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給本體做個評價,白犬一定會說:本體不做人!

好吧,它和本體本來就不是人。

汪汪汪喊了好幾聲,只引來了彈幕中的一片吹捧。

沒有人聽得懂狗語,人類與白犬的悲喜並不相通,他們指覺得白犬可愛。

[今天又是狗狗代播的一天。]

[有兩三天了吧?我們直播間可以改名了吧,叫小白二號的直播間得了,分割槽都住萌寵這邊了。]

[主播甚至連臉都不露了!]

[瞎說,我們主播本人不就在這汪汪叫嗎?]

[嘿嘿,狗狗可愛,媽媽愛你!]

人類的喜愛直白且熱烈,當然其中也有一些不好的發言,都被直播間設定的管理員給禁言掉了。

白犬的目光輕飄飄地掃過幾條有虐待傾向的彈幕,記下了id,盤算著之後等日後散步的時候去本地的幾個人類那邊轉一圈。

至於那些外地的,只能說他們運氣好了,白犬暫時不會出城市。

彈幕所喊的直播間主人從未出現,甚至連今天的直播都是白犬用狗爪子一下一下按出來的。

按了幾下白犬沒了耐心,身上的絨毛膨脹成兩隻手的模樣,以人類的動作開啟直播間。

這是來自於本體的命令,白犬不得不遵從。

白色犬隻懶洋洋地趴在地上,餘光瞟著鐘錶,準備到點就踩電源按鈕,或者當做不小心踩掉電線也沒問題?反正人類會給它找好一個理由的。

白犬想到便做,整隻狗在鏡頭下胡亂跑動,不經意間帶動了一旁的電線。

直播間的人只聽到刺啦一聲,然後螢幕黑了下去。

[……這是扯到電線了?]

[等等,還會開播嗎?我今日的小白二號能量還沒吸夠——]

[從直播間開啟就沒見到小白,壓五毛錢又偷懶睡覺了。]

[誰培養的他摸魚的習慣啊?哦我啊,那沒事了。]

直播間彈幕刷了幾條,遲遲沒等到訊號恢復的粉絲徹底敲定了直播間主人摸魚去了的這個看法。

並沒有自己給本體扣了口鍋的白犬用尾巴掃著尾,把筆記本螢幕扣下,把電源和網線重新插上,再從桌子上一躍而下。

漫步般在屋子裡兜了圈,重點是鑽入軟綿綿的麵條人所在的房間暢吃了一頓。

它就是要饞死有空就接上自己視野的本體。

本體跑個沒影,還要壓榨它。

播完了也吃完了,白犬看看鐘表,到了日常散步的時間了。

它正想按照老樣子從廚房的窗戶翻出去,才剛爬到窗臺上時,家門口的門鈴響了。

被絨毛遮蓋的腦袋瞬間後轉,白犬看向了門的方向。

門鈴響了兩聲,外面的人轉為了敲門,並且說道:“白先生,白先生你在嗎?咳咳……”

外面的人喊了兩聲開始咳嗽,白犬辨別出了對方的聲音——是經常來送東西的工具人……咳,社群工作人員小江的聲音。

白犬原想直接跳走不理會的,但是門外的人越咳越響,有一種把肺咳出來的架勢。

白犬:……

不是很想再認識一段人際關係的白色犬隻從廚房窗臺上原路返回,路過客廳來到大門口。

小型犬夠不著門把手只能跳上去,用體重壓下門把手,再接連一撞,門嘎吱一聲朝外開了。

外面的人顯然也沒想到門開得這麼突兀,因為站位和遲鈍的反應差點被砸到。

社群工作人員小江搖晃了下身形,撐著牆把自己穩住。

他臉上戴著口罩,這會兒說話的聲音悶悶的:“白先生……啊?”

門後展露出的場景讓他思緒停滯了一瞬。

開門的不是人,而是狗。

社群工作人員小江看著蹲坐在地上,衝他搖了搖尾巴的狗。

他記得這是白先生家的狗,名字叫……小白二號來著?

