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傲慢的通曉者

裡森堡鎮，糧食倉庫。

“霍克巴利先生，交流這麼久，你還是不能相信我的持續供貨能力？”

王水面帶微笑，一個小時裡，他已經用了很多辦法來說服眼前這個矮胖的小老頭，但他半吊子的話術和騙術根本沒有用。

“我無心窺探維亞先生的秘密，但我還是無法相信在這種地區會有什麼穩定的糧食產出，這裡不是產糧區，東邊是沙漠，西邊是沒有開發過的荒原。

而且，只有400噸小麥，這並不是特別大的數量，如果你能拿出十倍的貨物，我會重新評估你的說法，這是作為商人的原則。”

王水很無奈，他甚至沒法向商人提出回扣之類的東西，這個小老頭就是正好有空的糧站老闆，而不是一般的採購人員。

“即便如此，將8%含水率的小麥，按照12%的價格來收，這就是伱作為商人的原則？”王水收斂起笑容，有些無奈地看了看窗外，然後不再囉嗦，“600，這是二檔品質的價格，你吃下這一筆，明年的小麥產季我會提供不止十倍的貨源。”

“570，我會保持對貴公司的關注。”矮胖小老頭給出了一個比最初定價高了許多的妥協。

“合作愉快。”王水也選擇了妥協。

之後的手續很快，雙方都是直接負責人，從簽約到訂貨運火車，再到出庫上車，結款，整個流程只用了一週。

“這就是商人麼，錙銖必較。”希爾維亞旁觀了整場交易，算上前期準備，真是囉嗦到讓她煩悶。

“已經比我預期中好多了，換做是我，我也沒法相信這個地區能突然出現一批餘糧，而且我們要求快速結款，明顯是急用錢，把自己的弱點暴露出來，對方不咬一口才怪。”

王水錶示理解，但語氣很冷。

“短時間不能展開零售渠道，糧食深度加工的工廠又沒法快速結清貨款，快錢不好掙，不過我找到了專業人士，物流和糧食公司很快就會活動起來。

呵，放任資本市場的國家可太棒了，對糧食的管制如此寬鬆，如果不是這裡本來產量就不夠，生產力也不足，光是商人就能顛覆和控制這個國家，進而掌握世界。

話說，你們獵團沒有專門的商人嗎？沒有遇到需要商業手段的事情？”

“我們有專門的財務人員，也就是後勤副團長，不過他也只是會經營獵團，商業問題……戰場世界沒有什麼多少商機，至於幻想世界，他們更傾向於直接打穿。”

行吧，王水理解了。

希爾維亞沒有在意，她只是將遠方的監控視角共享了過來，然後說道：

“說正事吧，環形山區域的新基地，核心糧食工廠已經完工30%，構造體們正在外圍構建防禦設施，部分種植區已經可以使用。整片山區荒涼又偏僻，你真是選了個好地方。”

“選這裡一方面是為了隱蔽，另一方面是這裡的地殼活動頻繁，龍脈也強壯，能源充足。這裡已經處於國家邊緣，附近沒有人類定居點，距離最近的大型城市【南城】又不算太遠，方便建設運輸線路，相當完美。”

當然最重要的是，王水發現了地下的【國土煉成陣】通道。

基地肯定要拍在國土煉成陣外面，他沒有詳細看過劇情，但對於這種老番，大致的劇透影片他還是看過的，這個遍佈國家的大型煉成陣被反派一夥兒嚴密監視著。

這要是挖通到了一起，難免會有些小尷尬。

王水沒想過代替主角討伐大BOSS【瓶中小人】，他只想渾水摸魚，獲得足夠的時間讓自己成長，所以對於原劇情，他依舊是保持著關注但不切入。

是的，他只想關注，SAO裡的工業革命只是個意外！這個世界他可不想再搞出什麼么蛾子了。

心裡想著不搞，王水下達了新命令：

“【靈魂工坊】，把第322批構造體啟用，鎮上全部的200個構造體機器人一起出發前往環形山新基地，他們負責開啟地下鐵路的建設計劃，在我畫的圈外面，額外建設一個地面倉庫，以後糧食直接運到那裡，從【南城】集散到全國。”

“收到。命令已執行。”

王水透過【希爾維亞網路】下達了指令，人工靈魂比希爾維亞聽話，都只是回了個木木的表情表示收到。

“要鋪設鐵路，就要先建設基站，這部分工作需要我們兩個去做。”

希爾維亞對於擴充套件基站很有興趣，基站網路覆蓋之內，她只要動動心思，就能瞬移到任何網路裝置節點上，這是非常有趣的體驗。

“太慢了，”王水搖搖頭，“我早有準備，新指令，智慧伺服器啟動。”

“【核心運算雲團·環形山】自檢完畢，已接替網路許可權，【人工靈魂運算雲團·裡森堡靈魂工坊】許可權降低，轉入專項通道，所有網路內裝置將於一小時後全面自檢，所有裝置與構造體人員，請儘快結束手邊工作。”

新的語音接入了「希爾網」，這個新的運算中心，用光了王水帶來的運算卡片，王水需要一個能幫助他統籌大資料的智腦，顯然希爾維亞這個網路核心不夠智，她只能充當一半的網線。

