，霓虹這麼小嗎。

半露天的過道很狹窄，十一月晚上的風有點乾冷，王水就這麼壞笑著，看詩乃翻口袋的速度越來越快，臉越來越紅。

故事結束在沉悶的關門聲中，最終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王水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外面溫度不低，但體感有點冷，到了室內自然就好了很多。

哈，小姑娘，各種各樣的小心思。

王水還在笑，他大概能理解那種給別人添了麻煩的羞恥感。

小詩乃也不知道，多虧某個性格極差的傢伙在考慮SAO的事情才放過了她。

時間還不算特別晚，王水已經開始了準備工作，具體就是根據網上的內測資訊，整理遊戲攻略。

也順便找了找茅場晶彥的資料，但出乎意料的少。

這個搞出了虛擬世界完全潛行技術的物理學家和頂尖遊戲開發者，不光采訪少，各種資料也少。

王水下載了茅場所有公開的論文，尤其是關於完全潛行的部分。

又是出乎意料，出乎意料的簡單。

用微波作為互動條件，NERvGear截留、處理、反饋腦部發出的訊號，模擬感度極高的虛擬世界。

講道理有些胡來。

人的身體，並不是簡單的大腦負責高階反射，脊髓負責低階反射，它們不是各司其職的關係。

尤其是運動相關的反射，沒有脊髓的發出和大腦的協調，遊戲裡的玩家應該完全做不到極快的運動反應。

單純的截留，身體完全不接受訊號，混亂的神經活動也許會導致人的死亡。

還有關於NERvGear的設計原理，電池結構，和資訊處理裝置的科技水平，都有些俺尋思的味道。

這……刀劍神域的作者，是在一個侷限的時空下對未來的暢想，現在擺到王水面前的，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就算是個副本世界，在王水體感上，也是完全真實的，他會餓會痛，也會死。

只是看論文肯定不夠，王水拿出了NERvGear和順路買的電子產品拆機套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