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並不突然的迴歸

詩乃已經離開，她回到了前線，和米特、亞絲娜組成了三人隊練級。

至於亞絲娜為什麼會和桐人一起組隊這麼久，到了十二層卻又決裂分開，王水已經沒興趣去八卦了。

叫詩乃出來主要是為了送武器，練級也只是傳達一個狀態，告訴詩乃和攻略組那邊他又出來活動了。這樣以後王水直接調整等級去和前線一起攻略的時候就不會顯得突兀了。

只要別讓玩家們產生異樣的懷疑，茅場晶彥也不會說什麼的，畢竟王水也攛掇他調級了。

然而王水還是想多了，他壓根就沒有了玩遊戲的時間。

王水的目的，始終是學習提升自己，當詩乃一離開，他就開始了之前未完成的武學探索。

腰間裝備著手槍，徒手與人形怪物戰鬥，王水已經練到了擒拿階段，只是遊戲裡並沒有那麼詳細的弱點判定，對於內臟和軟組織的攻擊也很少會有正常的反饋，就更不要提腧穴打擊了。

倒是反關節攻擊可以造成【骨折】的破壞效果。

僅僅半天時間，那些和王水等級差不多但屬性卻要高很多的【森林精靈】敵怪，就失去了對練的價值。

王水不用武器的情況下，很快就能折斷對方的四肢，然後拉開兩步拔槍射擊搞死他。

是的，王水在練擒拿的過程中，也在鍛鍊射擊技術，這次他不再打固定靶，而是用移動靈敏、攻擊慾望強烈的人形怪物練習射擊，練習重點是20米內的高效【莫三比克射擊術】，以及超近距離的快速拔槍。

在王水看來，手槍這種武器，其實是冷兵器長槍的延伸型。

武學從貼身的摔跤延伸到拳掌擒拿（這裡還有長短打之說），之後是刀劍，再後是棍槍。

就像拳掌腿腳有大量不同風格的流派，武器也有短劍匕首、鞭鐧錘抓柺子流星等等形制和用法都不同的東西，長兵器更是能延伸到三五米外。

但越遠，人類自身的力量就越被削弱，槓桿原理，距離和省力不能兼顧，所以古代的弓弩箭就成了答案，這些都屬於武術。

王水認為，槍械無非是加了火藥助力，與古代的彈簧袖箭沒什麼區別。槍械也算是武學兵器的一部分，用來填補棍和槍之外的攻擊範圍，所以也要配合輕快的遊走步法，為自己創造良好的進攻撤退環境。

因此得證：槍械射擊也是武術。

和三個月前不同，現在王水不僅有了充足的子彈配給，晚上學習之餘還能去網上搜集各種教程，比悶頭研究少走了很多彎路。

時間在充實的學習鍛鍊中慢慢流逝著。

……

……

“老闆，你論文裡提到的【人工搖光】設想，後續有進展嗎？”

夜晚回到了小辦公室繼續學習的王水，向房間另一邊的茅場晶彥問到，此時茅場正在處理公會的事務，都是些練級安排、集體任務和訓練之類的。

茅場最近終於成立了【血盟騎士團】，正玩得起勁。

“搖光猜想的驗證是完全潛行技術的根本，對於搖光訊號的採集和干涉也是這個世界的存在基礎，人類靈魂究竟是不是【光】的形態還很難確定，只是我們傾向於將它理解為帶有特殊場域的光量子形態，它們運動、聚集、輻射和場域特性，都還在觀測中。”

“但是你將它解碼了，你解析了搖光輻射變化，也還原了神經細胞解碼搖光資訊轉化為生物電訊號的過程，從而製作了微波解碼器NERvGear，達到了你設想中【靈魂翻譯機STL】的效果。”

“不，NERvGear還沒有那麼強大，它能夠翻譯的指令還很少，只靠它的話，使用者還無法獨立構建出自身的存在，NERvGear只是把部分對身體的操作訊號擷取和返回。而靈魂翻譯機的設想，是要將人類的靈魂搖光完全讀取，並且同步對映到離散磁碟陣列裡，解碼成高階語言。”

