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寶殿前的廣場上有幾個人。

慈眉善目的方丈披著紫紅色的站在廣場前,他前方是一片空地,空地上左三右二躺著幾個人,無一例外都昏迷著。

“五個……還差五個。”

方丈繞著廣場轉了一圈,他沿著法陣的邊沿,沒有踩進去。

方丈捋了捋自己的眉毛,看向一旁正在拿紅布捆人的僧人:“妙哉去了多久了?”

捆人的僧人手一頓,看了眼天空紅日移動的距離,再掐指一算:“半個時辰了。”

方丈眯著眼:“有點慢,善哉,你去看一下……不,不用了。”

方丈忽然看向廣場的西側,他剛剛所提到的物件正從那一側的小道緩緩走來,比起走之時,他換了一套顏色深一點的僧袍。

“發生什麼了?”方丈不動聲色地打量,並問道,“去五層塔取個東西要花半個時辰?”

被關入夢境的遊客花半個時辰可能都還沒走到,但對於相當於夢境半個……好吧十分之一個主人的他們,半個時辰算久的。

法號妙哉的僧人搖了搖頭,靠近方丈後,從袖口中掏出小盒子遞了出去:“碰上了個小老鼠。”

“哦?”方丈垂下的眉尾挑了下,快速檢查了一下盒子,“昨天晚上的小老鼠?”

“是的。”僧人回答道,“為了解決那隻小老鼠花了點時間,所以回來晚了。”

方丈確認了盒子裡的東西是他儀式所需的物品後,面上的表情就輕鬆了些許,更加慈祥了。

他拍了拍妙哉的肩:“辛苦你了,再等幾個祭品,召喚祭品就可以開始了。”

隨後方丈指了指地上躺著的人:“去把他們包起來擺好吧,祭品就要有祭品的樣子。”

妙哉順從地走過去拖走一名人,扯著與懸掛在榕樹上相同的布料把人裹起,雙手束縛住交疊在身前,再把其他部位都包起,只留個腦袋在外面。

僧人一面動手,一面觀察大雄寶殿廣場周圍的環境。

這裡周圍的花……是不是有點茂盛了?

他記得之前還不是這樣的。

大雄寶殿上所有的香爐都消失了,取而代之了是與周遭巨型迷宮法陣相似的小型繪圖,還多了幾根柱子,數一數是十根。

附近的花壇樹叢也是,比現實中繁茂數倍的植株生長在那,似乎還有更加鬱鬱蔥蔥的跡象。

其實也挺好,白僳想,長得越多等會他吃得越多,這不是白送的食物嗎!

打包祭品的僧人心情愉快,他順手打了個花的蝴蝶結。

呀。

在手法不對後連忙解開,換成普通的樣式再把人一推。

昏迷不醒的人類咕嚕嚕滾到法陣中央,那動靜吸引了來了剛抵達廣場的人的注意。

跑得幾乎脫勁的人類跪倒在廣場上,他身後是終於遠離並甩掉的塑像。

得救了的想法還沒在腦海停留多久,他就看到了被包得完全不能動彈的……這不是昨晚上住他隔壁的人嗎!

接著啪嗒啪嗒幾聲腳步聲靠近,人類看到深色僧袍的邊角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

順著僧袍向上看,人類看到一張和睦的笑臉。

明明對方是笑著的,但人類就是感到如墜冰窟。

“新的祭品來了啊。”人類聽到僧人這麼說,“請你暈一會兒吧,這樣不會覺得痛苦。”

下一秒,人類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

“……真的令人寒毛聳立啊。”祁竹月喃喃道,“明明是很美麗的花。”

祁竹月和安向文面對著院子裡躺著的那具人類屍體。

人類並不是他們殺的,在那襲擊者昏過去後,他的身體上開出了更多的花,並且以祁竹月難以理解的速度生長,最後佈滿了襲擊者整個右半邊的身體。

異變成這樣,人類理所當然地死去了。

之後便是安向文給額頭止了止血,等他恢復視力後,也對襲擊者的身體歎為觀止。

安向文捂著額頭,忍不住說:“這植物完全是把人體當做養料了吧……”

祁竹月回答道:“其實一開始只有臉上……”

黑髮女生指的是襲擊者闖入光線中的那一刻,她看到對方右眼完全是一朵花的形狀,花蕊中心嵌著那枚本該在那的眼球,四周淺黃色的舌狀花瓣簇擁著。

很美,也很畸形。

再然後便是安向文現在看到的這一幕。

人類半邊身子從血肉內部被藤蔓枝幹頂開,被剖開的骨與臟器成了盛著婀娜多姿的花的容器。

安向文辨別不出太多花的種類,只能判斷出應該有菊花、蓮花……大部分都是顏色較淺的花。

“和養料完全不同呢……”安向文沿著襲擊者來時的路朝房屋內看去,“裡面好像也有。”

襲擊者踩下的腳印是黑色的,看向室內的話就能發現地上淌著一些黏稠的黑色液體,而液體上搖曳生著花。

“還要進去嗎?”安向文問,“感覺有點不妙啊……”

這裡感覺比前面那間大殿還要像遊戲裡boss的大本營。

祁竹月皺眉盯著地上的人類屍體看了會,說道:“伱把傷口遮好。”

安向文手一頓:“你是說……?”

祁竹月不確定地搖了搖頭:“只是猜可能他原本就有傷口……反正小心一點,避開點地上的液體。”

她直覺覺得液體問題不大,大的是如何與之產生化學反應。

安向文點頭說好,接著他把外套一脫,把自己的腦袋牢牢裹住,這才跟祁竹月走進應該是方丈住所的地方。

一跨進去,兩人的呼吸不約而同地一滯。

“這……”過了好久,有人出聲了。

眼前的景緻美得令人頭皮發麻。

與其他地方的覆麵塑像不同,這座塑像的面具微微掀起,露出了覆蓋在下面的嘴部。

呈現四瓣狀的嘴巴微微張開,從中間的洞孔中爬出了數根莖蔓,迤邐而下,爬滿了塑像的身軀。

不止是這樣,從藤蔓的間隙,能夠看到塑像的胸膛同樣呈裂開狀態,類似外面的那具人類屍體,植株將根系狠狠紮根進去。

花的種類卻繁雜許多,且以深色為主,豔麗的紅色垂在明亮的黃上,沉重的紫與壓抑的黑互相交錯。

“真綺麗啊……”

人類再一次讚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