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關於妖族那些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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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江卿虞還在完成揮劍五百次的任務,小院裡風聲四起,平劍由左向右帶去,加上這一劍,就滿六百劍了。
經驗條從來不會憑空升級。
這一百劍是在她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加的。
江卿虞甩甩髮酸的胳膊,果然,這具身體還是太小,六百劍已經是極限。
“啪啪啪!”
江卿虞回頭朝房頂一望,是梅姐姐。
梅娘輕飄飄落下,紅衣獵獵:“小魚好棒!”
哪有那麼好,被誇獎了,心裡甜滋滋的,江卿虞靦腆一笑:“謝謝梅姐姐~”將木劍收起,“進來坐坐?”
“正有此意。”梅娘點頭,跟隨江卿虞入內,還是在閨房中。
有點窘迫,江卿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哈哈,地方有點小。”
她不喝茶,也不備茶,只能用溫水招待。
江卿虞扣扣手指頭:“只有這個了…”
她自己都臊的慌,這算哪門子招待。
梅娘笑眯眯看著小姑娘在屋裡忙前忙後,恨不得把最好的東西拿出來,但她這裡空落落的,只有白水,羞的抬不起頭。
“有點渴,溫水剛剛好,”梅娘一口飲盡,將茶杯往前伸了伸:“能再來一杯嗎?”
江卿虞眨巴眨巴眼睛,樂呵呵接過茶杯,將水添滿:“當然可以!”
梅娘這次沒有豪飲,她捧著茶杯:“聽小白說你有問題找我?”
“是的,”拿出鮫珠:“我想知道關於它的一切。”
“這個啊……好說。”
“我在世時是青樓花魁,有修士為求與我共度春宵一刻,便拿了它做聘禮,我沒應,為他奏了一曲琵琶,撤禮時,青樓的老鴇將它扣下,就當是我不白演出的酬勞。
見它好看,我把它鑲嵌在金釵上做裝飾。
那之後不久,青樓被人鬧事,我作為花魁,言輕命薄,被逼著喝了鴆酒。
死後,陰差陽錯,我成了鬼靈,發現這珠子裡陰氣和怨氣充沛,藉著珠子,我很快就修成了厲鬼。
兩氣被我吸收,它成了一顆廢珠,失去顏色。
直到某次曬月亮時,像從前一樣,把它裝飾在頭髮上,發現它居然能吸收月華,嘗試了幾次,它的確開始恢復光澤,速度很慢,那之後,我就一直帶著它。”
“難怪這顆鮫珠靈氣如此飽滿……”江卿虞拿出鮫珠,放在靠近梅孃的桌面上:“它這麼重要,梅姐姐就這樣贈予我?”
梅娘笑著將珠子推回江卿虞手邊:“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的道理?更何況,我是鬼靈,吸收不了靈氣,放在我這也是浪費,不如給它的有緣人。”
停頓片刻,梅娘問道:“小魚,你剛剛說它是鮫珠?”
江卿虞點點頭:“大師兄說它是,那就應該沒錯了。”
梅娘點頭附和:“確實,小白在識物上,從來沒走眼過。”
喝完水,梅娘起身,望著窗外的夜色,化成紅霧,消失在江卿虞眼前。
屋內迴響著梅娘空靈悅耳的聲音:“夜深了,謝謝小魚的招待,下次再聚哦~”
……
今天就是三師姐和四師兄回來的日子。
江卿虞起了個大早,頂著兩隻黑眼圈洗漱。
潔面時,水盆裡倒影出她憔悴的瓜子臉,眼神黯淡無光。
做了一套眼保健操,然鵝,並沒什麼卵用。
自暴自棄。
算了,就這樣吧。
昨夜一宿未眠,眼睛一閉,就是碧藍的海被血染紅,海面空無一人,但海下,全是不甘的鮫人,大聲咆哮,怒目圓睜,哭訴他們的冤情。
難怪梅姐姐能拿鮫珠修煉,滅族之仇,不共戴天,泣血都是對惡人的恨和詛咒,凝成的鮫珠帶上怨氣很正常。
江卿虞不想閤眼看那些血腥的畫面,躺著數了一夜的綿羊,一共一萬四千多頭。
她發誓,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數羊子。
隨手紮了個馬尾,用一根帶鈴鐺的頭繩綁住,每走一步,鈴響一聲,清脆悅耳。
很好,是鈴鐺朝氣蓬勃的一天。
白潯御劍來觀雲峰接人,被江卿虞的鬼樣嚇了一跳,趕緊塞了兩顆補氣丹進她嘴裡。
過了一會,又拿出一顆養顏丹給小朋友:“乖,吃了它,別在用這個樣子嚇師兄了昂!”
