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手先是冰涼的觸感,接著火燒般的灼熱從觸碰的地方蔓延開來。

白僳垂眸向下瞥,打量著握在手中的盒子。

金屬盒子鏽跡斑斑,幾片已經被撕開的白紙只留個尾巴還黏連在上面,隨著氣流湧動搖搖晃晃。

感覺風在大一點,紙片就要被吹下去了。

人類在他面前大驚失色。

自盒子自助飄出後,白僳面前的男性便把遮蔽用的紅布丟了,兩隻戴著黑色手套的手展露在人前。

“別……不要亂動。”張燁然提高警惕,“放輕鬆,什麼都不要想,無論你聽到什麼都不要信。”

“現在是不是有人在耳朵裡,或者腦子裡跟你說話了?那是假的,那都是為了蠱惑你……”

人類嘴巴張張合合,說出來的全是讓白僳冷靜的話。

然而,人類所說的聲音他一個都沒聽見。

七巧遊戲廳的聲音他聽不見,木佛的聲音他也聽不見。

理所當然的,這個盒子裡裝的不知名物體的聲音他同樣聽不見。

這並不妨礙白僳聽到人類所講,並根據人類話語的揣測來做一些舉動。

比如,開啟盒子。

鐵盒子沒有鎖,原先用作鎖的功能的應該是幾張紙條已經被撕掉,只輕輕一掀,盒蓋子便被拿走。

盒子裡面鋪了一層布,白色的布隨著時間沉澱已經泛黃且染上黑灰色的黴點,在布的中央擺了一截青銅色的……劍柄?

從樣式來說似乎是劍柄,只有上半部分還儲存在盒子裡,劍身往下從頂端折斷,本該尖銳的裂痕也在歲月之中被磨得光滑。

“別拿,千萬不要動!”

張燁然朝前一撲但沒攔到人,白僳往後退了一步,對方撞到了門上。

門晃了兩下微微合攏,但沒有徹底合上。

至少張燁然站在那還是能看到白僳的動作的。

人類說不要拿,那就是要拿的意思。

白僳果斷伸手,把盒子中的劍柄撈了起來。

青銅色的劍柄紅光大作,不斷顫動的劍身似乎想表達什麼。

人類也在白僳拿起劍柄的那一刻朝反方向退開,也不急著搶東西,轉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張燁然從兜裡掏出,開始搖人。

“誰都好,一樓,救救,撈撈!”

人類重複著聽著令人有些惡寒的疊詞,白僳朝外瞥了眼,腳朝後又退了半步。

他手中的劍身嗡鳴聲不斷,振幅加劇,震動也越發明顯,想要表達什麼的慾望更加迫切。

換任何一個普通人類,現在或許已經沉浸在了青銅劍柄紅光的籠罩下,被迷惑於青銅劍柄說出的話語中。

然而,青銅劍柄面對的是白僳。

人類還在外面喊人,半張著的門遮去了一半的視野,只要角度再偏一點的話……

白僳朝內轉了六十度,用力攥緊了手中的劍柄。

青銅劍柄似乎是意識到了事情沒有如它所願發展,握著它的人類不知為何沒被它蠱惑,激得青銅劍柄當即想從人類手中逃脫。

它要去找下一個人,換個人它一定可以——

接著便是徹骨的疼痛,幾欲碎裂的力道加諸於青銅劍柄身上,幾乎能聽到最外面的鏽鐵咔咔崩碎的聲響。

接著,接著是——

門外傳來了人類的腳步聲,有不少人從邁著沉重的步伐跑了過來,張燁然還在大喊“這邊這邊”。

張燁然把警惕心拉滿了,面對著半全副武裝趕來的同伴,也顧不得在他眼中的“外人”面前假裝了,語速飛快地說起了青銅劍柄的情報。

“那是我假裝收藏家從一個盜墓人的後代手裡買來的,買來之前好像被前前前一任擁有者做過不少實驗和壞事,氣息已經有點不對了,先後害死了兩人,現在的擁有者急於脫手。”

“本來是準備賣到國外去的,被我攔下來了,為了和其他賣家競價我多花了不少錢,這個回頭要……咳咳,反正這玩意能蠱惑觸碰者的神志,注意不要讓劍柄直接接觸。”

“被蠱惑的人會有殺人的慾望,一切小心,裡面那個黑髮的小子,我記得姓白吧?已經開啟盒子拿上劍柄了……”

“等等。”旁聽者中戴著眼鏡的那一位舉起了手,“姓白?”

張燁然被打斷了,有些急躁:“是啊姓白,是伱們的老熟人了,他已經中招了,要快點——”

“不,不用這麼緊張。”唐諾頭疼地揉了揉額頭,“如果是那個人應該是沒關係的,我忘了跟人講還有人在這間房間裡了。”

張燁然腦袋上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他看著唐諾把大半人揮退,只留下三四個人應對意外。

張燁然:“喂喂喂,這人是不是留太少了,我剛剛還沒講完,有殺人慾望的同時力道也會被加強,很難對付的……”

人類還在門外喋喋不休,白僳在門內半聽半想,手更加用力地捏住了劍柄。

感覺直接讓青銅劍柄消失有點扎眼了,但什麼都不做的話,他也會不爽。

只好這樣了。

黑髮青年的手微微鬆開一條縫。

失去巨力桎梏的青銅劍柄一喜,正想往外撞,還沒飛出多遠,它就撞到了一片柔軟上。

柔軟的白色彈性極佳,青銅劍柄拉扯著又往前飛了幾厘米,最後被包裹住一寸寸退回去。

突兀的電話鈴聲從門內響起,中斷了唐諾準備給張燁然解釋的思緒。

電話很快被接起,人說話的聲音緊隨其後。

“喂……嗯?有人堵在我家門口?……哦,我知道了,讓他們待著吧……我在警局……沒,不是犯事了,應該是……來辦事情的吧?”

說著,門內的黑髮青年走了出來,他肩上夾著手機,一手推門一手拿著金屬盒子。

走到外面時他打完了電話,結束通話後對上了張燁然目瞪口呆的驚訝表情。

一旁的唐諾一臉“果然如此”,卻也不是很鎮定地推了推從鼻樑滑落的眼鏡。

張燁然:“你,你沒事嗎?”

白僳沒有回答他,而是把鐵盒子往下一斜,問道:“這個壞了,需要賠錢嗎?”

幾名人類往裡一看,本該危險且泛著紅光的青銅劍柄碎成了好幾截,分散著躺在黃白的布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