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演武大比(下)

演武大比,地字分會場,午之組。

一記旋身肘擊,朱老三如鑄鐵般的臂膀就掃向了對面白淨少年。這一擊速度極快,且氣勢兇狠,引起臺下人群的一陣驚呼。

身形“瘦弱”的少年,以肘擊正面硬接朱老三這一記“奔狼牙”。從場面上看,兩人打得旗鼓相當,但只有朱老三自己清楚,他自己是越打越是震驚。對方明明只是一名少年,無論肉體力量還是戰鬥意識都絲毫不弱於自己這個已經在壯丁從事摸爬滾打十多年的老卒。至於內勁水平,老朱不敢肯定,但肯定不弱於自己。至於是否比自己強,老朱也不敢多想。

“這招是奔狼拳中的奔狼牙嗎?永珍級的奔狼拳,果然是剛猛異常。”說話的是易惜風,從方才對方脫了短衫,便全力向自己攻來,幾十招見招拆招。易惜風對眼前這名大漢有了更為全面的瞭解。朱老三在壯丁從事中應該屬於頂級實力,類似於隊長的級別,對付一般勢之境巔峰以下的武者,都有一戰之力。

“不得不說你很厲害啊,小鬼!你的實力絲毫不比任何一個壯丁從事差,是我之前小瞧你了。你剛才用的那招是啥?俺自認拳法涉獵不少,容我眼拙,俺老朱卻是沒看出來。”朱老三回了易惜風一句,趁機調整自身內勁恢復。

易惜風自然明白對方打算,不過並沒有戳破。難得碰到這麼一個皮實耐打的,可不能心急。

“哦,這是八極拳的頂心肘,我從一本書上看的。”易惜風露出了靦腆的微笑。

“頂心肘?八極拳?沒聽說過,不過有點意思!”說罷,便不再廢話,一個健步便撲向對方。

易惜風身形一矮,雙臂上舉,架住對方掃過來的雙臂,雙腳連踢對方胸腹三腳,借力跳開。朱老三一身橫練功夫,自然不怕。直到這幾腳結結實實踹到朱老三身上,讓他感到如有千斤巨力襲來,朱老三才忙運起內勁,勉強穩住身形,更不用說再去追擊對方。

易惜風見對方突然由攻轉守,不再追擊,暗自詫異。實不知,他身負三千鐵的負重,尋常武者很難招架這種力道,僅僅是方才那三腳,就險些將對方踹倒。見對方既然轉為防守,也未多想,便提起體內內勁,打出一套游龍劈空掌。

游龍劈空掌本是由李承乾所創,與其所創“金剛通臂拳”齊名,被江湖人稱“一拳一掌”。這兩種功夫雖然都是由李承乾所創,風格卻是大相徑庭。

游龍劈空掌,掌法與身法兼修,掌勁凌厲,可隔空打出內勁,練到高深處,便可揮掌“劈空”,對敵時相隔數丈也能重創敵人。而游龍劈空掌所修身法更是高妙,騰挪間雙掌御勁而行,總是在一些常人難以做到角度借力騰挪,配合掌法如游龍一般,讓人無跡可尋。

易惜風將酒氣御勁法運轉周身,卻不將內勁用於手掌之上,使出的每一招在內勁上也僅是氣之境的層次。

而與之對攻的朱老三反而更加迷惑,方才承受易惜風騰空三腳,朱老三便有些不明白。明明如此一個瘦小的身體,是如何蘊含如此恐怖的重量,或者說力量。但與其對招,雖說掌法精妙,但是內勁也僅是在氣之境層次。

朱老三對自己橫練功夫還是有信心的,同層次的內勁力量難以傷到自己。當下便收起自己的疑問,專注應對。只見這小鬼掌法變化多端,身法亦是精妙,騰挪間雙掌如行雲流水般在身側變幻,正是一套攻守兼備的掌法。

兩人你來我往,過了十幾招。易惜風忽然掌風一變,出招比方才又快上三分。朱老三已經看不清對方掌法的路數,只得瘋狂運起自身內勁功法,鼓盪自身筋肉,硬挨這游龍劈空掌。

易惜風見對方擺出龜殼打法,也起了演練的興致,所學游龍劈空掌的招式都用在了朱老三的身上。

“老哥小心了,試試我的游龍—雙龍掌!”只見說話間,易惜風便從朱老三左側兩丈處消失,下一瞬就出現在他的面前。之間少年雙掌交疊,合成如花萼狀。花萼狀雙手置於腰間,雙腿弓步微蹲,蓄力。

“不好!”朱老三一見對方蓄力的姿勢,便知形勢不妙。連忙交叉雙臂擋護要害。

“砰!”朱老三應聲被轟出擂臺。

作為巡山隊的裁判微微向易惜風點了點頭,便宣佈了比賽結束。

易惜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巡山隊的眼神他明白。可能朱老三到現在還不是很清楚易惜風的功力深淺。但是作為巡山隊員,每一個都是俠者境界的強者,他們這些不入流的武者,在真正踏足三階十二層的武者面前,是沒有什麼秘密的。

巡山隊員的眼神是在提醒他,想練功喂招可以,但這是演武大比,不能太過於兒戲。

朱老三此時從地上爬起來,本以為這一下自己很有可能重傷,但是自己活動一下後發現竟然只是震動內腑的輕傷。至此,哪怕朱老三再憨厚愚笨也明白,易惜風方才那一下根本沒使用內勁,而對方的實力確實要遠高於自己。想到此,朱老三不禁有些悻悻然,想起之前自己說的大話,此時哪怕膚色黝黑也遮不住一個大紅臉。

“老哥,承讓了!”易惜風站在擂臺邊緣,誠懇向朱老三拱手道。

“俺老朱是實在人,技不如人,輸的心服口服!”朱老三倒是也豁達,向易惜風拱了拱手,又向作為裁判的巡山隊員一禮,便退入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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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仁村,長老會。林恆山還是像往常一樣坐在中間那把黑檀太師椅上,只是此時除了他,還有一人在場。正是“餉榜”的組建者,也是隱仁村情報頭子——趙雲銘。

“村長,演武大比都在按計劃進行。”趙雲銘躬身行禮道。

“落葉城那邊有什麼動靜?”林恆山微微抿了一口茶,沒有抬眼看對方。

“姬申扶遣商隊來,現在正駐紮在村子西面春風河附近。”趙雲銘很隨意地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答道。

“很老實?”林恆山瞥了趙雲銘一眼,問道。

趙雲銘自顧自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砸吧著嘴說道:“老不老實,他們中有些人都會死。”

林恆山沒有表達自己對於這件事的看法,又接著問道:“周圍幾個村子呢?”

趙雲銘放下杯子,笑道:“小貓小狗兩三隻,他們逃不出承濤的手心。”

又是一陣沉默,趙雲銘喝乾了杯中茶水,起身告辭,臨走之時,又轉身說道:“那幾個孩子,我都看過了,卻是不錯。你還是執意讓他們參與此事?”

林恆山輕嘆道:“他們也不小了,我們時間不多,按計劃行事。”

“遵命,這幾場擂臺賽裁判之人,我讓巡山隊的人去的,當可護他們幾個周全。”說罷,趙雲銘便離開了這座大堂。只空留林恆山這位老人坐在那張漆黑的太師椅上,良久,一聲嘆息響起,老人用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喃喃道:“國仇家恨,兒女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