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田泰志很懊悔,他想到了用電爐來掩蓋電臺的用電量,卻忽視了電池耗盡後充電的耗電量增大,中國人就是利用這一點發現了自己。

難怪這些天他一發報就停電,而且一停就是一整晚,對方一定是對用電量進行分析,河田泰志後知後覺,立刻明白了中國人的手段。

左重誇獎道:“你的掩護身份很完美,我去看過你的住所了,如果不是先確定了你的嫌疑,真的很難相信你這樣有良心的作家是間諜。”

河田泰志心裡有些得意,他的作品和評論頗受歡迎,即使不用特別工作班的經費,他靠薪水就過上很不錯的生活,這是他的驕傲之處。

不過為什麼中國人要說這些,難道他們沒有搜出電臺嗎,河田泰志心裡燃起一線希望,不是對自己的生命,而是對特別工作班的最新密電本,他不知道其他小組是不是也在使用,如果是那就太危險了。

“放棄吧,我什麼都不會說的。”河田泰志決定犧牲自己,保護這個秘密,或許還可以做得更多。

左重聽完鼓掌:“紀先生真是一條硬漢,你這麼熟悉中國文化,應該知道白居易的《琵琶行》吧,今天就請紀先生為我們彈奏一曲,如何?”

河田泰志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當然知道中國人說的彈琵琶是什麼意思,這是明朝錦衣衛的酷刑,這種刑罰就是純粹製造肉體痛苦,受刑者非死即傷。

宋明浩配合默契:“科長,什麼叫琵琶行?”

左重看著面不改色的河田泰志,口中說道:“據明史記載,最酷者曰琵琶,每上,白骨盡脫,汗如雨下,死而復生,如是者二三次。”

河田泰志知道中國人這是在恐嚇自己,他沒有害怕也沒有求饒,這樣的場景已經在他腦海裡閃過無數遍,他相信自己不會屈服。

左重走到河田泰志身邊,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肋骨:“只需將犯人仰面按到地上,褪去衣衫,牢固其手足,而後取利刃或銳器在其胸前肋條部位來回上下波動,以肋條做琴絃,以刀尖做彈波,不需幾下便皮開肉綻,任你是鋼筋鐵骨,錚錚硬漢也會叫苦連天、殘嚎不止,這就叫彈琵琶!”

河田泰志乾脆閉上眼睛,一副認命的模樣,至於中國人想要用什麼手段就用吧,他不會害怕。

左重很滿意他的反應,對歸有光和鄔春陽說道:“我就喜歡紀先生這樣的漢子,你們兩個要好好招待,請紀先生一定要堅持到最後,拜託了。”

歸有光和鄔春陽摩拳擦掌走了過來,拿起刑具開始對河田泰志用刑,場面非常殘忍,連宋明浩都不敢直視,但河田泰志一聲不吭,好像沒有一絲恐懼和痛苦,大家知道碰到硬茬子了。

等一套琵琶行下來,河田泰志已經不成人形癱軟在椅子上,身上的傷口深可見骨,忽然他睜開眼,看著左重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似乎在嘲笑特務處的刑訊手段。

左重沒有發怒,很耐心的解釋道:“紀先生,這只是錦衣衛的十八種酷刑的一道前菜,我希望你能堅持住下面的十七種,讓我們見識一下老前輩留下的手段如何。”

河田泰志藉助催眠減輕身上的痛苦,可當痛苦到了一定程度,大腦會昏厥,醒來後會更加痛不欲生,到時候再受刑很有可能會直接死亡,死亡不可怕,可那樣就無法實現他的計劃了。

河田泰志覺得是時候了,他有氣無力的說道:“我合作。

左重幫他整理了一下發型:“這樣不是很好嗎,請告訴我你的真名和代號,你應該是日本人吧,畢竟漢奸可沒有你這樣的硬骨頭。”

河田泰志耷拉著頭:“我叫河田泰志,隸屬特高課,代號雙魚。”

他需要獲得中國人的信任,有些資訊可以透露,但絕對不能讓中國人知道特別工作班,這是參謀本部的高度機密,他的下線也只知道是為日本人辦事,並不清楚具體部門。

左重表現得更開心了:“非常好,謝謝河田先生的配合,請問你的任務是什麼,除了那七個下線是否還有其他情報人員。”

那七個人還是被抓了,河田泰志暗自嘆了一口,不過這在他的意料之中,中國人既然已經確認了自己的身份,肯定也去過死信箱了,只要破解了收取情報的手段,想要找到那七個人,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他很痛快的坦白:“我是小組組長,只有那七個下線,我們的任務是蒐集你們軍政部門的日常情報,但沒有獲得過什麼重要情報。”

