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易惜風和齊騁騁在探討烤魚之時,一個桀驁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齊騁騁,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還是別來獻醜了,演武大比,不是靠錢能砸出來的。”

這時一名高瘦少年,從河邊走來,只見這人膚色白皙,眼神銳利,嘴唇略薄,鼻子堅挺如鷹,正是曾經在易惜風手上吃過大虧的林雷。

齊騁騁倒是沒有在意林雷話中的刻薄,大刺刺地找了塊石頭一坐,笑道:

“那是小爺我會享受人生,功夫夠保命就成。誰跟你們似的,一天到晚往林子裡鑽,整天跟野豬畜牲較勁。”

聽到齊騁騁話,林烽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周圍人也都強忍著笑意,林雷的臉色卻有些難看。

齊騁騁雖然嘲笑的是眾人,但從之前下河抓魚到現在的所作所為,明眼人一看便知此人是個嘴碎的,心地倒是不壞。出言嘲笑,並無羞辱之意,所說之言就是他心中所想,倒也磊落。

只是林雷有心想羞辱一下齊騁騁,卻反被對方嘲笑。

而且光膀子少年說得是“你們”而非單單針對林雷,弄得他也不好再發作。

陰鬱少年瞥了眼一旁的易惜風,朝他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卻沒有跟對方說一句話。

白淨少年明白這個笑容的含義,同樣也清楚對手的強大。

林雷比易惜風大三歲,三年前李承乾就曾逼迫他去落葉森林獵狼。

雖然過程白淨少年並不瞭解,想來那天少年如喪考妣般走向落葉森林的身影,這獵狼的過程,定然不會像自己八歲時,獵三頭落葉狼那般輕鬆。

但林雷依然活了下來,這證明了他的天賦和際遇。同樣是三年,相信三年後的林雷與曾經的桀驁少年一樣不可同日而語。

但是易惜風對自己這三年的努力付出同樣充滿信心,雖然沒有必勝的把握,卻不再懼怕任何同齡人的挑戰。

場間突然安靜了下來,自然不會有人再無端打破這種平靜。林烽火與齊騁騁本就認識,自然過來幫著收拾那條抓來的魚,林雷則獨自一人站在河邊抱刀而立。

直到這時,易惜風才有閒暇觀察另外幾人。而林烽火則一邊生火,一邊小聲跟易惜風介紹著。

“齊騁騁,是三長老的小兒子,也是唯一的兒子,準確說他與承乾教頭是一個輩份的,所以從小都是他自己一個人玩兒,你沒怎麼見過他。我也是在很小的時候見過他一面,那時候他還是個愛哭的小屁孩兒。”林烽火一臉老氣橫秋地說道。

易惜風聽了林烽火的話,暗自想到:想當初我剛來這兒的時候,你不也整天淌著鼻涕,拿著棍子跟在我後面,吵著鬧著要玩騎馬打仗?後來我實在是聽煩了,拿著棍子跟你solo了一把,從那之後……你也長大了,再也不提騎馬打仗的事了,開始練刀了。

想到這裡,易惜風不禁眯起了眼睛,用一種過來人的眼光盯著林烽火。

林烽火被易惜風看得有些不自在,繼續說道:“林雷,那個大鼻子就不說了,三年前就那鳥樣。不過不要小看他,我估計他在我們這七個人中實力應該可以進前三。他是大長老的孫子,由於我爺爺和大長老的關係,所以林雷一般不會為難我,但是對你,嘿嘿,你得小心些。”

易惜風笑了笑,沒有接話。

林烽火繼續說,“那個穿了一身獸皮的人,他叫王伯當,他跟林雷年齡相當。他是王老郎中的遠房侄子。一家子都是獵戶,我聽老爹說,他老爹是咱們村非常厲害的獵戶,一身家傳的萬獸拳配合五禽戲功法,甚至比某些五行級功法還要厲害。”林烽火將目光一移,看向那名盤腿坐在石頭上打坐的少年。

這少年身量高大,年僅十一歲就已經一米七多,要不是他的臉龐還略帶一絲稚意,說他十四五歲也不會有人反對。

林烽火又接著指向另一人說道:“他叫趙龍,是我們之中年齡最大的一個,今年十二歲了,他也是最強的一個。”順著林烽火的手指,他看向這名他之前沒有注意到的少年。

這少年戴著一頂斗笠,穿著一身蓑衣,腰間別著兩把直刀,一身壯丁從事的打扮。

他壓低著斗笠,讓人看不清他的臉,背靠在河邊一塊巨石上,手中拿著一根簡易釣竿,像是用剛從林中折下的樹枝做的。

易惜風輕笑道:“真是有意思的人越來越多啦。”

最後易惜風的目光,移向了坐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最後一人。

若說此間最引人注目,最活寶的人當屬齊騁騁,無論方才潛水摸魚,還是剛才那番“與畜生較勁”的言論,他必定是大家討論的焦點。

但要說最低調、最沒存在感的,當屬這第七人,不是在於她的言行,而是裝束。

這人應該是一個小姑娘,之所以說是應該,只因她戴了一個面具,灰黑色的面具將她整張臉擋在後面,面具上墨綠色葉片狀的花紋,讓人很難注意到這張面具下還有一雙明亮的眼睛。

她身材偏瘦,但四肢比例很好,纖細的腰身和雙腿讓人更加確定這應該是一個小姑娘。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他露在衣服外的面板,從臉頰到脖頸,再到手腕、雙手,再到腳踝通體黝黑,甚至比林烽火還要黑些。

黝黑少年發覺易惜風一直向某個方向看去,轉頭看向身後,說道:“哦哦哦,差點忘了!她叫李新添,跟我們差不多大,是個很奇怪的人。她是二長老的養女,也就是承乾教頭的妹妹,不過我覺得有可能是承乾教頭的私生女。承乾教頭和承濤隊長最疼她了,她從小就不跟著大家一起習藝,都是承乾教頭和承濤隊長親自教。”

易惜風頓時震驚無比,忍不住回頭,又重新審視了這名少女一遍。

三年的苦修讓他深刻明白,李承乾和李承濤的“關愛”,是多麼的難以承受。

而這個少女竟然在這種關愛下生活了八年。

而就是這匆匆的一瞥,讓易惜風注意到某些不尋常。

此時正值春季,河畔風大,白淨少年回頭看向李新添的瞬間,少女恰巧抬起一隻手去抹平吹亂的髮絲。

李新添的手掌纖細,手指細長均勻,只是抬起的掌心也如同身上面板一般黝黑無比,甚至就連指甲也是一樣的黑色。

捕捉到這一絲不尋常的少年,同時也察覺到一絲不對,卻又說不出可疑之處在哪裡。

正在易惜風苦苦思索之時,一道長嘯聲從對岸傳來,只見一道人影從江面踏波而來,轉瞬只見就來到了岸邊。

易惜風已經從長嘯中聽出是誰了,正是教給他酒氣御勁功法的習藝總教頭——李承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