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事變發之後,各界對此事的反應各不相同,其中民國的老對手日本,反應最為強烈。

比如剛在全世介面前丟了面子的日本陸軍省,就企圖趁機實現徹底吞併華北的既定政策。

不過這項提議被餘怒難消的天蝗當場拒絕,誰知道陸軍馬鹿們會不會再打清君側的主意。

日本海軍則做好了武力干涉的準備,要求第三艦隊以及所有在中國的力量隨時準備應變。

其國內的聯合艦隊、艦空隊和三個大隊的特別陸戰隊也進入了臨戰狀態,開始發放實彈。

除此之外他們還向滬上、漢口等實際控制區增派人員、裝備,加強各非法佔領地的防禦。

在軍方上躥下跳的同時,日本政府指責少帥為叛徒,破壞和平云云,竭力挑唆民國內戰。

鬼子甚至向國民政府提出合作請求,表示願意共同討伐張、楊二人,恢復東亞穩定秩序。

總之,

就是不讓民國好過。

這種舉動極大激化了英美與日本的矛盾,英、美想的是政局穩定以便維護自身在華利益。

畢竟做生意需要市面穩定,他們主張設法營救某人,和平解決兵變,儘量避免雙方開戰。

左重的老朋友,英國駐華公使白龍度親自上陣揭露日方陰謀,為營救光頭之事奔走呼號。

外交部都因此忙碌了起來,一個半殖民地國家能被幾大強國輪番伺候,這得多大的福氣。

在這種情況下,12日下午,受光頭夫人委託,光頭的顧問端納前往長安傳達國府的決議。

少帥表示只要光頭答應停止內戰,聯合地下黨一致抗日,依然竭誠擁護某人繼續做領袖。

端納表示理解,在這個國家待了這麼多年,他明白這個主張也是全民國民眾的迫切要求。

有了共同的目的,雙方的談話就變得容易多了,很快,少帥和楊將軍就給出了相應誠意。

當天晚間,少帥和楊將軍對外發布通電公開了兵諫的經過,提出了和平解決的八項要求。

12月13日。

民國各界人士敦促國民政府儘快實現國家、民族的統一,不要再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同日,特務處在金陵的戒備進一步升級,尤其是駐軍方面,監視哨甚至放到了軍營內部。

這讓首都衛戍部隊的軍官們甚為不滿,不過在得知家屬區得到“保護”後,集體保持了沉默。

但事物都有兩面性,有人想要光頭活,就有人想要光頭死在長安,比如不死心的何部長。

此人號召了一大批軍事委員會的高階將領,到自己的何公館內密會,對外號稱白衣誓師。

他們糾集了十多萬在陝省周邊的人馬準備“勤王”,向進陝的各個要地、交通沿線發起攻擊。

除了軍事攻勢,

何部長也沒忘記輿論宣傳。

受他控制的中央日報挑動,新聞界、文化界人士紛紛譴責少帥以及楊將軍的“叛變”行為。

《大公報》張季鸞撰文《給長安軍界的公開信》,勸告東北軍儘快投降,勿要誤國誤民。

某些大作家更是斷定張楊名為抗敵,實則自壞長城,破壞統一系國家之罪人,罪惡昭著。

事變爆發第三天,水木大學召開臨時會議,共同起草了《水木大學教授會為逆匪事宣言》。

上面痛斥少帥為叛變禍首,是假抗日之美名,召亡國之實禍的野心家,凡國人應共棄之。

事態慢慢失去控制,

民國越發混亂。

中研院等七家學術機關通電全國討張,金陵大學校長羅希志等347人聯名指責叛變行為。

這位在國民政府遭遇刺客時變成小黃人的文化人,此時倒是人五人六的裝起了耿直之人。

到了16日,金陵時事月報、婦女共鳴社、婦女愛國同盟會諸多婦女組織通電討伐東北軍。

眼見時機成熟,何部長拋開軍事委員會和人事任用程式,自任所謂的討逆軍部隊總司令。

又任命著名野豬理論家劉將軍為東路集團軍總司令,長壽將軍顧某為西路集團軍總司令。

討逆軍分別集結兵力,由東西雙個方向對長安進行壓迫,空軍也開始轟炸目標周遭城市。

有些事註定會發生,

誰也無法阻止。

而面對來勢洶洶的中央軍,東北軍的反應讓人吃驚,大部分部隊一觸即潰,毫無戰鬥力。

駐紮在冀省保城的53軍,軍長為少帥的心腹萬福麟,他是如何報答少帥的知遇之恩的呢。

少帥要求對方迅速出兵佔領鄭洲,控制隴海線,依託鐵路作為防線,防止中央軍的西進。

結果他先是對少帥的命令置之不理,開戰三天又致電金陵,表示自己擁護何部長的決定。

還有駐洛陽的東北軍炮兵第六旅,旅長黃永安的任務是破壞飛機場,不準一架飛機起飛。

此人卻在收到密電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鈴兒響叮噹之勢向中央軍校洛陽分校告了密。

