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龐崇向左重交代的同時,一個黑暗的小房間內,兩個聲音談起了龐崇被特務處抓捕的事情,其中一人似乎對這件事非常擔心。

“要不要派人打探一下龐崇交待出了什麼,我怕這個傢伙將老闆的情況說出去,東京方面已經在催促我們儘快開展和實施木馬計劃。

要是老闆身份洩露,接下來的任務恐怕很難完成,我建議在必要的時候將他滅口,特務處看守所也不是鐵板一塊,可以想想辦法。”

聽到此人這麼說,另一個人冷聲表示反對:“不要輕舉妄動,龐崇潛伏了這麼多年沒有被發現,我們要相信他對帝國的忠誠和能力。

況且木馬計劃需要他,多一個人手就能多一份把握,對了,你的住所不要變動,特務處很不好對付,你一動就說明心虛,明白嗎。”

“明白,我知道那幫中國人的實力,關東軍在他們手裡吃了很大的虧,但我的掩護身份很完美,對方沒證據不會對一個普通人動手。

八嘎,這全都怪蘇子福利慾薰心,要不是這個王巴蛋乾的好事,特務處也不會盯上你,可惜啊,紅酒行的一號武器沒能殺死左重。”

第一個人惡狠狠的說了一句,聽著咬牙切齒的樣子顯然是恨透了蘇子福,第二個人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語氣中透露出一絲蕭索。

“這是我的責任,我沒有想到他的膽子這麼大,竟敢對下線和魯詠庵家人下手,放心吧,我不會出問題,特務處發現不了這條線路。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接下來直到行動開始,我們必須中斷聯絡,一切都按照計劃行動,希望你我還有機會一起在櫻花樹下暢飲吧。”

“是,一定有機會的...”

隨即兩個聲音壓低了聲音,商量起所謂的木馬計劃,猶如兩隻見不得人的老鼠,黑暗之外,一輪紅日緩緩朝著地平線緩緩的墜下。

特務處,會議室。

左重站在金陵地圖面前,拿著指揮棒在某塊區域點了點,轉頭說道:“根據龐崇的交代,他上班的三條不同路線代表不同緊急狀態。

其中泥馬巷代表一般、走馬巷代表緊急,平章巷代表特別緊急,也就是說這三條巷子本身或者附近的街道定然有對方的觀察人員。

具體範圍為白下路以南,府東街以西,牛皮街、甘雨巷一線以東,黑廊街、坊口巷、行口街一線以北這片居民區內(彩蛋地圖)。

今天晚上9點整,金陵警察廳的偵探大隊和巡警大隊,將配合你們搜查附近的房屋,重點是查詢望遠鏡、電臺、武器等特工裝置。

另外那些獨自居住的人員,無論男女同樣是本次排查的目標,要逐人逐房進行登記,一個可疑人員都不能放過,都聽清楚沒有?”

“是,聽明白。”

古琦帶著一幫小特務規規矩矩坐著,聽到左重命令後起身大聲回道,很多人臉上帶著興奮,這是今年剛剛加入特務處的新人們。

左重眼睛掃過他們不禁有點頭痛,要不是情報科精銳多在任務上,他是真不想用沒有特訓過的新丁,算了,就當作是入職培訓吧。

他將指揮棒在地圖上用力敲了敲,一臉嚴肅道:“面對職業情報人員,在大多數情況下我們的搜查工作很難有收穫,這是一個事實。

這就要求你們執行任務時要認真細緻、全面徹底,不要放過任何可疑的線索和物品,即使是蛛絲馬跡,片紙隻字也不要輕易放過。

對房間較多的房屋,可以將室內分成若干部分依次搜查,一間一間的完成,對房間較少的房屋可以確定一個起點,按照順序進行。

搜查的原則是先從手邊最近處開始,一定要注意衣櫃、牆壁、地板、床鋪、枕頭、食品櫃、木皮箱等隱蔽位置處是否隱藏了物品。

搜身的時候要讓目標舉起雙手,行動人員站在被嫌疑人背後,從上至下、從兩側搜尋,對女性嫌疑人的搜身必須由女性特務執行。”

“都給聽仔細了!”

