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飛揚被她看的心虛,縮了縮脖子,“別這麼瞪著我,放心吧,他不會怎樣的。說起來,我們家這些人,喜歡他比喜歡我還多些!”

蘇曉希將信將疑,看看車窗外,就見穆懷年臉色雖然不好看,但是也沒甩開那幾個女人。

曹多也是滿臉堆笑,在勸說著什麼。

很好,不是來找麻煩的。

蘇曉希鬆了口氣。

穆懷念罕見地露出幾分狼狽,哪怕他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可蘇曉希還是生出這種感覺。

“你就在車裡看著她們哭?她們是擔心你吧,你下去不就沒事兒了?”

她見不得穆懷年受半點兒為難,氣鼓鼓地問許飛揚,“裝什麼死呢?”

“蘇小姐,你對她們有多嚇人一無所知。”許飛揚滿臉難以描述的痛楚。

“那就讓她們這麼一直纏著穆懷年哭?”

哪怕隔著密閉性極高的車,也能隱約聽到。

“不是,我等等,馬上…”

許飛揚乾笑著,眼睛往外頭瞟呀瞟。

一個不防備,身邊的車門忽然被拉開了。

許飛揚嚇得一哆嗦。

蘇曉希對著車窗外偷偷按車門遙控的曹多豎起大拇指。

那幾個人瞬間都放開穆懷年,衝了過來。

“飛飛,你沒事兒吧?”

“飛飛!我的寶貝兒啊!”

“飛飛,你是不是想嚇死我們啊!”

伴隨著哭喊聲,從車門裡伸進來好幾隻手,對著許飛揚就是一通摸,從頭摸到腳。

蘇曉希狼狽地拉開另一邊車門,趕緊溜走給這幾位騰地方。

她下車太急,幸好穆懷年早就預料到,繞了過來,順勢托住她。

等她站穩,就看到那個幾個女人中年長的那兩位已經開始動手解許飛揚的衣釦了。

“姑!我沒事!不用看!”

“奶!皮帶!我皮帶!不能解!我只是噎到了!大馬路上啊!你們是不是忘了我快三十了不是三歲!”

“還在看!”穆懷年從身後直接伸出一隻手,把蘇曉希眼睛蒙起來。

“不是,她們真能把許飛揚衣服都給他脫了啊?”

蘇曉希滿心震驚,想看。

倒不是對人家有什麼非分之想就是愛看個熱鬧。

她扭來扭去,眼睛眨呀眨,毛茸茸的眼睫毛在掌心輕輕掃過,穆懷年氣的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

“老實點,護士推床出來了。”

曹多嘿嘿一笑,“我安排的。”

穆懷年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真顯得你了。就許飛揚那種貨色,就該被他家那些人抬進去。

蘇曉希被蒙著眼睛,就只能聽到亂哄哄的哭喊聲和腳步聲。

她急得不行,偏偏穆懷年就是不鬆手。

好不容易他鬆開,蘇曉希就只看到許飛揚躺在床上,被一群人推著進去了。

“蓋著被子呢想看什麼?”

穆懷年語氣幽然。

“你把我說的跟女流氓似的,我就是好奇,沒見過這麼緊張的家屬嘛!”

蘇曉希哭笑不得,“你看她們哭的,這又是在醫院大門口,嚇得人家路上的人都遠遠讓開,許飛揚躺那兒,大家還以為他是什麼嚴重到危及生命的病情呢!”

穆懷年一點兒都不意外,看樣子這種情形不是第一次見識了。

“去那邊走走。”穆懷年忽然指了指邊上的人工湖公園。

蘇曉希意外之餘,看著穆懷年滿臉瞭然。

“嚇到啦?第一次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人差點死自己面前?可以理解,走吧走吧,我陪你!”

穆懷年不知道想起什麼,臉色不太好看,但是也沒說什麼。

看他大步流星地走,蘇曉希忙小跑著追了上去。

“哎呀!別走嘛!我說錯了!你沒緊張!咱們懷少英明神武怎麼可能怕!”

穆懷年又好氣又好笑,忍了忍,才說:“你平時救人的時候,在想什麼?”

蘇曉希搖搖頭,“我沒救過人!倒是救了不少動物。救命的時候什麼都沒想,就想怎麼能把這條命搶回來。腦子裡都是專業知識。”

穆懷年頓了頓才說:“我沒有你這麼鎮定,我那會兒滿腦子都是可不能讓他死我跟前兒不然許家那幾位,能讓眼淚給我淹死!”

蘇曉希一下子又滿耳朵都是許家那幾位的哭聲,連連點頭表示理解。

“不過我看你挺煩許飛揚的,怎麼和他家裡人,好像還不錯?”

穆懷年就露出痛苦的表情,“怪我少不經事,喝過幾次他奶奶親手燉的湯。”

穆懷年說的簡單,不過蘇曉希卻從他那三言兩語裡聽出來了,穆懷年幼時,在穆家的日子,也很不好過。

不然又怎麼會把許家老太太的一碗湯記了這麼多年。

不管多討厭許飛揚,都還是忍著他。

“那,你和許家那位千金的婚事傳言,也是這個原因。是許家先提這事兒的吧?”

