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暮春傍晚吹來的風和煦輕柔，緩緩掃過人的臉頰，暖意融融。

星諾在回家的路上開始犯困，不斷點著小腦袋，眼皮差點就黏在一起分不開了。

好容易到了家裡，他一沾枕頭便睡了過去。

“今天星諾太累了，讓他安靜睡覺。”沈溫瞥了一眼沈白舟。

沈白舟正瞅著弟弟，伸出揉弟弟小腦袋的手被迫收了回來，哦了一聲，起身出了臥室。

房門被輕聲合上，沈溫不含情感的冷漠聲調響起：

“沈白舟，你以後住在這裡，之後我會找個學校，幫你辦理入學手續。”

沈白舟知道上學是什麼意思，眼底的散漫頓時一收。

“我上學？”他微睜著眼，不可置信。

沈溫瞥了他一眼，嘴角上揚的弧度都顯得有幾分冰涼。

“怎麼，有問題？”

說著，沈溫語調譏諷：

“在學校好好學點東西，不然智商短板太過明顯。”

沈白舟不敢反抗沈溫的命令，張了張嘴，還是給艱難給自己辯解了一句。

“我還挺聰明的。”

沈溫面無表情：“哦。”

沈白舟總感覺被小瞧了，但也不敢反駁，只能換個話題：

“我晚上睡哪兒？”

沈溫指了指桌子：

“給你買了個魚缸，你搬回臥室，別在客廳嚇到人。”

沈白舟這才有了一點精神，嗯了一聲，上前將和浴缸差不多大小的魚缸抱起來，收著力道往臥室搬。

在魚缸裡放滿冰涼清澈的水，沈白舟一個猛子扎進去，在魚缸裡變成一條純白色接近透明的小章魚。

***

早晨空氣透著一點涼意，陽光從雲層透下來，室內金燦燦一片。

星諾踩在自己專屬的小板凳上，拿著牙刷，滿嘴泡沫地學著如何刷牙。

“涼。”

薄荷味的牙膏味道冰涼刺激，星諾小腦袋一個勁兒地往後縮，顯然不習慣這個味道。

沈溫輕柔地握著崽崽的手，幫他刷著齊整的小米牙。

“下次換一個味道，草莓味的好不好？那個會甜一點。”

星諾嗯了一聲，咕嘟一下，將泡沫嚥了下去。

“好呀~”他仰著小臉道。

沈溫直接怔了下，趕忙捏著崽崽的嘴，讓他張大。

“怎麼嚥下去了？”

沈溫又忍不住笑起來，點了下星諾的額頭。

“下次不可以了，牙膏不能吃，接下來我們要學習漱口。”

漱了口，大半的水依舊被星諾嚥了下去，只有少部分水吐了出來。

好在刷牙終於結束，淺黃色的小牙刷也被放回了架子上。

星諾擦乾淨小臉後，被爸爸抱起來，乖乖坐在買來的寶寶椅上，美滋滋吃著香甜早飯。

沈白舟坐在一旁，一口吞掉一個小籠包，耷拉著眼皮，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一想到今天就要去上學，他就渾身難受。

“我能……”

沈溫知道他要說什麼，冷漠拒絕：“不能。”

指了指沙發上放著的東西，沈溫面無表情地開口：

“拿著書包趕緊走，私立高中早上八點上課，不要遲到。”

沈溫給沈白舟找的學校並不遠，是一所氛圍輕鬆的高中，高中連早讀和晚自習都沒有。

沈白舟知道逃不過，吃了一籠小籠包和兩碗粥，終於還是拿著書包離開。

他一步一回頭的從家裡出來，臉色冷硬，嘴角抿得緊緊的，慢吞吞極不情願地往學校走。

榮城私立高中。

這所學校升學率雖然不高，但紀律還算不錯，臨在上課前，班上學生緊趕慢趕地坐在了位置上。

老師領著沈白舟進門，咳了一聲，提高聲音向學生們介紹：

“這是新來的沈白舟，以後要和大家做三年同學，大家鼓掌歡迎一下。”

沈白舟穿著白藍相間校服，懶懶散散地插著兜，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不好惹的氣質。

他掀起眼皮看了眾人一眼，按照老師的指示，坐在了最後一排的位置上。

同學們竊聲私語，有些還轉過頭，偷偷摸摸地看了幾眼最後一排坐著的沈白舟。

“好拽啊！”

“我和他一個小區的，你不知道吧，他昨天更囂張，染了一頭白毛！”

“我去，你有照片沒？！他白毛肯定帥炸啊！”

“你能不能別這麼花痴啊！也看看身為帥哥的我啊！”

沈白舟耳力很好，班級上的嘈雜私語盡數鑽進了耳朵裡。

他抬眼看了看那些人，卻懶得說什麼。

翻開課本，沈白舟低頭開始認真看起來。

他一定會證明自己的聰慧。

高中而已，對於他一個boss級怪物，還能難到哪去？

***

星諾用小手撐著，趴在窗戶前，眼巴巴地看著哥哥小黑點一樣的身影消失在小區門口。

他睜大眼睛，轉過小腦袋看著爸爸，指了指遠處，小臉上全是緊張：

“哥哥，沒了！”

星諾攤開小手，想要表達自己的疑惑驚訝。

沈溫嗯了一聲，過去揉了揉崽崽的腦袋，解釋道：

“你哥哥去上學了，崽崽過段時間也要去上學。”

星諾懵懵跟著重複：“桑學。”

