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下跪

中藥能夠治療癌症？多麼可笑的言論。

自己在腫瘤科呆了十幾年，什麼治療方案沒聽說過。其中治療效果最好的無非是外科手術切除病灶，化療，放療相互結合為主，有需要者可結合靶向藥物，或是生物治療。

值班醫生眼神中帶著同情，輕聲細語道，“如果真如你所說，中醫能夠治療好癌症，那癌症還會是世界醫學難題嗎？你好好想想，我說的是不是這個理？”

孫寧搖頭，語氣堅定，“可我母親五年前就已經是癌症中期，吃了五年中藥，她現在已經是初期了，中醫一定能治療好我媽的病！”

值班醫生沒有爭辯，順著孫寧的話說道，“真如你所說的，那你們村裡的那位中醫一定很厲害，甚至可以拿諾貝爾醫學獎。”

什麼是諾貝爾獎不諾布林獎的孫寧不知，更沒有聽出值班醫生話裡的譏諷，只是看了一眼手中的劃價單，道了一聲謝轉身離開。

走出診室，看著坐在長椅上佝僂著背的母親，孫寧一拳重重地砸在旁邊的牆壁上。

“砰！”

張琴抬起頭，看著出來的兒子，“你這傻孩子，幹啥子呢？捶牆不疼嗎？”

“是不是我病得很重？我也一大把年紀了，也活夠了！這病咱不治了，把錢留給孫子，到城裡買房。”

張琴的每一句話，都如一把把鋒利的尖刀刺入孫寧的心臟，疼得讓他說不出話。

看著母親早已花白的頭髮，孫寧長了長嘴，好久才擠出一抹難看的笑，“你別瞎想，就是小病。醫生說大爺開的藥很好，很對症。回去接著找他老人家開藥就成。”

“真的？”

張琴皺眉，很快想到昨天的事情，“可咱們和他們家鬧得那麼僵，你大爺還會給我看病嗎？”

“都是親戚，你就放心吧！”孫寧語氣中帶著不耐煩，“走咱們回家。”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車程。

臨近傍晚，孫寧安排好母親，一個人提著禮品來到孫凡家。

孫凡端著碗從後院出來，看著提著大兜小兜的孫寧，心裡便已有了大概，坐在餐桌前，語帶嘲諷，“怎麼？帶你媽去大醫院做過檢查了？”

此刻的孫寧再也沒有昨天上門要錢的架勢，把手中的禮品放在桌子上，一臉的討好，“嗯，今天帶我媽去大醫院做過檢查了，大伯，我大爺在家嗎？”

孫凡扒拉了一口飯，“不在，你提著東西回去吧！我爺爺是不會給你媽看病的。”

面對孫凡語氣中的刻薄，孫寧沒有生氣，四十多歲的人彎著腰，小心翼翼地道，“大伯，求你了，看在親戚的份上，讓大爺救救我媽吧！”

“喲，孫寧來了？吃飯了嗎？”孫國強端著碗，從後院走出。

看到孫國強，孫寧立馬轉身，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情緒，雙眼含淚，“大爺，我媽真的得的是癌症。”

嘆了一口氣，孫國強把碗放在桌子上，“嗯，這幾年要不是你媽按時來我這抓藥，你媽可能在去年就過世了。”

喉結滾動，孫寧一把抓住孫國強的手，“大爺，求您，救救我媽。”

“砰！”

孫凡把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昨天我說了，不救！”

孫寧的目光看向孫凡，一咬牙，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同時一巴掌狠狠的抽在臉上。

黝黑的臉龐上，肉眼可見的出現一個巴掌印。

“是我混蛋，是我不知道感恩，我不該帶著人來大爺家裡鬧事！”

又是一巴掌，落下，孫寧的嘴角溢位鮮血。

“是我不識好歹，誤會了大爺！”

我靠，對自己下手這麼狠的嗎？看著都疼。孫凡下意識的摸了摸臉，還好這巴掌不是落在自己臉上。

孫寧的手又要抬起就要落下，一直枯瘦的手掌已經抓住了他的手腕。

“傻小子，你這是做什麼？”孫國強狠狠瞪了一眼，坐在一旁齜著牙花的孫凡，“給你媽看病又不是我家那臭小子，明天帶你媽過來就是。”

被孫國強攙扶起來的孫寧，連連道謝。

“都是親戚，謝什麼，生分了！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成一碗！”

孫國強越是不以為意，孫寧就越是羞愧難當，連忙開口，“不麻煩大爺了，我明天就帶我媽過來！”

看著孫寧的背影，孫國強嘆了一口氣，轉過頭看到桌子上的禮品，“這些東西是孫寧送過來的？”

孫凡重新端起碗，看著禮品，撇嘴道，“嗯，都是一些便宜玩意，加起來也就一兩百塊錢。”

手中的筷子重重地落在孫凡的頭上，孫國強呵斥道，“臭小子，說什麼胡話了？禮輕情意重懂不懂！一會把東西送回去，別讓張琴看到，知道嗎？”

“疼，你下手沒輕沒重的，萬一打傻了怎麼辦？”孫凡一邊揉著腦袋，“爺爺，你是不是忘了，昨天孫寧可是從我這拿走了一千多塊錢了！”

孫國強沒好氣的從禮品中拿出一沓紅彤彤的鈔票放在桌子上，“錢，錢，錢，就知道錢。看看，你的錢是不是一分不少的都在這裡。”

一把拿起桌子上的錢，孫凡認真的數了一遍，一分不少，一分不多，這才如釋重負的把錢揣入口袋，“是，我就知道錢。可沒錢，吃什麼，喝什麼？真靠您一個月給村裡人看病掙得那幾百塊錢辛苦費？”

“你老人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最多到山裡採集些中藥回來自己製作。可你正要去城裡轉轉，隨隨便便幾百塊就沒了。”

聽著孫子嘴中的抱怨，孫國強眉頭緊皺，想到五年前給孫凡的生活費，好像也就一萬來塊錢吧！

如果真如他所說，孫子這五年是怎麼過來的？

端著碗坐在孫凡旁邊，孫國強語氣柔和，“爺爺老了，跟不上時代，你去過京都，給我說說，那裡是個啥樣？”

從記事起，在孫凡的印象中，爺爺最遠也就到鎮上買些中藥，原本心中的怨氣煙消雲散，“說多沒意思，回頭我帶你去京都廣場看升國旗，遊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