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人犯孔集、天樞、江兆清、馬輝、任燕.......經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批准,涉案日諜無需審判,即刻槍決,軍事委員會委員長令。”

“帶人犯......”

土肥原回電的第三天,特務處看守所戒備森嚴,荷槍實彈的警衛把守著各處要害位置,表情嚴肅。

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陳局長,一處處長徐恩增,二處處長戴春峰難得一同出現,站在操場上。

這一次國民政府,警署、金陵晚報、教育部以及中央黨部都被日諜折騰的不輕,按照光頭的最高指示,此案不必深挖,儘快結案。

短短三天的時間,涉案日諜就準備上刑場了,這少不了各方勢力的推動,就連教育部的教授們,也頭一次要求儘快處死相關人員。

陳局長就是來當監刑官的,人犯處決後他要親自向光頭回令,雖然二處只是他名義上的下屬,但是功勞依然記在了統計局的頭上。

所以今天的陳局長顯得異常和藹,跟戴春峰有說有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兩位關係有多鐵,其實雙方都憋著勁將對方拉下馬來。

對於聽調不聽宣的特務處,陳局長早就想分而治之,最好拆成十個八個小規模的處室,完成陳氏兄弟對果黨情報系統的全面控制。

可幾年下來特務處越幹越好,不但兼併了行營調查科,還負責了一部分政治情報工作,再這麼發展下去怎麼得了,必須予以限制。

“春峰啊,我這次來除了要監督日諜的行刑,還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商量,你們特務處現在是兵強馬壯,能不能給予二處一些支援哪。”

陳局長理了理西裝的衣領,抬頭笑著說道,聽語氣似乎是在商量,可不容置疑的眼神死死盯著戴春峰,顯然是想聽到肯定的回答。

徐恩增也陰陽怪氣道:“你們特務處的人比本部和一處加起來都多,看來用不了多久就該喊你戴局長了,真是可喜可賀啊,戴局長。”

這傢伙就是來找茬的,他的大外甥至今還在牢房裡數跳蚤玩,只因他提供不了對方的檔案,加上劉桂的事情,雙方現在勢同水火。

他就想把陳局長的火挑起來,最好讓陳局長當場下令撤了戴春峰,當然這是不可能的,沒有光頭的命令誰也動不了特務處的人事。

戴春峰看著進入看守所提人的特務,面對兩人的發難只是微微一笑:“堅決服從命令,不瞞局長,我正愁人數太多,經費無法保障。

這樣吧,行營調查科跟地下黨方面打慣了交道,我調些精銳補充給一處,都是一個局的,一處遲遲打不開局面,戴某也很著急吶。”

老戴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徐恩增一眼,一個敗軍之將,級別比自己低,功勞比自己小,也不知道哪來的臉在這饒舌,真是自取其辱。

“姓戴的,你特....”

“徐恩增,放肆!”

陳局長打斷了徐處長的口吐芬芳,能讓戴春峰吐出到嘴的肉,被罵一頓又如何,昔日韓信還受過胯下之辱,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嘛。

他大笑著替徐恩增謝道:“那就謝謝春峰嘍,你不知道,委員長一直催促我們加大對地下黨的偵破工作,可人手太少一直不得進展。

要不是那個左重,是叫左重吧,是你的得意弟子,我真想讓他去特工總部任個副處長,以他的偵破能力,定然能幫徐恩增不少忙。”

他說這話不是心血來潮,縱觀特務處發展的過程,在那個姓左的小王巴蛋到來之前,特務處的表現中規中矩,也比不上特工總部。

可左重一來,特務處和戴春峰就像是吃了補藥一樣,從湯山療養院案開始,不斷破獲日諜組織,這其中最大的功臣是誰顯而易見。

要是能把這對師徒拆散,憑藉戴春峰的本事,特務處絕對鬥不過一處,只可惜左重進入了領袖的視線,一般的手段針對不了對方。

“是的,要是左重願意來我們一處,我情願退位讓賢,輔助他管理一處,保管將那些地下黨統統抓起來。”徐恩增看熱鬧不嫌事大。

別的先不說,左重破案的本事他是很相信的,就說勸業會場的案子,人家到場看了幾眼就看出了端倪,就跟自己親眼看到的一樣。

戴春峰對他們倆一唱一和的目的很清楚,面不改色道:“局座,剛剛戴某的話還沒有說完,調人沒問題,可該給的錢一分都不能少。

將行營調查科搬來金陵,獎金和多給的工資不算,特務處光是安家費就花了五十萬,請徐處長體諒我的難處,劃一筆款子給二處。”

“五十萬,你怎麼不去搶!”