“新指令，自檢後準備發射【平流層滯空無人機·禿鷲一號】，現在，啟用遠端煉成實驗室。”

“收到，事務已進入佇列計時，遠端煉成實驗室啟動。”

王水很快就察覺到了主動聯絡他的裝置，他從口袋中拿出了十個指環，按照記號戴在了自己的十根手指上，然後雙手交叉握緊，輕微的藍色閃電在他指尖迸發。

與此同時，數百公里外的國境邊緣，群山掏空了的山體裡，某個整潔的實驗室頓時閃電大作！

粗壯的電漿舔舐著房間裡的儀器，中央實驗臺的合金板上，早就刻印好的複雜鍊金陣列開始活化。

王水目前掌握了三種鍊金術——主世界現代鍊金術，等價鍊金術和龍脈煉丹術。

它們在原理上的相似點並不多，王水也沒有強行去融合，只是把它們的技術分別整合在了一起，讓它們能夠協調工作。

煉成持續了兩分鐘，活化後的合金板變成了一個銀黑色金屬球，外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狀線條花紋。

“大山（環形山智腦），把這個【高功率移動基站】新增到網路，裝在要發射的滯空無人機上，滯空巡航線路就設定在要建設的鐵路上方。”

“收到，執行中。”

在包含著希爾維亞雀躍心情的網路中，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王水收起了遠端煉成的道具，窩在沙發裡舒緩精神，和搞研究不同，統籌大局帶來的是不同的精神疲憊，不過這種自己的意志被高效執行的感覺還蠻不錯的，比指揮一群心思各異的人可爽多了。

“喂，快到晚上了，格鬥訓練也不能落下，有我的親自指導，一年多了你居然還沒到中階，我不要面子的嗎？”

“好累啊希爾大人，要不你用我的身體和自己的構造體打，我旁觀一下長長見識。”

“不！可！以！你又不是沒見過！你的【體能】和【協調】屬性都到達了極值「5」，想要突破身體極限，就要足夠了解自己的身體！”

是啊，王水也沒想到，一年多的時間，他的體敏兩屬性居然先於內在的【感知】、【思維】、【心靈】三屬性到達了極值，希爾維亞的鍛鍊計劃太過高效，加上他自己的努力學習，王水的個人屬性逐漸水桶化。

“啊~不要啊，我等級也鍛鍊到9級了，希爾大人要不要先幫我升到一階？”

“脫離這個世界，系統自然會引導你升階，別廢話！今晚我來控制你的二階機動裝甲和你對戰，你把所有負重和壓制器全解除，我就不信了！”

王水不斷在「希爾網」裡哀嚎，也沒逃掉晚上的訓練。

和希爾維亞的戰鬥，可不僅僅是簡單的師父喂招，開場一分鐘，脫去了負重，能在地面跑出殘影的王水，已經身中18劍倒在了血泊之中。

【核心運算雲團·環形山】立刻通知人工靈魂裡的特殊個體發動遠端煉丹術，戰鬥廣場地面上升起複雜的龍脈煉丹術圖案，龍脈能量湧動下，王水身上的傷口迅速治癒，甚至灑出去的血液也有部分回流到了他的身體裡。

是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網路裡摻雜了王水的思維，自我意識活化後的人工靈魂們普遍都能夠使用鍊金術。

只是他們並不是所有個體都有興趣去研究，而且他們的算力被鎖定在了普通人的水平，不能使用太過複雜的鍊金術。

因為思維網路裡的人工靈魂都是呆呆的希爾維亞形象，所以希爾維亞本體稱之為【水汙染】。

給王水治療的個體是一個特殊的靈魂，她煉丹術天賦很高，所以被王水單獨挖到了環形山雲團，並給她分配了更多的算力，讓她專門研究煉丹術的治療效果。

緩慢恢復中的王水依舊能感受到傷口處的疼痛，因為有了治療型「希爾妹妹」，今天希爾維亞下手格外重，以前她會刻意放過王水的雙手，讓他能夠自我治療。

現在嘛——王水只能在麻痺和疼痛中堅強地展示他的中指。

希爾維亞的攻擊都是強力且致命的，就算是在王水的全力反抗中，她依舊能輕鬆控制力道，將致死攻擊收斂到了重傷的程度。

外形稍微有些笨重的【晝光·岩羊】機動裝甲，在她的控制下如同輕盈的舞者。

“不要裝死了，夜還很長，想要防住我的一招半式，至少也得將機甲格鬥術或者你的武術之基提升到中階水平。”

“武術之基也太難提升了，招式資料我已經研究的差不多，按照身體素質來說，我也早就超過了普通武術家的標準，實戰也被你訓練過，但它就是不提升，難道低階高階就是它的上限？”

“是，也不是。”在戰鬥上頗有建樹的希爾維亞搖了搖頭，“你的技巧還遠稱不上凡人的極限，你只是身體素質超過了那些武學的應用範疇，你只是靠力量和反應瞎打而已。”

“什麼意思？”