茅場晶彥的描述已經很直白，比王水直接讀論文要容易懂得多。

“所以說，現在搖光讀取和人工製造已經進展到了什麼程度？”

“你已經見識過了，【自律智慧】就是最新的【自我學習型人工智慧】，但它沒有設定自我認知，可以思考，但無法獲得類似情感的體驗，這一點上還不如【積累型人工智慧】，也就是傳統的【資料庫應答智慧】。”

“那它豈不是更危險？”沒有感情的人工智慧，聽起來就讓人害怕。

“哈，這裡就不得不提一下其他科學家了，世界上一直有不少國家支援著量子計算研究，大概在一年前，我結識了幾位專門從事量子運算的頂尖學者，並與他們一起針對設想中的人工智慧隱患，製作出了【正反律人格演算法】，這是一種雙向收益的防火牆式演算法，你可以看看這個檔案裡的量子運算版和電子運算版之間的區別，相關的文件我也發給你，嗯……儘快製作一個低智慧模板向我驗證一下，我再教你更多。哦對了，文件大多數是中文的，需要我幫你翻譯嗎？”

“啊，不用了，前幾天我自學了中文。”王水隨口編造理由，注意力已經被文件吸引。

“那你還挺厲害的。”茅場也沒太在意。

所謂的【正反率人格演算法】是個非常龐大的演算法框架，它的結構甚至在人工智慧的核心邏輯演算法的更底層，來作為承載人工智慧的基礎和骨架（提供更基礎的協議和邏輯）。

人格演算法的作用也很簡單——人工智慧獲取的知識越多，人格構建就越是完善，它們對於知識的獲取就越感性化。

它們會對學習產生髮自內心的厭惡感，會對重複工作產生倦怠，會嚮往更多更豐富的感官刺激，併產生更高階的思維和創造性。

抽象一點來說，這個演算法可以提高人工智慧的感性，降低它們的理性。

這種根源上的限制器，似乎極大降低了人工智慧的價值，畢竟開發人工智慧的目的，就是它們代替人類去做重複勞作和大資料的整理。

所以人格演算法還創造了一個【天賦愛好區】，這裡儲存的知識和相關設定會讓人工智慧解鎖類似於責任感的興趣，人工智慧會非常熱衷於它們的【天命】工作。

不得不說，天才一般的設想，不僅讓人工智慧更加擬人化獨立化，還保證了其生產價值。

整整十天後，王水才了放下越看越多的資料。現在他才開始從零製作一個低階人工智慧，而且是從框架開始。

每天的戰鬥訓練被壓縮到了6個小時，小房間裡各處都被王水堆滿了各種帶有圖案和文字的白紙，中間還穿插著許多螢幕。

王水就如同悟道一般癱坐在最中間的沙發裡，時而閉目沉思，時而快速尋找某些資料，時而奮筆疾書。

一開始茅場晶彥還會過來答疑解惑，到後面他也坐在了王水旁邊，眼睛不斷掃過四周的圖紙，也不斷陷入沉思。

……

……

時間的流逝極其誇張，但不得不承認，王水一年多的時間，基本都耗在了這裡。

“可以了，這裡可以先結尾了，後面的運算量很大，單靠SAO的伺服器還做不到。”

王水這樣說著，手指點了點右手邊的螢幕。

“75%……不考慮推進一下【場域干涉】的效果嗎？還能推進5%左右，運算到這裡。”

茅場已經起身站在一個螢幕前，右手按著牆壁上的一張白紙，表情有些糾結。

“過度壓榨伺服器可能造成遊戲崩潰，沒必要為了這點兒東西葬送20多萬人的生命。”

王水嘴上這麼說著，其實並不特別是特別在意這些人的生死，他只是怕沒時間提取【世界之種】而已。

“嗯，研究急不得，先整理這些理論，測試前75%的內容。”

