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吼吼吼……”一陣高亢的獸吼，從不遠處的良辰崗上傳來。初春的時節，林蔭並不茂密，透過影影綽綽的樹梢，能夠看到在不遠處，正有一名男子與一頭白猿對峙。

此時白猿已是暴怒之際，瘋狂地揮拳掃向男子。他們周圍的樹木和草植已是一片狼藉，碗口粗的樹幹橫七豎八倒了滿地，附近還能屹立不倒的，都是一些上了年限的粗壯大樹。只是樹幹上留下那深達三寸的拳印，無形中彰顯這場戰鬥的殘酷。

場間男子左臂綁著束帶，正是之前被暴熊所傷的阿刁。

“轟轟……”阿刁揮拳與白猿對轟了一記，雙方各自向後跳出一丈遠，竟是勢均力敵。白猿身形巨大，身長兩米八，雙臂展開已超三米，巨拳轟來，靠的是強橫的肉體實力。阿刁能夠以人身對抗猛獸，一方面依仗的是其本身便不弱的強壯肉體，另一方面便是幾年前他透過“貢子”兌換的“白猿通臂拳”。

“嘭！”白猿硬抗阿刁一拳，尋得一瞬空隙，長臂一伸，一手抓向正騰身向後爪卸力的阿刁，人在空中，阿刁無處變向，旋身一肘，掃向白猿這一爪。白猿拳意通靈，隨心變換，變爪為掌，一掌便把他扇出了數十丈遠。

好在阿刁皮糙肉厚，撞到不遠處一棵巨樹方才停下。他擦了擦嘴角溢位的鮮血，隨手掃落了，因為撞擊而灑落在自己肩頭上的落葉，雙眼緊緊盯著不遠處的白猿，戰意更濃！

白猿也漸漸平息了之前的暴怒，作為此地的一方霸主，雖然不像血月貪狼那般已經達到媲美俠之境界武者的地步。但白猿憑藉天賦異稟的強橫肉體，綜合實力上也達到了氣、勢、芒三境中的第二境——勢之境。

對於已經達到氣之境頂峰的阿刁，確實是一番苦戰。好在白猿通靈，殘暴程度不及暴熊，若是之前遇到那隻暴熊，這畜牲憑藉著連氣之境都不到的實力，硬是在暴怒之下拼著殞命也讓阿刁受了不輕的傷。

阿刁感受的到，這頭白猿有不俗的靈智，並不想與他生死相博。敏銳的叢林戰鬥經歷，讓他明白這是一次難得的鍥機。阿刁在氣之境修行已經多年，更是在去年達到了氣之境巔峰，他隱隱之中察覺到自身境界上的瓶頸。

而之前與暴熊的戰鬥，給予阿刁頗多感觸，結合這頭實力在他之上，靈智又頗為不俗的白猿，那禁錮了他半年多的瓶頸隱隱有所鬆動。

“轟轟~”又是一記拳拳對攻，阿刁的白猿通臂拳，本就脫胎於白猿，此時與白猿對戰，雖然招式不同，但神韻卻越來越像。

白猿自然不知這拳法神韻，只是越打越覺得奇怪，對方明明不是猿類，但身法行進間，卻多少有猿類靈活的影子，進攻剛猛，格擋靈活。一開始白猿抱著將這個進入自己領地的人類狠狠教訓一頓，然後扔出領地的想法。可是一番打鬥下來，白猿倒也來了戰鬥興致。

白猿巨大的拳頭蠻橫無比，帶起的拳風如同裂風般將周圍的植被卷的到處飛舞。阿刁鼓動全身內勁，雙臂青筋暴露，一層層內勁匯聚的拳風在他那砂鍋般大的拳頭上不斷鼓盪。只是對於常人來說已經不算小的拳頭，在白猿面前卻遠不夠看，近三米的白猿，緊握的拳頭如同磨盤一般，拳速更是比阿刁還要快上一線。

“嘭！”阿刁正面雙拳硬生生砸在白猿揮出的一拳上。白猿這一拳帶起的拳風擊碎了阿刁雙拳上那縷拳勁，只剩一絲還頑固地縈繞在他雙拳。一根根血絲猙獰地沿著他暴起的青筋向手臂蔓延。

阿刁眼中佈滿血絲，面對白猿剛猛無比的拳意，竟不後退半步。一滴滴血水混著唾液從他的嘴角流出，阿刁用盡自己胸中最後一股氣，大吼道：“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轟隆！”阿刁相對“瘦小”的身軀倒飛出去，實力的差距依然不是靠血性和意志能夠完全彌補的。白猿看著不遠處，被擊飛的人類沒再站起來，不禁呲著牙，“歐歐歐”地叫著。像是在炫耀，自己又一次成功捍衛了它的領地。

白猿並沒有再去理會這個昏過去的人類。能夠在隱仁村附近成為一方霸主，本身的靈智自然不俗。這個人類並沒有做出什麼超過自己底線事情。同樣，在之前的戰鬥中白猿也沒有感到對方的殺意。所以這頭白猿也只是將阿刁擊敗而已，並沒有殺他。

不過白猿看向阿刁的眼神滿是疑惑，因為在最後擊飛阿刁的一瞬間，白猿感受到了拳頭指骨端傳來的刺痛……

半個時辰之後。

“噗！”一口逆血噴在身前泥土上，鮮紅的血液迅速融入泥土中，變成紅褐色的血漬。阿刁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只是此時他無法站立，只能坐在地上喘息。看著佈滿血絲的雙臂，阿刁反而朗聲大笑，爽朗的笑聲，震的周圍林中的鳥兒紛紛從稀疏的樹冠上飛走。

感受著自己體內內勁的充盈，他知道這次開山祭他賺大了。果然，富貴險中求，透過這次拼命得來的鍥機，阿刁在與白猿對拼的最後關頭，成功突破氣之境，踏入勢之境。正是在最後關頭，阿刁那一絲堅韌的拳風轉為一縷拳影。

而在最後關頭，阿刁大喊的，正是壯丁從事戰鬥之時，常喊的“禁嚴令”。每逢強敵、死地、絕境。壯丁從事都會高呼這句禁嚴令，阿刁並不完全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彷彿從組建壯丁從事、護衛鐵衣、巡山隊之時，這句話就存在。

他也不明白這句話喊出時，要做什麼，只是明白，曾經聽自己的老隊長說過，聽到這句話，就是告訴大家要拼命了。這句“禁嚴令”帶走了很多他的同袍和兄弟，也一次次把他從閻王殿那撈回來。他的老隊長就是在多年前的一次任務中犧牲，也是喊著這句“禁嚴令”，現在老隊長的名字還刻在長老院後院的石碑上呢。

阿刁甩了甩頭，不再想那些，眼下快速恢復自己的內勁和傷勢，最為重要的。說來也算他運氣好，碰到的是並不嗜殺的白猿，若是相同境界的暴熊，那麼此時的阿刁，怕是已經在暴熊的肚子中了。

內勁境界的提高，從多方面也提升了他的身體素質，好在他渾身上下多為擦傷，受傷最重的是雙臂，不過也是肌肉的撕裂傷，修養幾日便無大礙。

一個時辰後，阿刁看著落葉林不遠處撒下的餘暉，慢慢站起身，活動了一下依然腫脹的雙臂，漫步向村中走去。他知道必須得弄些藥酒調養一下，否則明日的演武大比，自己反而會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