蘇曉希撇撇嘴,“可惜你不喜歡人家。”

穆懷年抿了抿唇。

許家多年前就開玩笑般地提過,他一口回絕了。

因為那個時候,他和蘇曉希剛剛認識。

後來蘇曉希這個沒良心的一聲不吭就跑了。

這事兒圈子裡知道的人不少。

許家就在那個時候又找到他。

那次出面的是許顏顏。她問需不需要宣佈和她的訂婚訊息,來挽回他的名譽。

穆懷年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別人都覺得他被蘇曉希踹了很丟臉,要靠另一個更有地位的女人訂婚來挽回顏面。

可他其實從未這麼想過。

談戀愛本來就是他和蘇曉希之間的事,他毫無預兆地被踹,傷心憤怒是有,卻並不覺得因為這麼點事兒,就能牽扯顏面了。

只不過是因為他在穆家本來就沒地位,才有人樂於來踩一腳看熱鬧罷了。

覺得因為女人丟臉就讓另一個女人賠進去一生,他覺得這才丟臉。

但他沒有對任何人解釋,只是拒絕了許顏顏。

但許家奶奶這兩年時不時就提一次。

“我們懷少喜歡誰,蘇小姐最清楚了呀!蘇小姐這不是明知故問呢!”

曹多忽然從兩人身後探了個腦袋出來。

“嗯,我知道。”蘇曉希笑笑,“不過那是過去式啦!人總不能永遠活在過去。”

穆懷年冷下臉,轉身就走了。

蘇曉希哭笑不得,瞪著曹多,“能不能別提這事兒了啊?”

曹多滿臉深沉,“蘇小姐,這事兒它沒過去呀!”

頓了頓,他看一眼自己家老闆的背影,小聲補充,“起碼在我們懷少這兒,沒過去呢!”

蘇曉希自己當然也清楚。

可她也無計可施。

她也知道,自己這個前任就該跟死了一樣。

可是偏偏有個穆旭之在穆家。

該怎麼彌補穆懷年,她全然無措。

人家都說,男人念念不忘,是因為沒有得到。

其實穆懷年不僅得到過她,還有了個穆旭之。

可他的記憶裡沒有這一段。

那在他看來,就是還沒得到。

所以從回來,她就打定主意,讓穆懷年“得到”,然後覺得不過如此。

可是這傢伙一副貞潔烈女守身如玉的樣子,難搞哦。

蘇曉希也滿心惆悵。

她都不知道穆懷年在彆扭什麼。

不過好歹,生氣也比陷入在差點親眼目睹鬧出人命的後怕中好,蘇曉希這麼一想,也就任由穆懷年不高興了。

曹多還喜滋滋地覺得自己已經提醒了蘇小姐該怎麼哄好懷少,結果回程路上,發現蘇蘇曉希連話都不跟他家老闆說了。

不等他想明白髮生了什麼,就連夜被派去外地處理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曹多隱約覺得,自己好像是被針對了。

可是跟他有什麼關係呢!又不是他始亂終棄!

蘇曉希反而沒他想的那麼多,等了兩天,也沒能再等到穆懷年來帶她去見穆旭之。

反而是等來了許飛揚和他強大的親友團。

蘇曉希覺得腦瓜子嗡嗡響。

寵物醫院從來都不是個安靜的地方。

你不能指望動物生病受傷接受治療的時候還得保持安靜。人都做不到的事兒,更不能勉強動物。

但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熱鬧過。

蘇曉希第一次深刻理解了什麼叫“女人是水做的。”

許家就來了兩個人。

許飛揚的姑媽和表姐,兩人是親生母女,長得有七分相似,性格類似度卻高達百分之百。

一進門兒看到蘇曉希,就上來一人握住她一隻手,未語淚先流。

不過好歹是顧及到了公共場合,沒有哭得很大聲,只是小聲抽噎。

可是蘇曉希卻覺得一群群烏鴉從自己腦子裡飛過來飛過去。

可是面前這兩個人,滿臉都是眼淚,嬌弱不能自已,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還是顧景,特別會解圍。

也沒看清他的動作,就把蘇曉希從她們手底下給解救出來了,把人直接帶到了三樓去。

樓上這會兒沒有正在檢查的動物,也沒有別人,省得別人看熱鬧。

就剛才短短几分鐘,樓底下看診的寵物主人們都已經不知道腦補出多少大戲了。

顧景暫時安撫住兩人,用目光詢問蘇曉希這兩人什麼來意。

蘇曉希連連搖頭,這她哪兒能知道!許飛揚還在醫院躺著呢,當時上手救人的也不是她,就算要責怪,也該去找穆懷年找不到自己頭上啊!

總不能是許飛揚又被噎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