左重說到這裡,目光中閃過一道寒光:“誰要是敢借機索要財物或者揩油,我的眼裡可揉不得沙子,咱們特務處的軍法也不是擺設。

當然,對於抗調搜查、態度頑固、氣焰囂張嫌疑人,我允許你們使用強制手段給予回擊,並明確告知對方這麼做要承擔的後果。

至於那些軟磨拖賴、無理取鬧、故意裝瘋賣傻的人也要當機立斷進行控制,有問題的帶回處裡一一甄別,沒問題的交給警察處理。

最後,每個行動小組的配置為兩個老人、兩個新人、五個警察,行動時由老人指揮,新人不得自作主張,散會,八點半準時出發。”

“是,副處長。”

新人們臉色一暗,其他特務則笑嘻嘻的看著他們,沒學會走就想著飛了,特務處又不是特工總部,想獨當一面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眾人排著隊離開了會議室,古琦走到左重身邊彙報搜查的準備工作,細微之處見真功夫,一個團隊的戰鬥力就體現在這些小事上。

比如相機和錄音器材的保養,膠捲和電池的檢查,要儘量避免使用時出現問題,行動期間分秒必爭總不能回來領取或者臨時購買。

還要準備好人員攜帶的武器、彈藥、裝備,以及複寫紙、印泥、用於製作搜查筆錄的卷宗、查封和扣押清單、物證袋、物證尺等。

任務所需的車輛、行車往返路線、搜查人員的保障物資也要精心安排好,總之確保有備無患、臨陣不亂,內容千頭萬緒十分繁瑣。

“很好,就這麼辦。”

左重聽完古琦的彙報,微笑著點了點頭誇讚道:“老古啊,辛苦了,要是沒有你這個好幫手,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真是讓我頭痛。”

“您過獎了,我這個人也就能做做這點小事,大方向上還得您把關,今天晚上您是不是親自帶隊。”古琦挺了挺腰桿又小聲詢問道。

“恩,不是對你不信任,泥馬巷、走馬巷、平章巷是老住宅區,地形複雜,住戶數量多,加上又有新人參與,不去看看我放心不下。”

左重給古琦吃了顆定心丸,他確實不太相信新人,情報工作是個需要經驗的行當,有時候一個眼神,一個細微動作就決定了勝負。

從龐崇的表現和口供來看,日本參謀本部情報部的日諜很專業,讓一群沒入行的新人跟對方面對面接觸,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事情。

他親自去現場盯著,有了壓力行動人員能仔細點,不是有句話叫老大難,老大重視就不難嘛,這便表明了長官高度重視的有效性。

說完具體的工作,左重和古琦在會議室閉目休息了一會,當時間到了八點二十五分,兩人拔出手槍拉了拉套筒而後起身走了出去。

此時走廊裡站滿了全副武裝的特務,只等著副處長一聲令下便開始行動,頭回見到這種場面的新人們激動得渾身發抖,不能自已。

“出發!”

“是!”

左重面無表情的揮了揮手,特務們的回令聲震得走廊裡的燈泡不停晃動,其它科室的值班人員紛紛伸出腦袋偷看又馬上縮了回去。

笑面虎親自帶隊,不知道金陵城裡誰家要倒黴了,沒人想在這當口被當做內奸抓起起來,真要是那樣連只求速死都會是一種奢望。

在所有人的膽戰心驚中,嘩啦嘩啦的腳步慢慢走遠,然後樓下傳來了嘭嘭嘭的關車門聲,緊接著一連串的汽車發動和行駛聲響起。

“呼.....”

辦公室裡的值班人員互相看了看,擦了擦頭上冷汗長出一口氣,不約而同決定在笑面虎收隊回來前不走了,免得到時候說不清楚。

他們的小心思左重不知道,他坐在車裡上看著一閃而過的路燈,低頭看了看手錶,心裡希望老白這回能靠譜點,不要讓他們多等。

汽車從洪公祠出發一路向南,用了十多分鐘到了白下路和府東街的交界路口處,左重看著街道兩邊正在整隊的黑皮緩緩鬆開眉頭。

“副處長,看著有一兩百人的樣子,估計老白把警察廳能動的行動人員都拉過來了,他這是下了血本了啊。”古琦笑呵呵的調侃道。

左重拍了拍司機肩膀示意停車,扭頭笑眯眯道:“恩,總算是沒掉鏈子,不然我非得跟局座告上一狀,走,下去跟那傢伙打個招呼。”

“好。”

兩人戴上帽子,將風衣的衣領豎起擋住面部,推開車門走向一堆大大小小警官,特務處的老朋友白問之正在這裡跟手下進行訓話。

“我再講一遍都給我聽好了,誰特娘讓我在左副處長面前丟了人,我特娘就讓他在所有人面前丟人,都給老子放聰明點,聽到了嗎。”

“知道了,廳長。”

伴隨著老白的魯省方言,警官們稀稀拉拉的回答道,大晚上被人拉來搜查日諜,這絕對不是一個好差事,日諜啊,那是會殺人的。

鬼知道等會會不會短兵相接,面對百姓他們敢耀武揚威,跟兇狠的日本人作戰,光是想一想都讓人肝顫,廳長啊,你害人不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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