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丟人老哥，線上吃癟

有了第一層的經驗和擊敗BOSS帶來的信心，第二層的攻略快了許多。

第一層攻破花費了二十多天，將近一個月。而今天是玩家踏上第二層的第八天，前線最新情報，攻略組已經進入了迷宮區。

攻略組的戰力膨脹和技巧提升肉眼可見，高階玩家的大基數帶來了豐富的物資產出，互通有無之下攻略效率自然會提高很多。

王水最近也流竄……額，是移動到了【塔蘭村】，這裡是二層迷宮前的最後一個補給站。

風塵僕僕好幾天，兩人一直在廣袤草原上游獵，今天也算是休整一下。

這段時間，王水的【採集】技能大發神威，高達700的熟練度下，幾乎兩隻胡蜂就能挖出一根毒針，現在每根毒針的市場價是1200珂爾左右，而且市場廣闊。

有了錢，才有搞事的基礎。

和第一層的最後一個補給站不同，塔蘭村不是個大型城鎮，這裡是將一座平頂小山挖空後在山體內構建的村鎮，設施還算齊全，鐵匠鋪武器等級倒是蠻高的。

當然，把王水吸引過來的自然不是它靠近迷宮區的位置，而是礦物，硝石礦。

最近王水一直在對SAO擬真程度進行探索，他手頭上原來就有硝石，還是自己挖出來的，只是數量極少。

是的，挖礦的礦點裡啥都出，同一個礦點既出鐵又出銀，硝石是一類超級少的礦物，而且NPC的收購價很低，很矛盾的雜物類礦物。

挖礦時王水就想好好把玩一下這點兒硝石，一直到最近才開始測試，但很快就玩兒沒了，也沒地方補充。

因為胡蜂印鈔機要開著，王水必須時不時回第一層去和密林裡的低等級玩家搶食人草，期間還鬧出了一層的詭異傳說。

大致就是密林區域有段時間一棵食人草怪物都不刷，低等級玩家間傳出了——第二層開啟，第一層的怪物資源就會慢慢衰竭的傳說，搞得很多在一層混日子的玩家趕緊來到了二層。

傳說亂飛時，禍亂根源正在第二層廣袤的稀樹草原上開動胡蜂印鈔機。

一直沒時間去挖礦，事情的轉機發生在昨天——幫助王水銷售處理各種金屬錠（銅鐵錫鉛銀等等）和胡蜂毒針的職業商人給他發了一份第二層礦業資源產業報告，想隱晦催他去挖高階礦。

然後王水就在一堆什麼「普朗克鐵礦石」、「普朗克鋼錠」、「奧爾銀錠」等奇怪名字的貨物中間，看到了名為「硝石」的小可愛。

一組20塊的硝石價格是100珂爾，狀態為礦石，重量是1千克。SAO裡的礦石都純度極高，那鐵礦石搞的單質鐵一樣呈現銀白色，讓王水又驚訝又幸福，所以看到這種狀態這種價格的硝石，王水差點落下眼淚。

報告是昨天收到的，只有塔蘭村有銷售，王水今天就到達了這裡，包圓了鐵匠鋪兼顧運營的礦石金屬材料店的所有存貨，總計242組。

等王水回到了小隊名下的單獨小房子，詩乃已經在研磨硫磺和木炭了，話說木炭還是他們今天剛燒的，連燒木炭的帶蓋鐵桶也是早上剛買的，一邊刷胡蜂一邊製作木炭，這已經是他們利用時間的極致了。

“硝石怎樣？”這是詩乃見到王水的第一句話，她比王水還要熱衷於這些東西。

“沒問題，鐵鍋測試了嗎？”

詩乃是在客廳裡研磨，她的右手邊有個很大的開放式廚房，那裡有兩個連續的大灶臺，兩個深肚鐵鍋正擺在上面。

“試過了，燒水很快，可以逐漸放涼，可以控制溫度，而且在廚房的話不需要投入額外的燃料。”