整理過程就比動腦輕鬆了一點點。

之前的理論研究也不算是純動腦，實驗測試同步跟進才是科研的基礎。沒有現象和資料結果，研究人員也不能憑空想象出理論上後續，沒有實踐，一切都是猜想與空談。

忘卻了時間和休息的研究終於停止，在額外的二十個日夜後，王水先於【世界之種】得到了一個種子資料包——【思維鎖】。

以這個【思維鎖】製作出的人工智慧，無論後續邏輯如何，只要它還使用類似人類靈魂的方式思考，就會被思維鎖的主人嚴格定製一切。

是的，一切。

當然，前提是以【思維鎖】製作的人工智慧。

【思維鎖】不只是枷鎖更是保護，被保護了的人工智慧會得到物理算力的庇護，在外部突破【思維鎖】之前，人工智慧甚至可以單向聯網並保持絕對安全。

“不得不承認，你是我見過最聰明最博學，且最有創造力的學生。陪你一起完成【思維鎖運算雲團】，讓我有種蒼老虛弱的感覺。”

心力損耗過度的茅場晶彥臉上露出了釋懷笑容，然後繼續說道：

“對於你最後的猜想，是不是可以用【思維鎖】捕捉【天然搖光】……我個人不建議你去測試，不要用人的生命去測試雲團，你才16歲，你的路還很長。”

茅場已經不復一年前的冷漠，話也變多了些。

“唉，不會的，我天性善良純真，道德感極強，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而且捕捉天然搖光，或者說靈魂，需要已經和身體分離出的，完整的靈魂。對於靈魂的捕捉，還是用人工靈魂比較靠譜，現在我們也沒材料。”

王水將資料包存入NERvGear中，然後對茅場晶彥說道：

“休息一下吧，恢復一下精神，老闆您也是我遇到過的最棒的老師……希望【思維鎖】也對你有幫助。”

茅場晶彥先是一愣，然後默默擺了擺手傳送離開，沒有多說什麼。

他準備用高功率【靈魂翻譯機】掃描自己大腦自殺的事情，是前段時間王水偶然間發現的，或者說，王水只是發現了伺服器接入裝置上多了一臺高功率儀器，然後直接問了茅場晶彥。

王水對於茅場的離開沒有任何表示，也沒有勸說他放棄自殺的想法，現在玩家們已經死了一萬多人，他這個罪魁禍首壓力也不小，與其在胡思亂想中瘋掉，不如讓他自我了斷。

當然，一切都是猜想，是王水和茅場共事一段時間發現茅場並沒有那麼冷酷無情之後的猜想。

王水還沒有評判別人道德水平的資格，現在王水要面對的是自己的明天。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年多，現在是2024年8月24日，研究期間，王水一直沒有放鬆武學鍛鍊，甚至將研究成果應用到了鍛鍊上。

王水不僅完全掌握了拳腳擒拿，刀劍也練出了些氣勢，而且就在上週，他的棍術槍功終於也得到了夢境系統的認可，一個新的技能出現在了他的技能欄裡——【武術之基（初級）】。

王水不理解，他已經算是會用了絕大多數冷兵器，這才到初級技能，那無限核心安全區的覺醒者們滿身的高階技能得強到什麼程度！

王水只覺得自己以前還是小看了戰鬥系的豪傑們。

比較可惜的是，槍械相關的技能還是沒有刷出來，王水做了很多探索也沒用。

說起來，為了掌握武學，王水在茅場的幫助下用未成形的【思維鎖】和SAO測試系統製作了一個超級人工智慧，併為它灌輸了大量武學知識和戰鬥理論，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的。

在用【思維鎖】鎖定了它剛成型的興趣之後，王水將它釋放到了網路上並解放了它的學習速度。半年時間，王水得到了一個只有戰鬥思維沒有性格認知的超級武痴。

王水為它制定教育型人格，讓它成為了一名嚴格的武術老師。王水就是靠著自己創造的武術老師，加上測試系統中的痛覺系統，才得以掌握【武術之基】技能。

這個過程非常痛苦，但王水甘之如飴。

所有的事務告一段落，王水躺在沙發裡忍不住想到……終究，差不多了吧。

兩個技能，還有可能的額外收穫，對於王水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王水是個想到就去做的人，動了離開的心思，他就立刻起身準備。

