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山鬼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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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白桃騎著麋鹿呦呦呦呦的來到紫山。
紫山群岫堆螺,霞舉雲高,連山隱隱。
這是片充滿靈氣的山脈,明淨又神秘。
白桃被籠罩在山蔭下的時候,宛如被水包裹住,渾身的疲累一掃而光。
東復歷春,年復年載。
連這裡的樹木都拔高了些許。
白桃抱著麋鹿的腦袋,說道:「四不像,我回家了。」
麋鹿用額頭貼了下她,晃了晃腦袋,白桃走在密林裡,身後跟著徐徐的麋鹿。
她淋著這片片傳達諸天的落葉,恍惚道:「我感覺我在做夢,明明之前我還喜歡在這山林裡亂竄。」
她指著旁邊一棵樹道,「麋鹿你看,上面的痕跡,像不像爪子印,其實不瞞你看,這就是我磨出來的,我記得當時和我阿兄鬧彆扭了,他說了我兩句,我就氣沖沖的專逮著這棵木磨。」
「我磨啊磨,磨了三天。」
那棵樹跟別的樹兄一對比,瞧著甚是歷經滄桑。
白桃又指著又一處:「我大概幾十年前在這裡見到一頭兕,就是這棵樹的旁邊,全身青黑青黑的,有隻板角,我不認識是什麼,又的跟著它翻了兩座山頭,回來的時候阿兄又又把我訓了一頓,我當時跑過來也又對這邊棵樹磨了兩天,整整把樹磨得瘦了一圈。」
麋鹿吹口哨:「呦呦,呦呦。」
它還不懂得什麼意思,但是似乎感到高興。
白桃腳步頓住,低頭看著自己腳上的兩個小金鈴,「你說,我都要到家了,鈴鐺為什麼還不響啊。」
阿兄怎麼還不來接她啊
阿兄以往都會在狐狸洞前等她,他會問啊,小傢伙,你去哪了?
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
又去哪胡鬧了。
他還會摸著她的腦袋嘆氣,對她說,這麼小一點,你啊你啊怎麼還長不大。
「吧嗒。」
白桃眼尾一滴滾燙的淚墜了下來,沒入下面腐葉裡。
之前鄭國就曾經說過,修為越高的妖精反噬的就會越厲害,她當時心中就有種隱隱的害怕,但是不願去想,不願去碰那種可能性。
可是阿兄將她放在秦國,幾年來渺無音。
,明明她腳腕上綁的就是他系的絆妖鈴,明明他可以隨時隨地找到她,可他從來就沒有,由不得她去胡思亂想。
阿兄
他到底為什麼不來找我。
心中的恐慌如野草般肆掠生長,白桃朦朧雙淚眼望著不足十幾步的蒼翠樹冠。
這是棵菩提樹,是她和阿兄生活過百年的地方,如若阿兄不在此,她真的毫無辦法。
她拿手背拭去眼角的淚水,卻吧嗒吧嗒掉的更多。
裡面毫無動靜,仍然像是埋葬的荒墳。
就在小狐狸難過間,從樹冠上冒出個男人來,男人露出有雙上挑的眼眸,此時漾著笑意,只不過眼珠有黑無白。
他大半張臉皮藏在蔥鬱的枝丫裡。
「嘖嘖嘖,讓本山鬼來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小孩,哭得這麼好看。」
白桃沒料到這裡還有其他人,握住短劍警惕道:「你是誰?為何在紫山!」
「別這麼兇嘛,小狐狸崽崽。」
男人從樹冠上跳下來,他披頭散髮,俊美不凡,此刻唇角上挑,脖子拿紅線掛著一連串銅錢,隨著動作發出玎玲璫琅的聲音。
他左手撐著菩提樹,吹了口垂散的額髮,說道:「本鬼不才,山鬼也。你說山鬼不在山上,是什麼道理。」
「我才不管這些。」
白桃抽出劍,直指
他白皙的喉結,兇道,「這裡是我們狐狸精的地盤,不是你山鬼的地盤。」
「呀呀呀。」山鬼摸著下巴,恣睢笑道,「什麼地盤不地盤的,本山鬼是在庇佑一方啊,小狐狸。」
白桃討厭他一口一個小字。
她算是看出來了,他根本在是外強中乾,縱然山鬼一脈出身頗有淵源又如何,在她眼裡不堪一擊而已。
「受死吧!」
她本就想嚇嚇他,沒想到山鬼跳著腳,口裡大叫起來:「殺鬼啦!殺鬼啦!光天化日之下,還有沒有王法啦!」
白桃:「.」
看著手腳亂舞的山鬼,白桃內心複雜到極致。
山鬼是幾乎接近於神的人物,雖沒有得到正式的封號,但是也是受千妖敬仰,萬鬼跪拜,怎麼會淪落至此呢?
