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玄穹裂隙

虛空裂縫中的混沌罡風撕扯著神魂，君無夜用脊背承受著時空亂流的鞭撻。洛清璃的心跳隔著衣料傳來，微弱得像是冰層下將熄的火種。九霄古塔第五層溢位的混沌之氣在兩人周身凝結成繭，繭殼外漂浮著星骸與神魔殘軀，如同通往九霄玄穹的幽冥引路燈。

"放我...下去......"

聖女睫毛上的冰晶簌簌掉落，指尖凝結的冰稜抵住少年咽喉。君無夜右眼青龍魄泛起幽光，窺見她識海中翻湧的禁忌——冰棺中的女子被十二道封神鏈貫穿時，腹部隆起的身形與洛清璃眉心的凰羽印記重疊。

繭殼突然撞上實體。

萬丈青銅門矗立在破碎星辰之間，門扉鑲嵌的九百顆眼珠同時轉動。門環處的饕餮浮雕張開巨口，獠牙上懸掛的屍骸竟與君無夜容貌相似："九霄罪血，止步。"

混沌古玉自發浮空，玉紋投射出青衣神女斬魔的畫面。饕餮瞳孔收縮，獠牙上的屍骸紛紛墜落成灰："原來是她..."門縫洩出的混沌之氣化作階梯，每一階都浮現神魔隕落的幻象，"弒神者，當受永世詛咒。"

門後世界讓洛清璃呼吸凝滯。

倒懸的赤色大陸漂浮在弱水之上，天穹裂痕處垂落著青銅鎖鏈，鎖鏈盡頭束縛著十二尊萬丈神魔屍骸。屍骸心臟處跳動的光芒，赫然是各族的傳承聖物！君無夜右臂道紋灼痛，刑天斧竟掙脫掌控，飛向最近處的巨人屍骸。

"小心！"

洛清璃冰魄劍劃出結界，卻見刑天斧嵌入巨人眉心。屍骸空洞的眼眶燃起混沌之火，胸腔內傳出戰鼓般的心跳。君無夜瞳孔中的青龍魄突然逆轉，前世記憶如潮水灌入——

赤色蒼穹下，青衣神女手持刑天斧劈開魔淵。十二神魔並非敵人，而是被她封印的戰友！

巨人屍骸突然抬手握住斧柄。

"玄穹之誓...未竟......"

雷鳴般的神語震碎三千里弱水，鎖鏈崩斷的錚鳴驚動整個上位面。洛清璃看見君無夜周身浮現與屍骸同源的紋路，混沌古玉化作流光沒入他右眼，瞳孔中浮現出完整的山河社稷圖！

弱水突然沸騰。

葉老魔的萬魂幡刺破虛空，幡面浮現出秦紅魚消散前的殘影。魔龍逆鱗組成的箭雨傾瀉而下，每片鱗甲都刻著詛咒銘文。洛清璃推開君無夜，冰魄劍引動九天寒霜，卻在觸及箭矢時被魔氣侵蝕——

"第九個。"

君無夜徒手抓住箭簇，混沌神脈將詛咒轉化為金色道紋。刑天斧感應到戰意，巨人屍骸轟然站起，揮斧劈出的氣浪將弱水斬成兩截。葉老魔真身從幡中踏出，腳下魔蓮綻放的瞬間，十二神魔屍骸同時發出悲鳴！

"你以為喚醒這些傀儡就能翻身？"

魔龍真身盤踞天穹，龍爪捏碎兩尊神魔頭顱。傳承聖物墜入弱水，激起萬丈濁浪。君無夜躍上刑天斧，沿著斧刃奔襲的軌跡突刺，右眼山河社稷圖投射出葉老魔的命門——

龍角處的冰綃碎片！

洛清璃的血液突然沸騰。

她認出那是自己割裂的袖袍，此刻卻與魔氣完美融合。冰魄劍不受控地刺向君無夜後心，身體彷彿被另一個意識佔據："殺了他...殺了他就能結束......"

刑天斧在最後關頭偏移。

斧刃擦著魔龍逆鱗劃過，在地面犁出百里溝壑。君無夜轉身抱住失控的聖女，混沌之氣強行鎮壓她眉心的冰凰魂印："看著我！你是洛清璃，不是誰的傀儡！"

弱水突然浮現漩渦。

青銅巨門再次開啟，倖存的十尊神魔屍骸組成戰陣。它們的傳承聖物在君無夜頭頂匯聚，凝成刻滿罪孽銘文的青銅冠冕。葉老魔的嗤笑中帶著忌憚："原來你才是玄穹最大的禁忌......"

魔龍吐息湮滅千里山河。

洛清璃在爆炸瞬間甦醒，時空法則首次完整施展。兩人出現在弱水之底，頭頂是緩緩沉降的屍骸碎塊。聖女指尖撫過少年頸間傷口，那裡凝結著與她同源的冰晶："母親將冰凰魂印一分為二，半枚鎮壓魔龍，半枚...藏在嬰兒體內......"

君無夜握住她顫抖的手。

弱水突然變得清澈，水底浮現出被鎖鏈禁錮的青衣女子虛影。女子腹部纏繞著冰綃，正在分娩的幻象讓洛清璃淚湧如泉——那冰綃的紋路，與她心口消融的傷痕完全相同！

"當年剖開你母親腹部的，是她自己。"

葉老魔的聲音從水底裂縫傳來。魔龍逆鱗組成的身軀正在吞噬神魔屍骸，萬魂幡上浮現出三百年前的血案："多麼偉大的母愛，為了把混沌古玉封入胎兒體內，甘願承受抽魂煉魄之刑......"

刑天斧破水而出！

君無夜周身浮現十尊神魔戰魂，青銅冠冕迸發的清光竟在淨化弱水。洛清璃冰魄劍引動九幽寒潮，劍尖凝聚的冰晶綻放出混沌之火："這一劍，為天下母親。"

魔龍逆鱗成片剝落。

葉老魔真身首次後退，龍爪捏碎的虛空裂縫中卻伸出封神鏈。鏈條纏繞住洛清璃腳踝的瞬間，君無夜右眼流出血淚，山河社稷圖強行修改現實法則——

弱水倒灌天穹！

在混沌冠冕加持下，刑天斧終於斬斷魔龍左角。冰綃碎片融入洛清璃心口，她聽見母親跨越時空的哽咽："活下去...帶著我們的罪與罰......"

九霄古塔第五層徹底開啟。

塔中飄落的凰羽補全秦紅魚遺留的半枚，在弱水中央凝成渡世方舟。君無夜抱著脫力的聖女登船時，看見船頭刻著天機閣的徽記——那是秦紅魚用最後神識刻下的生路。

方舟駛向玄穹之巔時，葉老魔的咆哮化作滅世雷霆："縱使逃到時光盡頭，我也要煉化你這道美味殘魂！"

洛清璃在昏沉中攥緊君無夜衣襟。

她後背浮現完整的冰凰圖騰，羽翼處卻纏繞著混沌道紋。方舟穿過星雲時，少年聽見她夢囈般的呢喃："無夜...別變成第二個葉老魔......"

船尾的弱水突然凝結成鏡。

鏡中映出的不再是倒影，而是手持萬魂幡的秦紅魚——她站在星骸堆積的王座上，腳下跪伏著幽冥淵的亡靈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