社群工作人員小江對這條比熊犬還挺眼熟的,主要是它經常在小區裡亂跑,有居民就對不牽繩的行為提出了異議。

無奈比熊犬太能跑,想捉也捉不到,有看不慣的人也打不到它,事後反而會倒黴。

字面意義上的倒黴,莫名其妙摔一跤什麼的,嚴重的會骨折住院。

久而久之,全身毛茸茸的比熊犬成了社群裡心術不正的人避之不及的存在,有了邪性的小惡魔的美譽。

當然了,這些看法社群工作人員小江並不認同。

他承認不栓繩遛狗這一行為不好,但在無傷大雅的情況也不是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話說回來,白先生家的狗溜的時候好像從來沒見過人啊?

人腦子在糊塗的時候總會亂想一些毫不相干的東西,像社群工作人員小江就是的,只是看到狗想到它的名字,思緒就一路發散出去,連白犬在他面前汪了好幾下都沒回應。

白犬:……

白犬:完了,這人是不是燒傻了。

以白犬非普通寵物犬的角度能看出人類遮掩在口罩下不自然的面紅,再加上這呼吸頻率和散發出的體溫,發燒的機率很大。

社群工作人員小江發散了一會兒,才想起他過來敲門是有事幹的。

他看看明顯不像有人的屋內,再看看蹲坐他跟前的白色犬隻。

社群工作人員小江不自覺地俯下身子,兩手撐在膝蓋上:“是小白二號啊,你主人不在家?”

白犬知道人類有同寵物說話的習慣,更甚者會把寵物當孩子養。

作為本體出色的工具人,白犬歪了歪頭,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汪了一聲。

社群工作人員小江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也是,跟你說你也聽不懂。”

人類試著往門內走了一下,發現白犬沒有阻攔,於是他默唸了一聲打擾了,把外邊的袋子提起來往裡拿。

從蹲姿支起身子的動作太快,加之本來就有些感冒,人身子一沉,被重物拖著朝前倒去。

倒地之快,讓暫時只作為一隻普通寵物犬的白犬來不及反應。

它只聽到咚的一聲,人腦袋與地面相接觸,再也沒抬起了。

白犬形象化地用頭頂的絨毛比出了一個問號,它隨即繞著社群工作人員小江轉了一圈,發現人真的是暈過去了。

因為磕得太重,就暈過去了。

白犬沉默了幾秒,它朝外看去。

人類的突然倒趴讓敞開的門邊形成了一副微妙的場景。

社群工作人員小江的腳還在門外,鞋跟搭在那,腳踝以上趴在門內。

從外面看彷彿就像有人遭到了不測,要是再應景點,手指前再塗抹點暗號,那就像是殺人現場了。

白犬蹲在那,百無聊賴地想:現在怎麼辦?

無論是把人抬出去還是關門內都是不好的選擇,如果可以的話,白犬想把人打醒。

最好再送人去個醫院……本體還是那句話,經營一段新的人際關係太麻煩。

在白犬的視角中,社群工作人員小江也像一隻正在漏氣的氣球,死亡在朝人逼近。

白色犬隻用不存在的腦子思考了一下,繞到了人類的一側,用狗爪子從對方的口袋裡把手機扒拉出來。

指紋解鎖在人類在現場時是個極為便捷的方式。

人類救護車要打什麼號碼來著,120?

肉墊在手機上拍了幾下,等三個數字按好撥通出去後,白犬用尾巴抽了人類的面龐。

尾巴甩在空中發出破空聲,只在貼近人類的臉時降低了力道,但還是打出了紅痕。

在如此的力道下,社群工作人員小江顯然沒辦法再暈下去,他本身就是淺眠。

人類吃痛轉醒,耳畔是“嘟——嘟——”的忙音,還未等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急救電話已經接通了。

電話那頭接線員略顯甜美溫柔的聲音詢問著需要什麼幫助,社群工作人員小江從地上撐起自己,嗯嗯啊啊地應著。

他暈倒了。

他暈倒之前還撥通了120……?

後一種可能怎麼看怎麼奇怪,他完全沒有自己掏手機打急救電話的印象,可現場也沒有其他人了。

只有一條狗。

社群工作人員小江怎麼想都不可能是比熊犬幫他把手機翻出來再撥打急救電話吧……吧?

