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卿虞突然想起上次在桃花秘境裡,四師兄湯沅也曾開啟過一次鬼門關,難道……

似乎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湯沅面色尷尬的解釋道:“上次桃花秘境的鬼門關並非是真正的鬼門關,而是我的鬼域。”

鬼道逐漸到一定程度,就可以開闢領域,相當於空間術法。

鬼域之中,自成一域,可以根據主人的心意幻化出場景。

湯沅心裡的鬼域大概跟冥域差不多,所以連鬼門關也被複刻了出來。

江卿虞噢了一聲,抬頭望著“鬼門關”,這門就像是獨立的一樣,周圍沒牆,它就屹立在黃泉路的盡頭。

門板曜黑,烏光發亮,像極了棺材板,一共兩扇,此刻只開這著一條門縫,進去的鬼魂都從這條縫隙擠進去。

門的兩邊如城門一般,左右坐著兩尊石像,但卻不是石獅子,而是栩栩如生的諦聽像。

就在江卿虞打量的時候,諦聽像突然亮起一陣刺眼白光,使得鬼魂退避,自石像之中,諦聽緩緩從石臺上走下,每走一步,麒麟足上的毛便抖一下,脖子上雪白的鬃毛也是。

待到它徹底走出石像,走到蕪凌君身邊之時,口吐人言:“貴客來臨,還請冥府一聚。”

然後又面向鴉隱湯沅二人:“恭迎主上與判官歸來!”

說罷,讓開了路,鬼門關的門也轟隆隆的大開!

一股冷氣沁入體內,江卿虞打了個寒顫,鬼門關內,一派人間之像,華美的樓房彩燈,來來往往的鬼民,一派和美,除了冷嗖嗖的風不住的往後脖頸子裡灌,別的都還好。

諦聽沒有再回到石像中,而是為他們一行人帶路,不知道是有意無意,他們路過了奈何橋,還見到了傳說中熬湯的孟婆,並且二師兄鴉隱和四師兄湯沅兩人還一人得了一碗湯,據說這湯可以恢復他們的記憶。

有諦聽在,幾人沒遇上不長眼的小鬼冒犯。

冥府之中,十殿閻王,判官,牛頭馬面,黑白無常,凡是官職重的都被諦聽一句話給邀了來。

都是鬼仙鬼君鬼帝,身上的鬼氣內斂,所以冥府之中沒有外面冷。

湯沅以前也來過幾次冥府,他掃視那些張臉,有的很是熟悉,好像之前下來還偶遇過幾次。

鴉隱更是看到兩個熟悉的鬼,菱花鏡中,他召喚過兩個黑白無常,這會他們也在隊伍之中,這會正縮著脖子,視線對上後,衝他討好的笑。

後來他恢復部分記憶,還與這兩個黑白無常有關。

那日他葬完母親蘇黛,正要離開時,兩鬼開啟鬼門,奉閻王的命令,給他拿個蘇黛的一滴鬼淚,碰巧那滴鬼淚落在他養的那隻海棠花上,花一下就被充足的陰氣給滋養盛開。

花開,記憶歸來。

就這樣,他想起了判官筆和與判官筆有關的一切。

今日十殿閻王都在,只不過他記憶沒完全恢復,看起來都面生的緊。

掃視之際,其中一個面如冠玉的對他笑了笑,他也回了一笑,覺得這人看著熟悉,興許他們以前認識。

十殿閻王之首帶頭道:“恭迎我主歸來冥域!”

一群鬼異口同聲的附和,然後是判官們對著鴉隱哭訴道:“總判啊!您終於回來了!!!”

鴉隱僵住,嘴角的笑漸漸凝固,消失,他忽然就想起了一個畫面,一群鬼抱著他的腳哭訴的場面……

突然覺得這個冥域回不回,好像都不重要了呢。

十殿閻王似乎都見慣了這樣的場景,並且頗有些感同身受道:“總判辛苦了啊,你不在的這些年我們都深受其害。”

“是啊,總判以前辛苦了,您部下鬼才太多,您還是儘快恢復身份來承受這一切吧,咱們真承受不住啊……”

“在下為我以前的無理道歉,是在下不知總判的苦,從現在起,誰要敢說您一句脾氣差,在下一定跟他急!”

十個閻王爺七嘴八舌的說著,只有面如冠玉的那個只笑不語。

這些人一人一句,鴉隱腦子裡的畫面也不時多上兩副,都與他們有關。

湯沅沒有恢復記憶,有些懵的看著這個場面,喃喃:“不是,我不是冥君嗎?怎麼就恭維兩句就沒了?難不成……我就是個吉祥物?”

宋舞同情的拉起他的手,道:“好像有種真相的意思……”

這時,諦聽道:“先前孟婆不是給了您和總判一人一碗湯?可以恢復記憶的,您快些喝吧,喝完就知道了。”

湯沅踉蹌了兩步,扶著宋舞站穩,取出湯一飲而盡,一滴不剩,記憶像是如洪水決堤般從記憶深處湧出。

良久,他睜眼,已經明白了一切。

原來……原來!湯沅三步並作兩步,奔到鴉隱的面前,大喊一聲:“舅舅!”

“您是不知道,十八層的那些越來越……”正在哭訴的判官甲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直至消音。

十位判官各退一步,連含笑不語的那位都不禁收起了微笑,鄭重的後退一步,官小點的牛頭馬面,判官無常們則是恨不得逃離這個場地。

只看見鴉隱一句話沒說,臉色卻越來越差,越來越黑,什麼字都沒說,但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半晌,鴉隱嘴角揚起一抹笑,那笑容看著正常,但圍觀的人都覺得怪異,江卿虞卻很熟悉,這笑……

這笑可不就是二師兄面癱久了,初學笑時的笑容嘛!

當然,更讓人想不到的還是四師兄和二師兄的關係,他們居然是舅侄的關係!

鴉隱還在想,為何剛剛突然多出的記憶裡,他對湯沅為何總是那麼嚴厲,而且看上去他的權利比湯沅還多的多,並且經常對湯沅冷臉教育。

尤其是讓他黑臉的一幕,湯沅抱著他的腿,哭的梨花帶雨,求他幫忙管理冥域,然後又被一群人彈劾,他妄圖奪取冥君之位等等的訊息。

光是前頭幾幕,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對冥君之位有所圖謀,可誰又能想到,他和湯沅其實是親屬裡的舅侄關係!

還是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