兔死狐悲的感覺瞬間爬上心頭。
她垂下眸光,放下劍來,唇瓣壓成一條細線。
山鬼捂著腦袋突然不跳了,還對她笑嘻嘻道,「怎麼啦小狐狸,是不是心疼你山鬼哥哥我,下不了手?」
「你才不是我哥哥!」白桃鼓著臉,爪子一癢,又想拔劍。
山鬼提了提快掉的褲襠,說道:「不對啊,你是那個老狐狸的妹妹,我是那老狐狸的故友,那合算合算,我就是你哥哥了。」
白桃瞳孔一震,但是她的警惕心理沒有放下,「胡說,你說是我阿兄的故友,有何佐證?」
山鬼眉梢一動,目光一轉,舔了舔上嘴唇,「讓本鬼想想,那個老狐狸,長得人模狐樣,心可比下水溝還黑。」
「胡說!不准你玷汙我阿兄!」
見白桃又似要拔劍,山鬼忙道,「那老狐狸有什麼好佐證的,先來說說你,你剛出生的時候我還見過你呢,就.」
他修長的手併攏,又道,「就這麼大,眼睛沒睜,連走路都不會,只會哼哼唧唧,我當時就抱過你,你三歲是不是尿鋪?」
白桃真想縫上他的嘴,「胡說八道!我三歲不尿鋪!」
「哦——」
山鬼恍然大悟,「沒尿鋪啊,後來我也再也沒有見過你了,這後面一句是我瞎編的。」
白桃氣的狐狸毛炸開:「顛三倒四,滿嘴謊話。」
「好了好了。」山鬼斜斜的身體像是被個竿子挑起,直溜了。
他說道,「你阿兄讓我在這等著你,給你留幾句話。」
白桃疏忽上前一步,圓睜的大眼睛帶著期冀:「我阿兄他說什麼了?」
山鬼枯木的眸子倒映這這隻鮮活分明的狐狸崽,他叉著腰背過身去,「你阿兄說啊,他幾年要去遊歷山川湖海了,去看樹啊,花啊,草啊,石頭啊,再看點水什麼的。可能要看個幾十年吧。」
說完他又嘀咕道,「這有什麼好看的,也不知道她信不信。」
他轉身張開雙手,迎著山林刮來的風,吸了一口貫日長虹的靈氣。
山鬼通暢道:「你阿兄那個老不死的,本事大著呢,你與其擔憂他過得好不好,不如擔憂那堆被他禍害的人。也不過就是出個遠門而已,禍害夠了,該回來的時候就會回來了。」
他頓了頓,又吸了口靈氣,暗示道:「啊——那不捨得回家的老狐狸,扔了算了。」
白桃看著這位行為古怪的男山鬼,說道:「我信你。」
「嗯?」山鬼詫異,「怎麼我說什麼你都信。」
這見鬼的謊言連他自己都扯不下去。
白桃收拾好一直往下墜的失落感,繼續說道:「我阿兄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不來找我,我就來找他,他要是不想見我,就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最為他唯一的親妹妹,
自然得聽話些,乖覺些,體諒些,不給他多添麻煩。」
山鬼:「.」
山鬼咂舌:小狐狸被老狐狸養在身邊,一毒荼毒百年啦。
他嘴唇翕張了兩下,轉而邪氣的笑開了,「老狐狸看著深惡痛絕,怎麼養了你這麼個好妹妹,真乖真巧,來,讓鬼哥哥摸摸。」
說著,他那瑩潤的指尖就要碰到白桃的粉腮,白桃瞪了他一眼,一爪子拍開,「敢說我阿兄壞話,你不準碰我!」
得。
山鬼也不在意,吹了下指尖,笑道:「不碰就不碰,反正鬼哥哥要天天說你阿兄壞話。」
白桃極其護短,瞳孔縮成條直線,牙口就要咬上去。
山鬼眼珠子一轉,說道:「喂,你是不是找不到你阿兄,就馬上要走了?」
「你怎麼知道?」
山鬼道:「要走了啊,那咬一口沒關係。」
他把手腕遞給她,笑得沒皮沒臉,「給你啊,那你就咬吧,只要別咬臉就成。」
白桃偏開臉:「才不咬。」
「好吧好吧。」山鬼彎下腰,用雙手撐著膝蓋和她說話,「鬼哥哥和你第二次見面,身上也沒送什麼禮,既然你要走了,那鬼哥哥不用你付壽數,免去報酬給你卜一卦?你是想問前程啊,還是姻緣啊。」
作者君想算一卦,冬天起不來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