“你難道沒有感覺嗎？一招用完之後，明明還有很大的力量和時間餘量，你卻從沒有做出合適的銜接。

你在想什麼？你只是在拼湊學過的知識，在武術的知識海洋裡尋找動作流暢的招式銜接，但這些招式，是那些武術家們針對正常人的身體反應速度和力量設計的。

你沒有掌握武術家們的戰鬥哲學，你沒有流動起來，你把自己關在了一個認知的牢籠裡。我不瞭解武術，我學過的戰鬥技巧本身就是為超凡身體打造，但我能感受到你所學武術的哲學——高效、靈活、致命。”

戰鬥哲學？

王水算不上勤奮，他對學習更偏向於興趣推動，他興趣上來時才會爆發出強大專注力和學習能力。

希爾維亞的話如同醍醐灌頂，不僅開啟了王水的思路，還激發了他的興趣。

王水慢慢起身，同時撿起了自己的長劍，這是一把雙手長劍，全長有150公分，劍柄比常規制式稍短一點，王水基本以單手使用。

“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下面你來防守，以破招為主，我來進攻。”

“唔——行吧。”希爾維亞有些不甘心的同意了。

“你就是想捅我是吧！”

“不然呢~”

一分鐘後，遠端治療再次啟動，這次王水比較厲害，扛了二十二劍才倒下。

“唉，冒進什麼呢，頓悟是指腦子，不是指身體，你腦子動了身體跟不上，破綻反而更多了。”

希爾維亞嘆息搖頭，就差一句「朽木不可雕也」了。

“再來。”這次王水語氣裡也沒了插科打諢。

“唉，行了行了，我換鈍劍，你穿戴好防護裝備，先幫你適應一下新的戰鬥思路，你也注意回憶我教你的超凡劍術，融合懂嗎融合。雖然不會流血，但我的反擊可不會減弱，你不要玩捨身攻擊那套，浪費時間。”

王水點了點頭，穿戴上了抵抗鈍擊的多層抗衝擊護具，注意力高度集中。

面對自己熟悉的機動裝甲，王水放低姿態，以衝鋒迎上。

傳統武術裡沒有這種長距離衝刺戰術，這種距離要麼用弓箭要麼用暗器，你人直接跑過去浪費體力又打亂自己陣腳。

如果有必要，一般是慢慢靠近，或者用長姿態慢跑，像王水這種全速衝刺是不存在的。

但現在有了，勢大力沉的衝刺末尾，王水扭動身體長劍如鞭，劍刃在空中迅速切過。

希爾維亞選擇了快速的先退後進，迅速讓過王水的劍刃，然後小角度把自己的劍向上提撩，塞向王水的喉嚨。

王水前衝力勢尚存，他蹬地躍起，想要跳過希爾維亞來躲這一劍，同時也能從後面攻擊。

但希爾維亞只是暗自嘆氣，機甲負載拉滿，本來氣勢洶洶的提撩一劍變成了虛招，她快速收回鈍劍，轉腕甩向背後，一招類似蘇秦背劍的攻擊，帶著強大的力道甩在了王水的肩膀上。

王水失去平衡被擊落在地。

“先把地面玩兒好了再整花活兒吧，呵，跳起來，你這個速度，跳起來不就是靶子嗎？還是說你掌握了空中借力的技巧？”

王水揉了揉肩膀，很痛，但傷得不重。

“明白了，繼續。”

王水再次發起衝鋒，希爾維亞為了喂招，繼續用了先退後進的套路，也繼續使出了提撩劍。王水這次留了戰術餘地，末端他收力退步讓開，找回劍點重新進攻。

希爾維亞選擇了用劍格擋，王水迅速站穩，然後展開猛烈而快速的斬擊，站穩不代表腳步不動，王水一邊試圖將劍刃送進去，一邊用步法控制著兩人之間的距離。

距離感也是戰鬥的重點。

突然，王水感到手下一空，原來希爾維亞看破了王水的攻擊回手規律，料定這一劍是佯攻，所以把格擋力量放小，引導王水動作變形。

王水果然吃了招式裡的陷阱，希爾維亞一個上格挑開王水的劍，然後雙手猛力平刺！

王水眼中精芒閃過，一邊後跳一邊極其不科學的重新揮下劍刃，銀白色的月光平地爆閃，希爾維亞的鈍劍被狠狠劈下，王水瞬間抬手又是一道月光！

希爾維亞在第二道月光到來之前已經開始側身，她非常輕盈地閃過了迅雷一般的上撩，然後提劍再次平刺，擊中了王水的胸口，將他懟飛兩三米。

“呵，居然敢用我的招式對付我……不對！為什麼你能使用【月神斬擊】？！這可是【月之半影】的專屬能力！”

王水也愣了一下，他開啟人物面板，看到自己的技能欄裡多了一個【月之半影（初級）】的被動技能。

這個技能不僅自成一行，而且有著獨立的顏色和背景畫面，還有著可以開啟的箭頭，裡面正是【月神斬擊】這個技能！

在所有技能上方，名為【天賦覺醒·傲慢的通曉者】暗銀色的文字上，月色輝光如水流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