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竹月的第一反應,白僳在吃人。

她很快就意識到,白僳叼著的只是像人類手掌的東西,再聯絡到追逐人的塑像,她想通了。

白僳蹲在青瓦上,將口中沒吃完的塑像手掌咬得嘎吱作響。

明明是堅硬無比的質地,此刻在他口中卻像清脆的膨化食品,只一咬便碎成幾瓣。

“你們這是……咔咔。”白僳嚼了兩下,“要翻牆嗎?”

聽到白僳的聲音,安向文立馬高興起來:“白哥!”

“喂——你別晃啊!要、要摔了!”祁竹月身形搖晃,由於底下支撐她的安向文在往後退,她也只能跟著後仰,“安先生!”

一陣手忙腳亂,人類在白僳眼前摔成一團。

安向文被壓在下面,祁竹月倒是手腳靈敏,快落地時調整了一下姿勢,不至於把卷毛青年壓出內傷。

人類好像在玩一種很新的東西。

白僳再嚼幾口,把口中的塑像碎片全部嚥下去後,從青瓦上跳了下去。

他不但自己跳了下去,身後還帶著兩具被捆得很牢的塑像屍骸,塑像屍骸悲憫的雙瞳有些死不瞑目。

“……白先生。”祁竹月瞳孔一縮,“你身後是……?”

白色的扁平細線從黑髮青年的腰腹後伸出,也可能是從衣服的後襬上延伸而出,細線纏繞成細長的一股,把塑像舉在半空中。

白僳被她點明身份後已經不藏著掖著了嗎!

祁竹月瞳孔地震。

前面還揹著身遮一下,現在就正大光明瞭。

假設排除靈異的可能……等等,如果白僳之前就有特殊能力,為什麼在七巧遊戲廳事件後沒有被檢測出來?

難道說,是在那場靈異事故之後獲得的?

祁竹月腦海裡開始理時間順序,沒等她理多久,旁邊傳來個男聲出來給她打岔。

“這是赫子嗎?”安向文爬起來,站到祁竹月身邊,小聲地問。

“什麼?”在想事情的祁竹月腦子沒有轉過彎,她同樣小聲地問,“什麼赫子?”

“就是……”安向文比劃了一下,“喰○知道吧,那個動漫,裡面的喰○不就是會從背後什麼地方伸出武器一樣的赫子嗎?”

祁竹月:?

安向文的自言自語還在繼續:“或者羅○門?看著也有點像從衣服延伸出的‘黑獸’什麼的……白哥這個應該叫白獸?”

祁竹月:……

她知道自己的同事有時候為什麼討厭二次元了。

二次元的腦回路真的好難理解!!!

祁竹月把安向文的腦袋推開。

她不覺得白僳是安向文口中說的那兩種情況,至於究竟是什麼,估計只有問白僳才能知道。

可白僳顯然不會回答。

祁竹月看向黑髮青年,白僳這會兒背對著他們,背後延展出的白線已經收回,耳熟的咕嘰聲響起,他好像又吃了起來……

黑髮女生突然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白僳的衣服上沾著血。

安向文也看到了,人類從自己的腦洞中抽離,驚訝地喊了起來:“白哥伱受傷了?”

“嗯?”白僳咬著半截塑像手臂回過頭,看到人類指著他的後背。

正在吃東西的他心情尚可,替人類解惑道:“不是我的血。”

祁竹月連忙追問:“那是……?!”

白僳舔著嘴唇回答:“是其他人類的血。”

……

白僳是嗅著氣味翻牆翻過去的。

畢竟路過的、這麼近的食物不能浪費,他看人類還在交流,就悄無聲息地翻了過去。

金黃的塑像能力沒有太大的差別,被白僳攔截後,攻擊模式也和前幾隻相同。

白僳“救”了被追逐的人類,但這個人類卻不如安向文和祁竹月鎮靜。

早就被嚇破了膽的他嚷嚷著“有鬼”、“怪物啊”之類的言論,當場撒腿就跑。

人類一面跑一面摔,腳步虛浮,以至於在拐彎處撞上其他人時,直接被撞倒在地。

接著,白僳目睹了一場人類之間的互相殘殺。

後面跑出的人類將人撞倒在地後,第一時間看到了前者手腕上的紅繩,之後他猶如發了狂,雙眼通紅地騎到了前者的身上。

他兩手一抬,略微顫抖的手滑了兩下,最後還是按在了前者的脖頸上。

“抱歉……我也不想的。”後者一面用力,一面反覆道歉及重複話語來欺騙自己,“但沒有紅繩,我會死的。”

唔?白僳剛想翻牆回去的腳步一頓。

人類窒息死亡花了五分鐘,整個五分鐘內那人都在翻來覆去地念叨,等被他掐著的人正式死亡後,他喜極而泣地看著轉移到自己手腕上的紅繩。

“有救了,只要帶著紅繩去往廣場,我一定……我一定可以——”

人類的激動與興奮只持續了十幾秒,他高舉著手,從背後被驟然冒出的塑像捅穿了胸膛。

血液飛濺,人類的瞳孔瞬間潰散。

他嘴還張著,沒有說完的音節卡在喉嚨中,就這麼失去生命,前傾著趴在剛剛被他掐死的另一名人類身上。

血色染紅了二人。

擁有六條手臂的塑像捅完人,緩緩抽出胳膊,被濺上血點子的悲憫面龐更加矛盾了。

明明它應該是庇佑人的存在。

淺金色的塑像看都沒看白僳所在的方向一眼,明顯的態度差別讓白僳看出了什麼。

“只追逐擁有紅繩的人……”

淺金塑像沾血的臉微微轉動,慈悲的雙目隔著磚紅色的院牆,似乎感受到了牆的另一面有它要找的目標。

塑像的軀體迅速下沉,即將與地面融為一體。

沉到某一刻後,它忽然動不了了。

塑像並沒有思考的功能,它只是順著阻力傳來的方向轉過頭,向上抬起了視線。

白僳在它頭頂,張開一嘴平整的白牙。

“不要急著走啊。”黑髮青年笑著看它,拽住了它頭頂的毗盧帽,“我可不會放食物長腿跑了。”

白僳繼而一用力,塑像藏於地下的半個身子被他提在空中。

轉變了攻擊邏輯的塑像六條胳膊齊齊地朝白僳湧來,下一秒,塑像失去了對自己手臂的控制。

悲憫的雙目瞪圓在那,它脖子被扭斷前看到的最後一幕是漫天的白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