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还在纠结,赵长舆已经直接让人过来把赵含章抬过去了,顺便还叫上了王氏。

成伯亲自来接人,他躬身道:“三娘,郎主问您,您对这门亲事是怎么看的?”

赵含章道:“既然是祖父一早选好的,自然是好的。”

她道:“我听祖父的。”

成伯就明白了。

请赵含章和王氏去了正厅。

正厅里,赵长舆、傅祗和赵仲舆同席而坐,傅庭涵跪坐在傅祗身后。

听到动静,他们都扭头看过来,赵长舆扫了王氏和赵含章一眼后便去看成伯。

成伯冲赵长舆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

赵长舆便回头看傅祗祖孙。

傅祗冲赵长舆微微一笑,和身后的孙子道:“三娘来了,还不快起身行礼。”

傅庭涵起身,先是冲着王氏行礼,这才看向赵含章,一晚上过去,他行礼的动作还挺标准,只是还有些不自然。

赵含章扶着听荷的手下辇,和三位长辈行礼,目光很快落在了唯一有些陌生的中年人身上。

才看到对方,一直模糊的记忆便慢慢清晰起来。

只是他们两个的交集实在少,脑中有关于对方的画面很少,倒是各种情绪翻腾,显然,小姑娘虽然很少见到这位叔祖父,却没少关注他。

赵长舆给王氏介绍了傅祗,然后让母女两个坐到他身后,这才谈起正事,“子庄今日来是为他家的大郎君提亲的,你觉得如何?”

王氏毕竟是三娘的母亲,虽然他可以直接定下亲事,但还是要问过王氏的。

赵长舆瞥了赵含章一眼,都不知道该说她胆大妄为,还是心思浅薄了。

昨天赵含章一回来他便知道她去了傅家,不过因为傅祗已经上门退婚,两个人巧妙错过,所以他自觉这件事已经过去。

再提只会让孙女难堪,打击她的自信心,所以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谁知道今天一大早,昨天刚来退掉婚事的傅祗竟然领着据说脑子摔坏了的傅长容上门来再说亲。

赵长舆:……

要不是他们朋友多年,熟知对方秉性,赵长舆一定让成伯拿大扫帚把他们祖孙两个扫出去。

但……

赵长舆瞥了一眼低垂着眼眸坐在一旁的赵仲舆,最后还是没拿乔,先忍下这口气,直接询问赵含章和王氏的意思。

看成伯的样子,含章已经答应,只看王氏了。

王氏,王氏自然是很乐意了。

一进门她就盯着傅庭涵看了,虽然他没开口说话,但少年面白如玉,淸俊如松,嘴角蘸着笑容,一看便让人心生好感,加上他的家世,王氏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这门亲事要是定下,以后他们这一家子都要随着他生活了。

王氏不由去看赵含章。

赵含章冲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王氏底气便足了一点儿,恭敬的道:“傅大郎君人才斐然,傅家和我们赵家又是通家之好,有公爹做主,自然是一门极好的亲事,儿媳没有意见。”

赵长舆暗暗点了点头,正要说话,一旁坐着的赵仲舆突然道:“我们三娘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傅大郎君……”

他看向傅庭涵,微微蹙眉,“这孩子自进门便一句话不说,是不太乐意这门亲事?”

他扭头和赵长舆道:“兄长,虽说婚姻之事是父母挑选,但也要孩子愿意,这日子才过得长久,没的委屈了我们三娘。”

傅祗忙解释道:“长舆,并非是这孩子不愿,你是知道的,他前段时间受伤,如今惊魂未定,所以还未能开口,不过你放心,太医说过,他的咽喉没有问题,过段时日便能开口。”

赵长舆:……昨天你上门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咽喉是没问题,脑袋也没问题吗?

赵长舆瞥眼去看坐在他身后的傅庭涵,见他目光清亮有神,勉强压下心中的迟疑和不安。

都到了这一步,此时拒绝,他的确很难再找到比傅家更合适,更能庇护大房母子的人了。

傅祗和赵长舆关系不错,自然知道赵家的困局,也知道赵仲舆为何反对这门亲事,他继续道:“当时那场动乱长舆也是知道的,三娘也是当时受伤的。”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说来也是两个孩子有缘,当时他们两个竟然一同在城门口,一同受伤,听三娘说,当时她还认出长容了,可见他们的缘分不浅。”

提起这件事,赵仲舆就不说话了。

王氏这才知道傅庭涵也受伤了,她满脸怜惜,底气却更足了,连连点头道:“是极有缘分,没想到傅大郎君刚回京就遇见了我们三娘。”

她拉过赵含章的手和傅祗道:“好在两个孩子的伤都不是很严重,有惊无险。”

傅祗没敢再提他孙子脑袋可能撞坏了的事,连连点头,“是啊,所幸有惊无险。”

赵长舆听着他们一唱一和,沉默片刻后道:“既然两家都没意见,那这门亲事就这么说定了,等择日我们再……”

“也不用择日,”傅祗笑眯眯的道:“我今日把孩子的庚帖也带来了。”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封红色的折子放在桌上,又从另一边袖子里摸出一个盒子,打开拿出一枚印章,笑道:“不知长舆可还记得这枚私印,如今我愿以此为定礼,定下这门亲事。”

赵长舆看见,面色稍霁,看向成伯,“去把我私藏的那枚青田石印章拿来。”

成伯笑着应下。

赵仲舆惊讶,不由低声劝道:“兄长,以印章为定礼,是不是不太好?”

赵长舆道:“他手上那枚寿山石可比我这青田石要贵重。”

他说的不是这个好不好?

而是印章背后代表的意义。

赵仲舆微微蹙眉,但此时场合不对,一肚子的话只能暂时憋住。

成伯很快拿了一个盒子上来,赵长舆打开拿出一枚印章推过去,他和王氏道:“去取三娘的庚帖来。”

赵仲舆道:“今日便下定是不是太过简陋?不如另择良日吉时,到时候多请些亲朋来观礼。”

傅祗只怕夜长梦多,笑道:“以我们两家的关系,何至于如此?不过定礼之后的确要宴请亲朋,到时候我请东海王来为两个孩子做媒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