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主動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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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能自亂陣腳。
白桃冷靜道:「殺了我們你明明可以易如反掌,可是你沒有動手,你是想從我們這裡得到什麼,或者知道些什麼,是不是?」
嫪毐凝滯而緩慢的抬眼,沒有眼皮,「你很聰明,像極了我見到過的一個妖。」
「什麼妖?」
「他也是一隻狐狸,曾是妖界的最該入封神榜的妖物,可惜他沒有。」嫪毐吐了吐信子,「或許他現在已經死了,或許在苟延殘喘,我想見見他,你能告訴我他在哪嗎?」
白桃第一反應就是他在說阿兄。
「告訴我,你認識他嗎?」嫪毐步步緊逼。
妖和妖之間大多隻有爭鬥,不講什麼道義,白桃警惕道,「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狡詐的小狐狸,撒謊會死的。」嫪毐幽暗,幾不可察間便將她看穿。
緊接著他脖子一扭,「咔噠咔噠咔噠」脊背爆響後,通身奇魅,暴虐的妖氣如漩渦般朝白桃擊來。
恐怖的危機感,瞬間席捲充滿這間雅閣。
就連空氣,被他撕開發出一陣陣的尖嘯,像是層層炸裂!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白桃幾已做好了必死的準備,卻沒想到他只是虛無的一晃,緊接頭頂響起刻骨森然的聲音,「這麼高的修為,殺了太可惜了。」
「留你們兩隻螻蟻,日後聽我差遣,如若不然,你們只有死路一條。」
話音剛落,四周的景象頃刻割裂成碎片,就像是長鯨吸水,河流逆卷。
等白桃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見自己白皙的手指正在掐訣,而鄭國口裡正在嚼著半根樹枝,他眼裡還閃著驚恐未定。
白桃再去看街道,就見嫪毐手持腰間的長劍,他注視著正前方,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嫪毐浩浩蕩蕩出行,他的門客正在底下囂張的喊,「此乃長信侯,連秦王都要尊喊假父,爾等還不跪拜見禮!」
「拜見長信侯,長信侯千歲千歲千千歲。」
「拜見長信侯,長信侯千歲千歲千千歲。」
被擾得狼狽不堪的百姓立馬跪拜,他們高喊的真摯無比,唯有地上蒼蠅環繞的雞蛋液和踩的稀巴爛的菜葉就是最好的諷刺。
「轟隆隆——」
青銅軺車碾壓過去,漸漸的消失在夯土大道。
白桃的心紛亂如麻。
她吐了口妖氣,對著面前凝固的鄭國,揉了揉耳朵,「嫪毐都已經走了,你別害怕。」
鄭國手裡那根樹枝已經抖了半響。
他吸了口妖氣,鼓了滿肚子,又吐了出來。
他放下樹枝,轉而抱起手邊的探水鐵尺,「不怕,我死了就死了不怕,不怕.我一點也不害怕。」
白桃:「.」
白桃:「你可以再大喊一聲紅毛蛇妖試試。」
她只是玩笑,鄭國俊秀的麵皮卻可見的抖了了兩抖,「那那那那還是算算了我不敢。」
「害怕就害怕,我起碼是打心底和打明面上看不起你,又不是偷偷看不起你不告訴你。」
白桃語氣故做輕快。
鄭國噎住,問道:「他剛剛說要我們差遣是什麼意思?」
「可能是有事情,需要我們辦的意思吧。」白桃將玉盤上擺的小米糕塞進嘴巴里,「沒辦法,實力說話,我們打不過也只能暫且邊走邊看了,你說對嗎?」
鄭國遲疑的點了點頭。
越想越氣,白桃也實在是裝不出老大的樣子了,一丟糕點在桌上,她小臉鼓成包子,「死蛇妖,去死吧!還讓姑奶奶聽他差遣,瞧瞧他也配?什麼嘴什麼臉,只長四顆牙,張這麼大個嘴?」
鄭國:「………」
不得不說,他這下終於覺得順暢多了。
嫪毐走後,樓下的叫罵聲也緊接著開始一片倒,各種結實話的都有,甚至還有人說想給長信侯一個大耳巴子。
鄭國說道:「那他到底會讓我們做什麼?難道他真的像你說的一樣,想成神?可是他怎麼成神,哪怕就是契機在秦王身上,秦王如今鐵定對他防備,他也行不通啊。」
白桃抿唇:「我覺得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雖說秦王現在的王氣等閒不能接近,但是不代表他不會尋找契機接近啊.」
「那他到底是在等什麼契機呢?」
鄭國陷入了沉默,他那樹皮長的河狸腦子已經不夠用了。
白桃也是有點煩躁,早知道阿兄教她的時候,她就乖一點,不要再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了。
可現在後悔已經沒用,她拍了拍手上的殘渣,安撫憂心的鄭國:「好了啦,你回去吧,現在起碼你知道紅毛蛇妖的存在也能有個防備,若是那死蛇妖找你辦事,你就先通知我。」