大師兄飛得又快又穩。
一閉眼的功夫,兩人就到了主峰。
江卿虞羨慕的看著白潯的靈劍,驚瀾還在沉睡,不知道要多久才會醒。
白潯看出小朋友的心思,抬起手中靈劍:“它叫妖雪,要摸一下嗎?”
江卿虞搖搖頭,拒絕了。
靈劍就是劍修的媳婦兒,她已經有驚瀾了,怎麼能再去拈花惹草,何況還是有主的妖雪?
眸光流轉至妖雪劍柄,那裡掛著一條青色流蘇劍穗,流蘇旁邊還墜著一簇純白無雜色的毛團。
或許,她也該為驚瀾做幾條好看的劍穗,每天換著帶,驚瀾肯定高興死!
還有劍鞘,劍鞘也得安排上!
她絕不允許她的劍連衣服都沒得穿!
主殿裡,蕪凌君三人等候多時。
宋舞已經迫不及待要拉起自己姐妹的小手,暢遊宗門各個角落啦!
“師父,我帶小魚過來了。”
白潯和江卿虞兩人一前一後踏入大殿。
三雙眼睛立刻焦距在白潯身上。
他不動聲色翻了個白眼,提起背後小朋友,放到自己身旁,溫聲問候:“小三小四,好久不見。”
宋舞和湯沅對視一眼。
宋舞:不是吧不是吧,我剛剛好像看到大師兄翻白眼了!!夭壽了我的天!
湯沅:是的,我也看到了,簡直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大師兄好久不見!”兩人異口同聲。
重點放到江卿虞身上。
“練氣巔峰,不錯,很快,境界也穩固。”蕪凌君只是掃了一眼,就看出江卿虞站在的境界,不吝嗇表揚道。
白潯頓時不淡定了,這才幾天就練氣巔峰了?
滿打滿算,怕是連三天都不到吧!?
一天升一階?
磕藥都沒她快!
因為《歸月》心法,江卿虞的境界一直都被隱藏,白潯以為她剛引氣入體沒兩天,還停留在練氣初階。
“快突破了?”
江卿虞如實點頭。
她剛引氣入體就是新月二段,無涯劍宗靈氣充裕,月靈根天生屬性清和,就是坐在那不動,靈氣都會透過肌膚,被吸納入丹田,新月三段就是走了個過場。
只待時機成熟,打破壁壘,她就能正式邁入築基期。
震驚白潯八百年。
“行了行了,小師妹是天才,大師兄你不用嫉妒。”
白潯瞪大狐狸眼,他嫉妒???
湯沅上前拉了拉白潯,轉頭笑眯眯對著江卿虞自我介紹:“我叫湯沅,是你四師兄,聽梅娘說小師妹非常可愛,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看著面前的娃娃臉,江卿虞揚起微笑:“湯圓師兄好~”
宋舞見狀,不甘心被湯沅搶先,一屁擠開旁邊礙事的白潯,佔據另一邊:“小魚小魚,我是宋舞,你的三師姐,你長的真可愛,能捏一下你的臉嗎?”
“那三師姐要輕點哦~”
宋舞輕輕捏了捏,糯嘰嘰的,像糯米糰子,手感真好!也太好捏了叭!
兩人圍著江卿虞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白潯雙手環胸,面無表情站在被宋舞擠開的地方。
呵,聒噪。
蕪凌君走過來拍拍白潯肩膀:“被擠出來生氣?”
白潯傲嬌,難得嘴硬一次:“沒有!”
蕪凌君低聲哼笑:“你也是差不多小魚這個年齡進的宗門,我還不懂你?”