“嘖，令人羨慕的無限能量。”王水笑了笑，開始向鐵鍋裡裝入半鍋水，然後放入硝石，開始加熱。

無法判斷硝石的純度，也不知道SAO會不會新增一些雜質進去，穩妥起見，王水準備重結晶兩次。

加熱將幾塊硝石溶解後，所得溶液非常澄澈，比硝土淋洗省事多了。王水繼續加硝石到鍋中，一直到溶液出現粘滯感，稍微降低溫度後有白色晶體析出，此時直接用棉布過濾。

王水沒有多洗多濾，因為他將棉布裁下一條後，用火石點燃，棉布條就像點燃了的引線引線一樣，燃燒速度極快。

說明過濾出的晶體大多就是硝酸鉀，可以直接降溫結晶了。之後產出理所當然的很高，畢竟王水丟進去的礦石純度很高而且量極大。

旁邊詩乃用一個小的火爐燒一塊架起來的厚石板，小心控制石板保持在輕微炙手的狀態，重結晶的硝石要在這裡烘焙水分，一會兒不僅要停火，還要注意硝石的態。

乾燥後的硝石也要研磨細緻，然後就要開始調和了。

說起來，用來稱大重量貨物的機械檯秤在商店裡是沒有的，王水是因為和一層的鐵匠鋪NPC比較熟悉，也花了不少錢才買到了他們的舊秤。

既然都花時間費工夫做了，就不要太小家子氣。

第一步，在木炭研細的粉上加入同樣研細的硫磺，用做糕點的細篩抖混揉透，並篩去可能存在的結塊。材料烘焙效果不錯也很純淨，所以並沒有結塊。

之後，加入硝酸鉀和烘乾研細白糖充分攪拌，這個過程在乾燥木桶中進行。

然後，以和麵的方式加入水，慢慢混合慢慢浸潤小心攪拌均勻，讓它呈現出泥狀，之後轉移到溫熱石板上烘烤，但明火一定要停掉，水會極大影響效果，但烘焙過程中不得不小心。

混合物的泥比較粘稠，等稍微烘乾一些，王水拿來一個木製的多孔篩，孔的大小就是細鑽的統一尺寸，目測直徑大概1毫米左右。

將藥泥放進多孔篩，然後用木槌輕輕擠，讓它冒出一點，再用木片將露頭的藥刮下來，形成扁扁的餅狀小顆粒片。

王水造粒過程中，詩乃已經在另外的房間重新燒了一塊凹形石板，待溫度降了一些，王水就把一小木桶的黑色小顆粒倒進去，用木鏟輕輕翻動烘乾。

沒辦法，沒有專業的烘乾裝置，也沒心情等它晾乾了，量少空間大，倒沒有太危險。

以上的工序在不斷進行著，烘乾好的第一批黑藥中，王水分出了一點放在紙上，然後拿到室外點燃。

黑藥爆發出明亮的紅白光，耀眼而迅速，下面墊著的厚紙一開始只是有點焦黃，但殘餘的高溫還是讓它跟著燃燒了起來。

好訊息是，燃燒後的雜質極少，倒是冒起的白煙蠻多的，詩乃的眼神中滿是興奮。

一直忙活到深夜，做上頭的兩人多次追加材料，沒想到第一個耗盡的材料居然是木炭。

最後的成果都堆在五隻巨大的密閉玻璃罐中，是的，玻璃罐，很乾淨很厚體型也超級大，王水對這個世界謎一樣的科技樹感到無語。

凌晨三點鐘，兩人在餐廳對面而坐，桌子上擺著幾枚底部封死的銅彈殼，和幾枚鋼製尖彈頭。

“現在完成度能有多少了？可以造槍了嗎？”詩乃的語氣倒是沒有多麼急切。

“現在？50%吧。”說著，王水將幾張圖紙拿了出來，上面畫著簡易的線條，外形上像個臺鉗，王水指著圖紙說道，

“槓桿臺鉗，鐵匠鋪有類似的東西，他們說是自己做的，我就定做了一臺。另外彈殼也是借用他們的水車動力壓床壓出來的，定做的模具我帶了回來，以後我們可能需要一個固定的場地。”