首先，是兩封比較簡短的信，向詩乃和茅場晶彥告別。

雖然只是幻想世界，哦不，這裡只是幻想世界的特殊分支世界，但感情是真實的。

說起來還要感謝【巨大】和【真實】的異化標籤，不然王水真不一定能在SAO引導起工業革命，也就不會和丟人老哥茅場走到同一陣營，更不會學到這麼多知識。

王水一路上準備了許多無用的掙扎，他想過和桐老爺以及攻略組混，想過成為隱世高手一樣的人，現在回看記憶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真是指不定哪個選擇之後，他就會走上別的主線。

人生就是無數偶然中的必然。

王水當年大學畢業時回了趟農村老家，在一個小小的雜物間裡翻出了許多兒時雜物，有他感興趣的小說，有各種玩具，也有一些專業書籍。

他沒有安排好的人生，他本可以走上各種各樣的道路，但他選擇了化學，之後又轉到程式設計師，最後沒想到穿越成為了覺醒者。

人生還是一如既往的操蛋，幻想世界，王水求生和變強的慾望這麼強烈，他一直以為自己走的是變強的直路，沒想到還是產生了這麼多無用分支，也許正是這些雜事才讓他如此平凡，但他沒法生氣，畢竟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腦袋裡幾乎要變成哲學思辨，王水的手卻沒有停下來，在整理完研究資料後，王水不僅把資料儲存到了NERvGear的硬碟裡，還把它們原原本本地背誦了下來。

聽起來很恐怖，實際上沒有特別難，畢竟都是他自己想出來並且寫下來的東西，就像【思維鎖運算雲團】的結構，只要花點時間他甚至能憑空寫一個出來。

知識學到了手，就不怕資料丟失，王水只是捨不得那些花了他很多時間的檔案。

最後，就是【世界之種】了。

在異樣的情緒中，緩慢的打包過程結束。王水試著用手摸了摸具象化成金色卵形的【世界之種】，想象中的系統提示聲沒有響起，王水心中咯噔一下，空落落的。

不，應該沒有問題，王水安慰自己，然後開始向NERvGear傳輸資料包。

坐在沙發上，王水一手餡餅一手可樂，等待著命運的宣判。

【夢境系統檢測啟用……主線完成……】

仙樂般的提示聲響起，體感上時隔一年零九個月多，這腦癱一樣的電子聲依舊如此熟悉和悅耳。

【結局研判中……】

【世界等階：1階】

【危險刻度：Lv.1】

【主線難度：Lv.0】

【支線難度：無】

【完成度：100%】

【劇情探索度：-127%】

【戰鬥表現：普通】

【綜合評分：D】（F-S）

【是否選擇迴歸？當前剩餘滯留時間：60分鐘】

嗯？探索度什麼鬼？我挖掘出這麼多知識，探索度不應該很高嗎！這評分也忒低了吧！

王水的腦中吐槽沒有得到任何答案，也沒有了停留的興趣，選擇了迴歸。

一片朦朧白光中，王水繼續接收著系統資訊。

【檢測到屬於覺醒者的物品中有特殊劇情道具，幻想世界道具進入現實中時會失去專屬時空下的作用，是否將其保留？】

在獎勵結算之前，王水先收到了特殊提示。

“儲存裝置會不會受到影響？”

【不會】

“那保留吧。”

【具象化此道具需要花費1000點夢境點數，請確認。】

嘖，最後才說價格，王水面目猙獰中點下確認。

【任務獎勵判定中……】

【恭喜獲得：5000夢境點數，超凡等級+1，物品獎勵「隱修之手（金）」】

我擦，金色物品？

【任務結束，即將返回安全城市，目前覺醒者肉體極度虛弱中，是否直接傳送到養護倉？】

“價格多少？”

【包含養護費用共計1722點數】

倒還可以……對系統不怎麼熟悉的王水也沒有其他的問題，直接選擇了結束任務。

之後他就只感覺自己墜入了一團溫水之中，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