徐恩增嚇得嗓音都變了,他要是有五十萬借個屁的人,直接招新人多好,反正殺了他也沒有五十萬,特工總部如今是窮的叮噹響。

沒了光頭的重視,很多特殊經費批不下來,比如德鶴樓的辦公會議費用,比如湯山溫泉的訓練費用,他現在連女人都不敢多找了。

他直接跟陳局長說道:“我們一處是沒錢了,不行調人就算了吧,我們發現了一個地下黨據點,很快就會有收穫,請陳局長您放心。”

不過位置不同,考慮問題的角度就不同,徐恩增就盯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而陳局長看重的是削弱控制特務處,花點錢可以接受。

於是陳局長思考了一會,試探著問道:“錢,我這裡想辦法,調查科一千多職業特工,你至少要調撥一半過去,這個你能不能做到。”

“沒問題,只要五十萬到賬,徐處長要多少我給多少,或者我們特務處只留三分之一人手,其他全給特工總部,陳局長您看行不行?”

戴春峰也不含糊,痛快的將調查科賣了,買了個好價錢,五十萬啊,都夠他買一架飛機的了,用一幫廢物換這麼多錢,太划算了。

他想起徐恩增救外甥那天,自己擔心調查科混日子的人太多,從而削弱了特務處的實力,然後左重在他耳邊偷偷說出的那個計劃。

(第三百五十節開頭)

“老師,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陳局長和徐恩增不可能坐視特務處繼續擴大,一定會想辦法拖後腿,這就是機會,咱們來個將計就計。

比如藉助陳局長的手將這幫專業水平差、態度輕浮的特務全扔給徐恩增,剩下的精銳補充到處裡,委員長知道之後也不好說什麼。”

果然,今天一逮著機會,對方就開口借人了,特務處現在需要的是低調,沒必要跟陳局長和徐恩增爭鋒,他也養不起這麼多人了。

而且好戲還在後頭,就這樣把人給一處,那是幫了姓徐的,必須趁機做點手腳,讓這兩人吃個啞巴虧,慎終不愧是自己的好學生。

戴春峰笑眯眯的看向陳局長和徐恩增,自己給了這麼多,對方要是再不滿意那就過分了,委員長也不會允許,領袖在意的是平衡。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回去我就籌措經費。”陳局長害怕夜長夢多,當即答應了條件,隨後又問道:“對了,人犯怎麼還沒帶來。”

戴春峰心中大喜,笑容抑制不住的說道:“左重在讓日諜簽字畫押,這些資料都是要入檔的,關係到敘功和升賞,不能出一點差錯。”

“哦,這樣,那就等著吧。”

陳局長不置可否,解決了心中一件大事,他還是很好說話的,無非是多等一會而已,敘功的事情確實不能大意,這是根本性問題。

就在三位局長、處長勾心鬥角的時候,左重坐在孔集的牢房中,兩人就著一盤花生米喝著酒,表情很輕鬆,就像是久違的老朋友。

“左科長,你這樣的大忙人陪我喝酒,肯定不會是閒的無聊吧。”孔集呷了一小口酒,閉上眼睛美美的享受了一會,睜開眼睛詢問道。

左重沒有遮遮掩掩,點點頭說道:“不錯,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的安全屋在什麼地方,這不是替特務處問的,而是為我自己問的。

你死了,那些錢放在那裡怪可惜的,我們做個交易,這些錢我會分出一部分交給你的家人,放心吧,我肯定會找一個安全的渠道。”

孔集又喝了一口酒,沉默一會後下有了決定,用手蘸了蘸酒在桌面上寫了一個地址,左重瞥了一眼,隨手將酒杯裡的酒潑了上去。

“走好。”

“謝謝。”

左重和孔集最後碰了一杯,兩人一飲而盡,門外的幾個小特務進來將孔集帶了出去,只留下左重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牢房和桌子。

他自然是在騙天府,最後一個問題根本不是為自己問的,一個有現金、武器、電臺的安全屋,就是他給老K和地下黨的最好禮物。

天府知不知道他在騙人,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可能是抱著賭一把的打算,可惜啊,左重不會為了一句空頭承諾去冒這種風險。

一個潛伏了多年,還跟刺殺案有關的日諜,他傻了才會跟對方家人扯上關係,情報工作本就是你騙我、我騙你,天府會理解他的。

而且天府這麼輕易說出安全屋地址,只怕沒安好心,左重笑了笑,一個將死之人罷了,活著的時候沒鬥過自己,死了就更別想了。

“救命,左科長,我願意跟你們合作啊,求求你放過我,陳局長跟我是好朋友。”這時夏炎輝被人拖著從門口路過,聲嘶力竭的喊道。

此人的運氣不好,沒有早點被特務處抓到,否則可以跟已經離開民國的閔蘋一樣,從這座大泥潭中脫身,沒辦法,這一切都是命。

“砰砰砰。”

左重笑著舉起酒杯,聽著遠處響起的槍聲仰頭喝了一杯,抑揚頓挫的哼唱了起來:“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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