不怎麼確定地看著手機螢幕上映出的自身的臉,上面有一道可疑的、細長型的紅痕。

人類腦子動了動,他大概明白自己是怎麼醒的了。

急救電話的接線員還在那問著話,社群工作人員小江本想拒絕,但白犬在旁邊叫了兩聲,社群工作人員小江就暈乎乎地改了口。

他報了自己的所在的小區地址,報了白僳所住這棟樓的門牌號,說自己會在樓下等著。

被問及身體有什麼不適的狀況時,社群工作人員小江卡住了。

“非要說的話……就是剛剛心悸到暈過去了吧?”非專業人士只能大致描述自己的感受。

排程中心的接線員那邊安靜數秒,之後接話道:“好的,我們馬上派車去接您。”

“不過送達的醫院會是市中心醫院可以嗎?”

不是社群工作人員小江說的就近的醫院,而是更遠的市中心。

……

咔噠的鎖門聲在安靜的房間中聽起來異常清晰。

清晰到坐在桌前昏昏欲睡的斗篷人剎那間抬起頭,朝門的方向看過去。

這時候為了營造氛圍而點燃的蠟燭所釋放的光線反倒成了阻礙,配上白僳黑髮黑眸的容貌,也就一身冷白皮在昏暗的環境中顯眼一點。

然而,白僳還是比不上坐在桌邊的另一位。

淺金色的髮絲在光暈下泛著白,俊美青年同他的夥伴一起,將視線轉向了門口。

三人的視線對了個正著,白僳露出一抹與環境相符的笑。

笑容透出點陰森的意味。

其實白僳原打算坐下來聽人講兩句的,可他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忍受能力。

他臉上的笑容本來也沒這麼扭曲的,實在是環境所導致的。

太臭了。

仍舊是不能透過切斷嗅覺來避免的難聞味道,幾乎是在進入房間的瞬間,白僳就已經剋制不住要拆掉房間的心了。

例如,在兩名面對他的人類看不到的背部,一枚枚圓潤的球體將衣物頂起不小的弧度,時不時還摩擦一下。

還好外套夠後,粗看看不出端倪。

沒在裸露在外的肌膚上綻開幾枚就算他最大的努力了。

白僳背在身後的手指搓了下,然後兩掌一相合,放在了面前。

“好了,我們長話短說。”黑髮青年的黑眸黯淡無光,“你們誰來跟我講一下——你們陀川背後隱藏著什麼。”

“或者說,哪一位?”

燭光投射到牆上的影子在人類看不見的角度開始蠕動,張牙舞爪地彰顯著某種真實。

哪一位這個問法挺微妙的。

白僳是從……那位跟他吃過飯、喝過咖啡的“祁小姐”那推測出,跟他類似的存在這個世界上肯定有。

畢竟“祁小姐”稱他為皮套人愛好者,還聲稱有個黑皮同類,雖然還沒見過面。

在白僳那缺失到斷片的另一個世界的記憶裡,就有複數位的同類存在。

跟他打架還把他打輸的那個好像……好像還挺厲害的?

白僳不確定地想,翻找出的記憶並沒有祂們戰鬥的具體畫面,連片段的都沒有,只有祂自己“灰溜溜”跑走的一幕。

那一幕中沒有敵對的存在,再往深處想,他只能想起一點點……滑不溜秋的觸感,和鮮美可口的觸手……觸手?

口中彷彿重新了那股口感與嚼勁,白僳下意識動了兩下牙齒,可惜只咬到了空氣。

饞蟲與噁心感起了衝突,最終真實的臭味衝破了虛幻的鮮甜,把白僳從回憶中拽了出來。

他走神也沒花多久,放到現實中才過了三秒鐘。

三秒鐘足夠人類意識到白僳前面說了什麼,並做出反應。

斗篷人單手一拍桌子,由於用力過猛而導致他手掌痠痛,但這不是重點。

斗篷人繼而站起了身,他將桌子推開、椅子撞開,手指向白僳。

“前面就覺得有哪裡不對……”斗篷人自言自語道,“原來是人數沒對上。”

斗篷人的法術是成功的,但成功並不意味著所有人都能被法術籠罩,理論上這個過程中是需要進行一個對抗的。

但是這世界上大多數人都是平凡者,能抵抗成功的機率太小了。

現在,眼前就是一個,還來者不善。

黑髮青年“和善”地看著前方,重複了一遍話:“所以,陀川背後的是哪一位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