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哭喊聲嘶力竭,她扯住一名醫生的胳膊死死不放。

女子這會兒也沒打人,就是在那一個勁地哭,邊哭邊喊她不相信自己的父親一夜之間就死了,一定是醫院方面的失職或者做了什麼。

安向文啃著饅頭朝那看,圍觀群眾逐漸增多,但面向食堂的這一塊始終沒有被擋住,他看得津津有味。

“那女的哭得好傷心啊,醫生也很尷尬,解釋了半天那女的父親是情況突然惡化導致的死亡……哦還是昨天晚上死的,女的不聽……哇哇哇,來了一個男的,是不是要上手打了?白哥我們是不是——”

安向文一回頭,發現黑髮青年吃得認真,甚至在所有人都在看熱鬧的時候,他準備再去買一趟早飯。

倒……倒也不必這麼心無旁騖!太貫徹人設了!

安向文只能自己一面看一面等白僳回來,等白僳端著盤子再度坐下時,他飛快轉述。

同時,遠處的爭吵已經快要演變為全武行,成為正兒八經的醫鬧事件。

安向文忽然問道:“白哥,我們要不要去幫忙!”

嘴裡剛送了一口小餛飩的白僳困惑抬頭,他呲溜把滾燙的麵皮帶湯一咽,手中的勺子繼續舀下一口。

白僳問道:“你腿瘸著,要去幹什麼?”

“啊?不是,我說白哥你……好吧,我什麼都沒說。”

安向文字來指著白僳,但在白僳無波瀾的目光下,他把手指扭了回來,對準自身。

白僳本來就沒有湊人類熱鬧的想法,再者,他知道這座醫院內有人類警察的存在。

可能打個電話,樓上的警察就能光速出警。

事實也是如此,儘管這看起來是一場普通的醫鬧,但處於對鬼嬰的防備,特殊部門不敢放過任何一處奇怪的地方,很快有人從婦產科那邊趕了過來。

短髮、氣質颯爽的女性警員證件一亮,配合著身後的同事把圍觀的群眾驅散,帶著病人家屬和醫生離開了一樓。

半個多小時後,特殊部門的人聚在地下一層的太平間,不約而同地露出了頭疼的表情。

他們看到了什麼?

他們本來就是很普通地調解著病人家屬和醫生之間的矛盾,把死者的情況細細分析,剛進行到準備檢查屍體的階段。

這一拉開存放屍體的冷凍櫃,站在最前的陳梓就瞳孔一縮。

“把普通人帶出去。”近乎用氣音和身後的同事交談,“隨便找什麼理由,讓他們離這裡遠一點。”

其實家屬和醫生都不在門內,同事立刻得令跑了出去,轉達陳梓意願時,站在一旁的高天逸表示他可以代勞。

普通同事還不明白什麼是代勞,但下一秒他懂了。

當即太平間變得陰風陣陣,原先還要討個說法的家屬和被拽下來的醫生一下子面色蒼白,他們一步步倒退到電梯的方位,結果無論如何電梯都停在高層下不來。

緊接著嗚嗚嗚的抽泣聲響起,將幾名普通人嚇得從樓梯間奪路狂奔,直接從B1層離開。

特殊部門的隊友看了這一通操作,回頭看著同時使用了玄學與科技手段的高中生。

陰風是符紙吹的,哭聲是手機放的錄音。

被看的高天逸正在關錄音,他朝人笑了笑:“黑貓白貓只要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貓……是吧?我記得那位張叔叔老喜歡這麼說。”

隊員思考了一瞬間,覺得他們局裡的張燁然前輩應該還沒到被高中生喊叔叔的年紀吧……?

不管怎麼樣,普通人是暫時趕走了,樓上自然會有人接到通知控制他們,並用合理的科學解釋安撫,把鬧鬼的說法掐滅在源頭。

接下來就是冷凍櫃裡到底有什麼,陳梓她很容易便在櫃子的一角看到一抹白色,相比之下,屍體略顯痛苦的面容都不算優先了。

身後的隊員喃喃出聲:“這個是……”

陳梓斬釘截鐵地落下判斷:“白色詭物。”

為什麼如此肯定,是因為在銘輝商場裡發現的那團已經被證實了是白色詭物的一部分。

他們當時只是有個防護穿戴完備的研究員想進行具體分析,卻不想還是著了道,現在正躺在頂層的病房中和最初地鐵那位作伴。

症狀相同,意識世界同樣是一片白。

陳梓透過電話和自己的隊長取得聯絡,要趕緊加派人手把白色棉絮帶走。

掛了電話,女性警員站在那思考,為什麼白色詭物會出現在這裡?死者的情況突發惡化意外死亡和白色詭物究竟有無聯絡……

“陳姐。”耳邊的喊聲打斷她的思考,陳梓看向身側的高中生,“不需要保持距離嗎?”

高天逸指了指櫃子裡的白色一團,再比了比他們與櫃子之間的距離。

陳梓搖了搖頭:“不用,這個除非觸碰到,不然不會有事。”

高中生哦了一聲,然後觀察起了櫃子中的屍體,從死者老人痛苦的面容上看到他成鷹爪狀勾起的手。

剛想伸手去觸碰屍體,就被身邊的女性塞了跟金屬棍棒。

陳梓簡單解釋:“不確定屍體有沒有問題,不要直接上手。”

高天逸聳聳肩,順從地換了金屬棒探來探去,他把死者的衣服翻起又蓋下去,過了好一會,才收回手。

“我覺得……”高中生有點糾結,“這個屍體應該……怎麼說呢,他的死法明顯是——”

……

“阿嚏。”

白僳打了個噴嚏。

他揉揉鼻子,繼續喝豆漿。

安向文前面莫名其妙在他面前與人進行了一翻甜豆漿還是鹹豆漿的辯駁,被詢問起意見時,白僳把兩種口味的豆漿全喝了下去。

喝完他看向安向文和另一桌的不知名人類,露出了“你們在爭什麼”的表情。

“好……好吧,白哥你繼續吃。”

人類爭辯完,放下柺杖又坐了下來,納悶地問:“白哥你什麼都喜歡吃嗎?感覺沒有忌口。”

白僳回答:“不,不吃臭的。”

安向文想了想:“臭豆腐?”

黑髮青年眯著眼,搖了搖頭,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一遍:“不,是不吃,‘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