她頓了頓,補道:「回去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
鄭國起身,只是感覺後背涼颼颼的,他又坐了下去,猶豫道:「如果嫪毐要對秦王動手.你是不是」
「是,我會不惜一切殺了他,哪怕不能。」
白桃語氣篤定,緊接著低聲懨懨道,「走了走了,等會兒回了晚了他又要說我。」
鄭國鼓起勇氣,對她道:「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來臨,我和你站一塊。」
白桃:「啊?」
她懷疑自己狐狸耳朵裡面長毛,聽錯了,「你方才怕成那樣,你還要和我站一塊?」
「我膽怯懦弱,是我的天性。」鄭國說道,「但我相信,遲早有一天,我會克服我的天性,到時候,不管你明面上還是打心底,都不許瞧不起我!」
「我現在,倒是有點對你刮目相看了。」白桃眨巴兩下眼。
鄭國挺起胸脯,忽略後背涼颼颼的感覺,他踏著步子道,「走,我去結賬。」
「好的。」
兩人下了樓,鄭國披了件披風,遮擋涼颼颼的後背,白桃就戴了個嵌滿明珠的帽兜遮住半張臉。
走到樓下一個拐角,迎面走過來一個孕婦。
這孕婦步履蹣跚,兩手拖著自己的肚子,按理說這下樓拐角下面要先讓上行的,可是這孕婦顯然沒有禮讓的意思。
鄭國是好妖,白桃也不壞,兩妖側過身來就是相讓。
那孕婦肚子大了,走路搖擺,抬腳的時候手會不經意的撫摸自己的肚子,這一幕落在白桃的眼裡,有種意外的重合感,她也伸出手,摸摸自己平坦的肚子。
不過好像不是這樣子的……
首先嘴角要帶點笑,是溫和柔軟的笑意,手最重要的要撫,不是摸,像是肚子裡揣著件寶貝。
比如趙姨那樣子。
還在她摸肚子間,鄭國湊在她耳邊道,「她剛剛撞了我一下,我感覺身上輕了些。」
白桃:「?」
她愕然的去看孕婦,沒想到那踽踽上樓的孕婦現在早一溜煙沒影了。
白桃叉腰道:「你個呆瓜,你去看看你身上的錢袋子。」
鄭國趕緊摸著自己的腰帶,空空如也,他面上一囧,「完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連我們妖都遭毒手了。」
但是他並沒有把錢袋子追回的意思,畢竟妖精都對錢財沒什麼概念,丟了也不痛不癢。
白桃也道:「算了算了,丟了就丟了。反正你當值賺得也多,凡人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破財消災,你就當拿個彩頭。」
鄭國露出個笑來,「也對。」
白桃就將剛才一琢磨的事,邊走邊和他說,「我剛看這孕婦在想一件事,你說人和妖能生孩子嗎?」
鄭國如遭雷劈,「人和妖?人和妖生什麼孩子,人妖?」
「不對不對。」白桃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會在什麼時候經常摸自己的肚子?」
「吃飽了撐的。」
「……」
說得好有道理。
白桃差點被他帶偏:「關鍵是眼神,吃飽了撐著的眼神不是那樣的,那樣的眼神,就像是繞著指尖的細絲,汩汩流淌的水流。」
鄭國思考道:「我吃飽了撐的眼神肯定不是這樣的。」
行走間,白桃摘了帽兜上的明珠拋給賬房小娘子,當做房錢:「好吧,我懷疑,趙姨有孕了,還是那個紅毛蛇妖的。」
「哐當——」
鄭國在邁出門檻好險沒有摔得一著地,他扶著門框,嘴巴張大,「不能吧?」
「趙姨搬到雍城就是為了避人耳目,且這件事是迫切的。」
「你想想,在轉交政權給嫪毐和雍城養老這兩件事哪個會比較重要?」
「可她在和秦王這兩件事的時候,第一件事就說的就是搬離雍城,那麼她得有一個不得不去外面的理由。」
白桃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肚子大了,不好見人。」
鄭國艱難的吞嚥兩下,「只是猜想,沒有佐證。何況人和妖生孩子,能夠生出什麼?」
「人妖?」
「那是我開笑的。」鄭國說道,「人妖是什麼,這自古哪興生?」
白桃眼一眨不眨,「凡事無絕對,我想溜進雍城去看看,一是看趙姨過得怎麼樣,二是想摸清紅毛蛇妖想幹嘛。不然對方什麼目的,在做什麼都不知道,我們顯得太過被動了。」
鄭國聽到她一口一個紅毛蛇妖,心肝顫,「你不要命了?你還敢去雍城?」
白桃偏頭,「等嫪毐下次再來咸陽宮,我逮著機會去他老巢看看。」
見她執拗,鄭國也不好再勸,「到時候你記得帶上我,我要和你一起去。」
「嗯?你也要去?」
少女面頰側過來,帽兜下的下頜打了點日光,瓷白如玉,很適合放在掌心上賞玩。
鄭國眼神一錯,「我帶你走水路,保管要比你騎馬來的快,到時候你也好脫身。」
白桃也覺得甚是有道理,「好,到時我找機會,製造嫪毐挪窩的機會,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需得主動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