左重又問道:“河田先生,你的電臺和密碼本放在什麼地方,到了這個地步沒有必要再隱瞞了,對嗎。”

剛剛還很配合的河田泰志低垂著腦袋不說話了,歸有光見狀對著傷口就是一拳,河田泰志悶哼一聲,差點昏厥過去。

左重見狀非常生氣:“怎麼可以這樣對河田先生,我們要給他思考的時間,我覺得三分鐘足夠了,河田先生你覺得呢。”

河田泰志故作虛弱道:“我帶你們去取,只要你們饒我一命。”

他不光要保守住秘密,還要趁機殺了眼前這個中國特工,他的籌碼就是電臺,只要讓對方相信自己是受刑不過才招供,那就有很大的機會實現計劃。

左重繞著河田泰志走了兩圈,表情從平靜到愉快,再到猖狂大笑,最後連眼淚都流了出來。

“河田先生覺得我們都是傻子嗎,你想要用那枚手榴彈炸死我們,想要銷燬密碼本?”

河田泰志猛地看向左重,眼中滿是不可思議:“你既然已經找到了電臺,為什麼還要問我!”

他知道自己被耍了,對方從一開始就知道電臺和密碼本,但仍然擺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他就像是一個小丑,白白受了一頓酷刑,卻沒有保住任何秘密,甚至透漏了自己的名字和代號,真是該死啊!

“哈哈哈。”左重笑著反問道:“河田先生你不覺得這樣很有意思嗎,我給你表現忠貞不屈的舞臺,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被激怒的河田泰志想要跟左重拼命,這種無視行為激怒了歸有光和鄔春陽,兩人一左一右對著傷口猛打了幾拳,河田泰志直接暈了過去。

“把凌醫生叫來處理傷口,然後弄醒他繼續。”左重走回座位。

古琦剛剛一直在旁邊,看見河田泰志的傷勢有點擔心:“科長,要不要停一停,我怕這小子受不住直接死了,那樣就太可惜了。”

“沒用的,河田泰志是個死硬份子,就像是平田京子一樣,這種人已經被徹底洗腦了,越是聰明的人越難清醒過來,因為他們會以信仰或者理想來麻痺自己。”左重為他剖析河田泰志。

凌三平打著哈欠走了進來,不過當他看到河田泰志傷口來了精神:“嘖嘖,你們又搞了什麼新花樣,這種傷口還是第一次見,等一等,我要拿相機留個念。”

說完急衝衝的跑了出去,留下滿頭霧水的左重等人,沒過多久凌三平又急衝衝的跑了進來,對著河田泰志的傷口拍起照來。

左重沒好氣道:“凌三平,你在搞什麼,這是重要的日諜,趕緊處理好傷口,等會還要繼續審訊。”

凌三平又拍了幾張,這才遺憾的放下相機開始處理傷口,左重發現這傢伙的縫合技術越來越好了,河田泰志的胸口終於不再流血。

趕走想要繼續研究的凌三平,左重示意讓河田泰志清醒清醒,一盆鹽水就澆到了河田泰志身上,鹽水順著剛剛縫合好的傷口滲入,昏迷中的河田泰志一下子清醒過來,痛苦的椅子上掙扎。

清醒過來的河田泰志咬緊牙關,他知道一旦在中國人面前露怯,對方一定會用更加殘酷的手段來折磨自己,從最脆弱的一點選敗自己。

他真是一個非常專業的特工,被抓時立刻識破圈套進行反擊,被抓後用自己的生命來設定陷阱,遭受酷刑一聲不吭。

情報科眾人沉默了,如果他們被日本人抓了,可以比河田泰志表現的更好嗎,即使他們視死如歸,這種非人的痛苦是否可以承受的住,大家都沒有信心。

“呵呵,你們這些懦夫還有什麼手段,來吧。”河田泰志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他無愧大日本帝國勇士的稱呼,這些中國人真是膽小鬼。

看著囂張的河田泰志,左重只說了一句話:“來自特別工作班的河田泰志先生,現在我們可以心平氣和的交談了嗎?”

河田泰志臉上沒了得意,心中滿是疑惑,怎麼會!中國人怎麼會知道特別工作班,就算是他的下線也不知道這個情報。

左重又輕飄飄說了一句:“你是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畢業的?還是拓殖大學的學生?我知道你們的名字,也知道你們的歷史。”

“八嘎!”

河田泰志確定有人叛變了,否則中國人絕對不會知道這些資訊,難道是因為密碼本導致其他小組暴露了嗎,河田泰志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