人品之卑劣,

由此可見一斑。

左重得知戰況沉默良久,怪不得洛陽那邊訊息那麼靈通,原來是東北軍自己出現了叛徒。

此事不算意外,這支曾經雄踞半個民國的勁旅精銳,在離開東北幾年後就成了無根之木。

軍官想的是如何撈錢,士兵想的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上下均無鬥志,根本不想打仗。

局面開始對東北軍不利,少帥只好將拘扣的俘虜釋放了一人,希望討逆軍能夠暫停進攻。

另一邊,被動捲入此次事件的地下黨方面也要求國府停戰,避免雙方的衝突再一步升級。

還有一位剛剛到達西北,跟眾多果黨將領有師生之誼的中年男人親自來到長安勸說少帥。

可作戰順利的何部長根本理會這兩方的請求,命令討逆軍繼續加快速度,儘快“救出”領袖。

這哪是救人,

分明是要殺人。

光頭夫人急得夜不能寐,四處找盟友想辦法,試圖制止何部長的行動,可惜沒有什麼用。

直到21日,在英美法德等國的斡旋與威脅下,討逆軍終於停止了地面進攻,只進行轟炸。

畢竟沒有了這些國家的武器和彈藥,民國連一場像樣的戰爭都打不了,何部長必須低頭。

國民政府依舊像個到處漏風的篩子,據可靠訊息光頭夫人將於第二天前往長安參與談判。

問題是長安就如同火藥桶,討逆軍的飛機肆意轟炸,萬一某個飛行員一不小心....,對吧。

人有旦夕禍福,

誰也說不準。

此事一傳出,朝野和民間一片譁然,何部長還幸災樂禍的對左右說了句血與火充塞長安。

意思很清楚,一個女人到那種地方凶多吉少,叛軍有多瘋狂,看日本東京的損失就知道。

其他人也認為光頭夫人去了不過是多一個人質,最大作用就是讓委員長在黃泉路多個伴。

這話不吉利。

卻是事實。

出發之前,她將左重叫到了憩廬,託付他維持金陵現有局面,防止有人私底下破壞和談。

她坐在沙發上,認真說道:“慎終,有些事情我不便多說,你作為特務處副處長應當知道。

為國家、民族計,我作為委員長夫人責無旁貸,你在金陵要多多關注何部長,明白了嗎。”

“夫人。”

沒想到左重聽完,堅定的搖了搖頭:“是卑職建議的您去長安,我有責任陪同您一同前往。

那裡目前治安混亂,亂兵、土匪橫行,搶劫和槍擊事件時有發生,我必須保證您的安全。

金陵這邊有特務處盯著,不會出現大的問題,我們只要保證駐軍和警方暫時中立就夠了。

委員長吉人天相定然能安全歸來,到時那些魑魅魍魎將會無所遁形,國家也會重新安定。”

既然知道了歷史走向,左重覺得跟著去一趟長安又何妨,說不定還有機會見到那位偉人。

論起來,那位才是他後世“真正”的老鄉嘞,可以跟對方見一面,那他就沒有白來這個時代。

更重要的是在光頭和老戴面前刷刷印象分,身為下屬,上司有難自己怎麼能不去相救呢。

“也好,那你就一同前往吧。”

光頭夫人思考再三,同意了左重的請求,金陵有特務處的人員盯著,那些人掀不起大浪。

談完正事,她念頭一動讓僕人拿來了一幅明朝書法大家黃道周的《五言古詩軸》給左重。

此人曾任南明的尚書,積極招募義兵,抵禦清軍八旗南進,不幸兵敗被俘,殉節於金陵。

就義前留下了綱常萬古,節義千秋,天地知我,家人無憂的絕命書,品行常為世人稱道。

送對方的字給左重。

其中意思不難理解。

只可惜左重已經認準了地下黨,不會做黨國的忠臣烈士,況且這個比喻未免太不合適了。

南明什麼下場,所有的皇親國戚、文武大臣被毒死,末連代皇帝永曆帝也被吳三桂處決。

莫非這老孃們是在預示國府的結局,那倒是不好拒絕了,左重恭敬接過,隨後離開憩廬。

1936年12月22日,兵變發生後第十天,一架軍用飛機從金陵起飛向著西北方向快速飛去。

這個古老國家的命運究竟會走向何方呢,整個民國,乃至整個世界的目光都投向了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