此時王水停了停——他收到一封簡訊，認真看過上面短短的內容後，王水先回了訊息，又確認了回信，才繼續對詩乃說道：

“有了這些，完成度就有60%了，最後的一步可能會很麻煩，不要著急。”

詩乃想說點別的，但腦子有點混亂，一直保持著激動，現在閒下來睏意也自然襲來了。

“先去休息吧，最近市場很火，強化裝備的需求莫名高漲，胡蜂毒針需要處理一批，所以先不練級了。我把今天的實驗記錄寫完再睡。”

詩乃迷迷糊糊點了點頭，晃著回了自己的房間。

王水拿出紙筆，在餐桌上開始快速書寫今天的觀測記錄，沒有專業的測試測量裝置，稱重資料也是很重要的，他製作的五批黑藥看似差不多，實際上配方多少都有些微調，這些記錄是以後對照效果的依據。

十分鐘，王水當然沒有寫完，他只是卡著十分鐘這個時間，他猜現在詩乃大概是睡了。

王水依舊穿著居家服，不過換成了外出的長款大衣，他收起資料推門出去。

夜色下的塔蘭村一片黑暗，靜謐異常，村子是修築在掏空的山體裡的，而王水他們租住的房子在村鎮外圍，更靠近第二層的邊緣地帶，所以能看到半個夜空。

群星璀璨。

王水不急不緩地走出了村子，來到一塊偏僻大岩石上，感受微風吹拂來幫他舒緩精神。

“這就是你挑的地方嗎？”低沉平淡的男性聲音從側面傳來，王水忍不住看向那個人。

他穿著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黑色西褲白襯衣，外面罩著厚實的白大褂，褐色短髮看上去很隨意，長相更是普普通通，像個無力的上班族。

“好棒的實驗服，我記憶裡的都是些薄薄的化纖品樣子貨，又礙事又不舒服。”

“這就是你要說的事嗎？”中年男人如同幽靈一般發出淡淡熒光，繼續提出疑問。

“只是有些感慨而已，居然又被你盯上了，這次有準備給我什麼獎勵嗎？還是說，只是禁掉我造槍？”

王水眼睛盯著茅場晶彥，用主動出擊掩蓋真實情感，他猜眼前的男人並不會無聊到學習對話技巧。

茅場晶彥只是順勢看了王水一眼，又毫無異樣的移開目光，說道：

“引起我注意的，是你和你的隊友快速提升的等級，雖說確實有些誇張，但這個手段是舊有設定，只是SAO在正式運營後，變大了百倍的世界，在【自律智慧AI】維護下才導致胡蜂的數量異常。”

“但這些還算是在可控範圍內，胡蜂沒有造成太多額外的傷亡，而用毒素刷蟲系怪物的方法，在之後會變得很差，大概是怪物血量會變高很多吧，還有異常抗性的提高。”

後面這句是王水的補充，但他賣弄小聰明的方式沒有得到茅場晶彥的任何反饋。

“是的，所以你依舊可以刷胡蜂，可以積攢金錢，可以幫助大量玩家積累武器強化等級，但你不能繼續完成那個嘗試了。”

為什麼！王水很想就這麼熱血的大聲呵問，然後像熱血漫主角一樣靠嘴炮說服茅場晶彥。

但他不是那種人，茅場也不是那種反派。

“剛剛，我以為我能說服你，我以為你是我想象中那種，為了愛好和興趣創造了這個世界，想要看著它成長，看著歷史發生和演繹，我以為你會有些感性，但我好像猜錯了，你還是個理性的研究者，不想讓你的實驗出現意外，呵，理想主義瘋子和理性科學的瘋子似乎沒什麼區別？”

