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的前厅里候了不少人,王臬和谢时来时,大家的目光刷的一下就射了过来。

俩人不由一顿,然后才露出笑容上前见礼。

殷盛等官员也都是才过来的,外面的工人和差吏们是放假散去了,汇报上来的消息却需要他们整合后再传给赵含章。

所以他们还不能休息。

赵含章和傅庭涵梳洗过后一身清爽又暖和的来到了前厅。

赵含章在上首坐下,傅庭涵坐在她下首,俩人对王臬和谢时点了点头,并不急着给众人介绍,“都有何事,说吧。”

先是郡守府的一个官员,他坐在席子上微微欠身道:“使君,育善堂到今日为止共建成房屋十二座,半成的有三十二座,正在挖地基的有……”

他做出预算,“若材料充足,再有半月,应该就能全部建好。”

然后他就开始说起材料的问题,砖料还好,傅庭涵让人建造的砖窑产出不错,日以继夜,勉强够用,而且,他们今天不放假,明天也不放。

砖窑的工人们依旧在三班倒。

但木料和石料的缺口却很大,要想不拖工程,他们得向外购买木料,石料能买就买,不能买只能让人去采石了。

但石头不是那么好采的,短时间很难看见效果。

傅庭涵听说,便垂下了眼眸,其实采石有一个更便捷的方法。

他扭头看向赵含章。

赵含章也在沉思,心里一顿拉锯,最后还是颔首道:“你把东西做出来吧。”

傅庭涵就点头。

众人难以领悟俩人间的交流,目光转了转,正待细问,赵含章已经道:“买吧,传出话去,鲁阳县要买木料和石料,有的送来,我赵含章当场结算工钱。”

人们并不喜欢和衙门做生意,尤其是中小商贩,因为回款太困难了。

有的把东西运来,很可能会被随便找个借口侵占,所以赵含章只能以自己的信誉吸引人了。

赵含章在天下间的名声虽有些凶悍,但还是很有信誉的,消息传出,不少手中有木料和石料的人都心动起来。

而没有的,却又有远见和雄心的,便开始接触有的人,想要做这一单生意。

当然,这是之后的事了,现在嘛,赵含章他们还在商议。

全郡守府和鲁阳县衙的官员们都知道,赵含章和傅庭涵去工地微服私访了。

公开的微服私访!

废话,除了第一天赵含章和傅庭涵是悄悄的,大家都没察觉外,第二天他们可是光明正大的穿着破烂衣服出门的。

盯着赵含章的人有多少啊,她不做伪装后,大摇大摆的从郡守府出去,他们想不知道都难。

所以这几日工地的工程进行得非常顺利,管理上的毛病少之又少,便是出现问题,赵含章都没来得及发话,他们就火速处理了。

赵含章第一次在大晋官场感受到了效率二字。

这让她颇为感慨,“看来他们也不是不能做嘛,只看愿不愿意做而已。”

全豫州的官员都知道赵含章喜欢勤勉的官员,至少她绝对不喜欢懒惰不理事的官员。

就算是在大晋,风流潇洒的官员们也不能免去讨好上峰的俗气,所以大家最近都表现得很勤勉廉洁。

直接结果就是,最近南阳国的政务处理效果极高,郡守府是面对南阳国所有县的,自然不可能只管着鲁阳一个县。

各个县的事都汇总到这里,自赵含章入住南阳国郡守府后,底下各县全都开印过年,一直不通的政令终于能在各县施行。

赵含章处理完今日堆积下来的政务,这才和众人介绍王臬和谢时,她道:“这是二郎的老师。”

众官便与王臬谢时行礼,连殷盛这个郡丞都多了两分恭敬。

赵含章点了点头,道:“以后你们会共事,多亲近亲近吧。”

殷盛听到她透露出来的信息,心下苦涩,但面上却很恭敬,“使君,今日是年,不如广开宴席,正好与王先生谢先生接风洗尘。”

赵含章看了王臬谢时一眼,笑着应了下来。

这几日官员们战战兢兢,也是时候出面安抚了。

她既然要用他们,那就不能一直让他们生活在恐惧之中。

她让殷盛下去准备,她则留下王臬和谢时说话,顺便把刚从军营里回来的赵二郎叫来旁听,“我想将南阳国交给二郎来管理。”

王臬和谢时不由对视一眼,这话的意思是要交给他们两个来管理。

赵二郎能管啥,他只认得那几个字,怕是连一篇公文都读不明白。

赵含章微笑道:“二郎虽不识字,却有见识,还请两位先生多费心,教一教他,不必识字,于统兵民政上多下些功夫就好。”

王臬和谢时垂眸思考片刻后应下。

赵含章显然是要重用他们了,他们要是不接就太可惜了,南阳国的地理位置很重要,裴河也是做了很多年才做到郡守这个位置的,不过……

“南阳王那边……”

赵含章不在意:“他现在长安,并不在南阳国,既如此,我们就代南阳王管理地方,一切便宜行事。”

王臬和谢时就明白了,南阳王不重要,听她的就行。

王臬和谢时应下。

而此时,南阳王也在提起赵含章。

南阳国的消息历经千辛万苦,终于传到了长安,而南阳国是南阳王的封地,他必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

对于赵含章逼走裴河的事,南阳王很不悦。

因为裴河是他选的人。

“裴河没有来信吗?”

“没有,他直接挂印而去,谁也不知内情。”

南阳王冷哼一声,道:“写信给兄长,就说南阳国郡守空缺,我要指派新的郡守。”

“大王觉得谁合适呢?”

南阳王就思索起来,片刻后问道:“你觉得柴康如何?”

“此人心思过于灵动,而现在长安和南阳国间道路断绝,只怕去了以后不听大王号令啊。”

“可我们无人能用啊。”

当即有人提议,“何不让摄政王从京城选人。”

就是让东海王选自己人的意思。

南阳王和东海王是亲兄弟,并不介意东海王派人接手他的封地,反正南阳国这个封地也是东海王得势后封赏给他的。

但是,“兄长此时烦闷,只怕无心选人。”

“大王不如写信去问问。”

南阳王想了想后应下。

南阳王想把他的封地从赵含章手里抢回来,却没想到,赵含章的人正在努力的撬他的墙角。

伍二郎带着商队冒雪进入城中,刚租好房子安顿下来,他立即叫人去打听北宫纯的住处,然后就挑选了两箱子好东西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