歡聲笑語迴盪在大殿中,白潯突然牽動唇角,臉部線條變得柔和。
宋舞與湯沅年紀不大,又保持一顆童心,愛玩愛鬧,他就知道,小朋友見到他們兩個會很開心。
“你最近情緒變多了,為師很欣慰。”
白潯未答,只是靜靜看著江卿虞三人。
“讓他們鬧去吧,你隨我來。”
紫竹林裡,琴聲悠悠,茶香嫋嫋。
一座雙層竹樓坐落在竹林深處。
之前從冰淵谷帶回來的六角菱冰花,被精心養護在籬笆一角,小朵烏雲正在賣力工作,吭哧吭哧的降雪。
圍繞小院一圈,種滿了奇花異草。
至竹樓前,白潯化作原型,一隻毛色雪白的天狐,毛茸茸的八條尾巴高高翹起,優雅邁著狐步。
進了小院,蕪凌君一把撈起狐狸放在石桌上,一人一狐對視。
蕪凌君率先敗下陣來,無奈的順著狐狸頭擼毛:“你啊,和阿隱一樣不讓我省心。”
狐狸被擼的舒服,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早就說過為師眼光好得很,讓你看開點,你偏不聽,活活在化神巔峰境卡一百多年,真有你的。”
狐狸微微揚頭,賭氣的避開擼毛的手,趴在在桌子上蜷成一團狐狸餅。
“話說,你究竟是怎麼在小魚面前暴露的?真就因為那兩口靈氣?”
狐狸兩隻軟彈的耳朵豎在頭頂,耳尖微微泛紅,時不時動一動,尾巴垂在桌沿慵懶的掃過來,掃過去。
他把頭埋進身子,只留個狐狸屁股在外面。
不聽不聽,王八唸經!
蕪凌君直接氣笑了:“小狐狸崽子,你可真是仗著自己是天狐一族最後的血脈,作威作福。”
狐狸不以為然,閉眼假寐。
……
當年妖族以天狐為皇,老妖皇對蕪凌君有恩,臨終前託付他一定照顧好天狐一族的血脈。
他不過跑去菱花鏡打了個醬油,剛回修真界就聽到新任妖皇與人族私奔,妖族內亂,翼族獸族謀逆。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各種訊息一股腦砸到蕪凌君身上,縮地成寸到金風樓花重金,才搞明白事情狀況。
老妖皇死後,妖族各個族群紛紛內鬥不休,老妖皇唯一的繼承人素心與人族醫修相愛,誕下一子,也就是大師兄白潯。
天狐一族產子後會有長達三個月的虛弱期,翼族趁虛而入,散出妖皇與人族私奔的訊息。
那時候修真界還沒有特別排斥半妖,但這個訊息一出,人妖兩族開始針對究竟是人族魅惑了妖,還是妖族魅惑人展開激烈的話題討論。
有人說“妖族公主是天狐一族,魅術了得”。
也有妖說“天狐一族清高自傲,怎會看上相貌平平的人族”。
兩族矛盾激化,趁修真界不會對妖族產生干擾,獸族族長眼饞皇位幾百年,終於帶著族人聯合翼族殺進妖宮,殺盡天狐血脈。
蕪凌君趕到時,素心與人族醫修已經隕落,妖宮卻乾淨的沒有一個外族。
他憑藉妖皇信物進入妖宮,翻遍所有密道,最終在老妖皇寢宮的床下,發現一隻睡死的小狐狸和一封信。
蕪凌親啟: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吾與白珏應該已經獻祭,為了保住妖宮,吾不得不自爆妖丹,立天地契約,非持有信物或天狐血脈者終生不得踏入妖宮與天狐領地半步,違背者,誅。
父皇曾說你會照顧好天狐一族,這次天狐大劫,你食言了,不過,也沒關係,翼族那群腦子不夠米粒大的傢伙,居然學會了人類的算計,吾想,你如果參戰,也只能落得個全屍,你沒來正好,反正聽到天狐一族的訊息,你肯定會回來。
吾知道你有父皇給的狐火,契約對你不成立,也知道你回妖宮肯定要翻密道,就是不知道你會不會先翻父皇的寢宮?
應該不會,你挺尊重他的,可憐吾的兒子要多睡一會兒。
最後,吾將天狐一族最後的血脈,吾的兒子白潯,託付於你,望你教之,護之。
落款:素心
蕪凌君帶著小狐狸一路躲過妖族追兵,回到無涯劍宗,至此隱居。
對天狐一族,他心中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