“你似乎想要激怒我？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是啊，偉大的創世神，你用死亡把我困在這裡讓你隨意觀察，還想我高看你多少？我曾經有很多老闆，有的讓我賣命工作，有的讓我賣命，也就是它們沒有站在我面前，如果它們也像你一樣站在這裡，我會在心裡罵死它們的。”

“你似乎才14歲？”茅場晶彥突然跑題。

“哇，你偷窺我，比喻，只是比喻，我只是，非常的不甘心，我已經在努力變強了，然後只是突然找到了感興趣的事情，想要努力一下，我為了玩兒而已！僅此而已，為什麼從小到大，你們這些所謂的大人們，就是要阻止我玩！阻止我做感興趣的事情！你呢！茅場，你不也是在玩嗎！用20多萬人的生命做材料去玩！”

茅場沉默了一小會兒，才說道：

“我無法反駁，但也無法共情，只是能夠大致理解你的意思。”

“能理解一點我還真是謝謝你了，畢竟你是這個世界的創造者，你是個天才。我只是想在你創造的世界裡再做些屬於我的創造，我只是想分一杯羹，甚至也會給你的世界帶來更多可能，但你還要扼殺我。”

王水說著說著就進入了自己的真實情感，他現在就像是給一個遊戲做MOD，結果遊戲作者不喜歡，就要封了他。

“無論怎麼說，熱武器出現在這裡，不僅僅是對世界風格的改變……”

“你是擔心重火力導致攻略BOSS變成兒戲嗎？大可不必擔心，這個世界大概沒有人對槍械能瞭解到那種程度，而且自動火力和大口徑武器也不是那麼隨意就能造出來的。”

面對王水的辯解，茅場晶彥揮了揮手指，一個兩米高體型巨大的金屬塔柱重重落在地上，王水瞬間冷汗直冒。

“額，您聽我解釋。”

茅場晶彥淡淡說道：“我本來不會去翻任何玩家的具體資料，也不會針對某個玩家錄影，雖然顯得有點做作，我還是要解釋一下我的立場，我是世界的創造者和控制者，卻不是你們靈魂的所有者。”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太有創造力了。所以我檢查了你的資料，在正常資料裡，我找到了這個東西。雖然我不懂化工，但現在網路很發達，只靠圖片就能找到類似的結果，一個等比縮小的鉛室，你是要在我的世界搞工業革命嗎？”

“當然不是！”先別管問題，先否認再說。“我還是原來的立場，我和我的隊友只是喜歡槍械而已，有些基礎化工品缺失就只能自己搞，要是你提供濃酸，我怎麼會費這個勁呢？”

好，先把鍋丟回去。

表面上王水還在費力狡辯，但茅場晶彥所不知道的是，王水已經贏了，已經開心到昇天了。

幾分鐘前收到茅場晶彥的資訊，王水當時差點心臟驟停猝死，他當然不怕茅場找槍械的茬，反正都是你世界裡的東西，反正王水只是玩票性質的造槍，封了就封了吧。

王水最心虛的，是他BUG一樣的技能欄……

然後茅場晶彥說，王水的資料很正常——好，穩了，雖然王水不知道為什麼資料正常，就像他不知道為什麼茅場做的頭盔能讓人完全潛行一樣，但這不重要，不影響他的自保能力就好。

王水這邊開心不已，茅場卻安靜了下來，似乎被王水提供濃酸的要求問住了。

他在猶豫什麼？不會真的要提供工業品吧？不會……

“等等，茅場老哥，我有個十分大膽的猜測，你的世界裡很多產出都是靠重新整理，很多工業品是直接被塞進來的，然後你的世界被【自律智慧AI】託管維護補全……它不會是要補全產出設定，開始引導工業革命了吧？！”

然後在王水震驚的目光中，丟人老哥茅場晶彥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