口齒不清地說了幾遍，星諾又歪頭，毛茸捲髮落在臉頰上，弄得他癢癢的，又伸出小手去扒拉。

“桑學，崽去？”

沈溫眼底落進窗外透進來的陽光，一片金燦，渾身上下都籠罩著一層暖陽，連聲音都帶著暖意。

“對，崽崽也要去，每個人類幼崽都需要去上學，學習很多有用的知識和技巧。”

崽崽聽著，還是不太懂上學的意思。

他轉了轉小腦袋，望著已經徹底看不見哥哥身影的小區門口，又問：

“和哥哥，一起？”

沈溫搖頭：“當然不是，你哥哥讀的是高中。”

他停頓了下，輕點了下下巴：

“或許，他和你一塊讀幼兒園？”

沈白舟的知識水平，在沈溫看來，很是令人堪憂。

當然，這個堪憂很快就成了現實。

***

中午時分，星諾一臉期待地趴在窗戶上，等著哥哥放學回來。

看見哥哥的身影顯露在小區門口，星諾哇了一聲，將小臉直接壓在玻璃窗上，睜大眼睛使勁看。

剛走進小區的沈白舟，感應到了什麼，腳步頓了一下，隨即抬頭。

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沈白舟依舊能精準鎖定弟弟所在的位置。

小傢伙奶膘都被玻璃壓得扁扁的，圓圓的眼眸水潤晶亮，眼巴巴期盼地看著這邊。

沈白舟看著，也不由跟著笑起來。

和他一塊兒放學回來的同班同學，納悶地撓頭看他。

“你莫名其妙笑什麼呢？”

沈白舟神色透著一點不自覺的炫耀：

“我弟弟在玻璃窗後面看我呢，他在等我放學。”

末了，沈白舟還感嘆：“他可真乖！”

同學看著那麼遠那麼高的樓層，沉默一瞬。

“這真的不是你的錯覺嗎？”

距離這麼遠，能看見個屁啊！

沈白舟不想搭理這個愚蠢的人類，抬著下巴輕哼一聲。

“你就是羨慕我。”

沒有弟弟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他弟到底有多乖！

同學：“……”

短暫無語了一會兒，同學默默在心底罵了一句。

瑪德，弟控！

沈白舟心情愉悅，剛走到電梯口，懷裡便撲進來一個奶香味小糰子。

“哥哥！”

星諾將腦袋埋在哥哥懷裡，黏糊糊地蹭了好一會兒，伸手要抱。

沈白舟熟練地將崽崽抱起來，捏了捏星諾的小奶膘。

小傢伙的臉軟乎乎滑溜溜，沈白舟捏了半天，總算過足了癮。

“怎麼在電梯口站著？下次在家裡等哥哥，外面很危險。”

前兩天大半夜，樓道里還跑出來一個專門恐嚇人的小怪物。

只不過被沈白舟順手抓了起來，團成一個黑球，直接吞了。

不然這個小糰子看見了，不得化身為小哭包啊。

星諾白嫩的小臉被捏得紅了一片，他扭過臉，不太高興。

“不捏。”

沈白舟收了手，沒有應聲。

餐廳裡，沈溫端上來自己精心研製的午飯。

“放學了？坐下來吃飯吧。”

沈白舟面對父親，表情一下就乖順了不少，嗯了一聲，乖巧地抱著小星諾坐下來吃飯。

低頭望著這一桌烏漆嘛黑的飯菜，沈白舟拿筷子的動作頓了頓。

“我們沒錢了？”

為什麼不點外賣？

在人類世界只待了幾天，沈白舟就已經學會了點外賣。

這種墮落的讓人上癮的東西，往往都是一學就會。

沈白舟還自認為貼心地開口：

“父親，我那邊還有不少錢。”

都是在副本世界裡打劫的，金燦燦銀閃閃的東西，佈滿了他整個海底的巢穴。

沈白舟本體巨大無比，黑壓壓的小山峰一般，觸手從海底能延伸出十幾米長。

能佈滿他的巢穴，可見東西確實夠多。

沈溫表情不變，端著菜走過去，冷笑著伸手給了沈白舟一巴掌。

“吃你的，這是我精心做的午飯。”

星諾是個小乖崽，仰著臉用小奶音給爸爸捧場：

“好次的~”

星諾早就用鼻子聞過了，是味道苦苦的飯菜，和以前的都不一樣！

“爸爸，膩害！”

沈溫被崽崽的彩虹屁吹得薰陶陶，淺色眼眸微微彎起，對自己的手藝也有了不一樣的看法。

“賣相不好罷了，味道很不錯。”

既然這麼說，沈白舟也就信了。

在高中學習了一上午，沈白舟早就餓得不行，埋下頭，快速地將半碗飯扒拉進嘴裡。

剛嚥下去，沈白舟便僵著脖子，一身不吭地直挺挺往側邊倒下去。

正拿著小勺子，慢半拍要開始吃飯的星諾，被這砰的一聲，嚇得小勺子都震了一下，掉在桌面上。

呆愣愣地張著小嘴，星諾眨巴了幾下眼睛，還沒有反應發生了什麼。

***

下午，沈白舟缺課。

星諾也坐上了滴唔滴嗚響的救護車，懵懵地被爸爸攬在懷裡，一路去往醫院。

坐在急救車上，沈溫抬了下眼看醫生，敷衍地關懷道：

“醫生，他沒什麼問題吧？”

醫生扒開沈白舟眼皮看了眼，又看了看儀器檢測，沉默一瞬。

“初步診斷，應該是食物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