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司九毫不猶豫的回答了:「當然不願意了。病人的病瞬息萬變,誰敢把話說死了?而且,這明顯是個坑,我要是還一股腦的往下跳,那我不是傻就是腦子進了陳年的水。」

楊元鼎在旁邊聽得爽快死了,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何是陳年的水?」

張司九咳嗽一聲,解釋道:「剛進的水,影響沒那麼大。」

從醫學上來說,剛進水還能搶救一下,但是拖久了,連搶救的必要都沒有了。屬於神仙來了都得搖頭那種情況。

楊元鼎肅然起敬,心裡直呼「666」:不愧是大夫,罵起人來,都和醫學有關係!

程琳這一次終於被逗笑了,沒崩住,那笑容還很明顯,以至於氣氛一時之間也有點繃不住的感覺。

而其他人笑著,古金湯就笑不出來了,他不可思議的看著張司九,只覺得張司九是不是太不像是個少年人了。

說好的年少衝動易挑撥呢?

說好的年輕好騙呢?

說好的……顧青舟脾氣很差,一激就怒呢?

所以,顧青舟是怎麼收到這麼一個脾氣秉性相差這麼大的徒弟的?

張司九這個時候,反而緩緩的看著古金湯露出了笑容:「其實,我倒是想打另外一個賭。」

她這話,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並且成功激發了他們的好奇心。

就連兒子性命垂危,剛才還在跳腳的王老爺子,此時此刻也忍不住安靜的看著張司九,想聽聽看張司九到底是要幹什麼。

畢竟,剛才不是說不賭了?

古金湯卻被張司九的笑容成功的搞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看著張司九,油然而然生出了一股警惕心:「你想打什麼賭?」

其實,他真的很想像張司九那樣,去直接拒絕,但是架不住好奇心真的太旺盛。

張司九笑容更加燦爛:「你不是叫古金湯,號稱不管什麼病症,三帖藥下去,一定見效嗎?這不就是個現成的讓我見識一下?不如這樣,只要你三帖藥見效,我就在東京城裡,敲鑼打鼓沿街喊上一天,古金湯是神醫,比顧青舟還厲害,怎麼樣?」

她的語氣有一種蠱惑感:「畢竟,我可是顧青舟的徒弟哦?如果我來喊,那會是什麼效果?你想想?」

還真別說,古金湯真忍不住順著這個話想了想,然後有點兒動心了:如果真能贏的話,那可不就是出氣了?

張司九看著古金湯那副動心的樣子,更加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果然只要誘餌足夠香,那麼就沒有不上鉤的魚啊!

不僅是古金湯,就連楊元鼎、程琳等人也都想象了一下那畫面。

最終,大家得出了一個驚人的一致結論:好像真的很有意思的事情耶!想看!

古金湯畢竟也行走江湖多年,最後關頭,掙扎著冒出了一絲理智:「那我如果輸了呢?」

「你怎麼可能會輸呢?我允許你請求外援。你可以找你師父嘛。」張司九微笑臉,丟擲了更誘人的條件。

古金湯的理智被淹沒了。

他慨然應道:「既然如此,我有什麼不敢應的?」

張司九笑容一瞬間加深,那開心顯而易見:「您真是個有膽識的人。」

楊元鼎恰到好處的遞上梯子:「那既然是打賭,肯定要完整一點。雖然古大夫不會輸,那也得寫上另外一種可能才行。」

張司九言簡意賅:「就同樣的事情倒過來就好了。古大夫到時候敲鑼打鼓的在東京城裡喊上一天,顧青舟的徒弟張司九真厲害,我古金湯心服口服!」

她衝著古金湯笑容滿面的問:「這樣不算過分吧?您不會覺得我佔便宜

吧?」

不知道為什麼,「您」這個字,真的是讓古金湯瞬間毛骨悚然,硬生生的有了一種想要趕緊逃跑的感覺。

程琳在這個時候,說了句公允的話:「自然不算過分,只不過是同樣的事情,並沒有任何附加,我看很公正。不如現在我就做個見證人,咱們一起寫下來,簽字畫押。這樣誰也不可抵賴。」

張司九應得非常積極:「那再好不過了!由您做見證,簡直是我們的榮幸!而且到時候萬一有人不肯履行賭約,我們也好上您這裡來告狀!」

楊元鼎「呱唧呱唧」鼓掌:「太好了太好了。」

古金湯顯然反悔了,這個時候連臉面都拉下來一點,狗攆似的問了句:「那你也沒有比我強啊。我三帖藥下去人沒好,可你不也治不好麼?」

張司九笑笑:「三帖藥最多一日,而且估計你要下猛藥,其實一副藥下去,就能知道見效不見效。到時候您不行,我再接手。」

土黴素在手,張司九信心是有的。

之所以不著急——家屬不配合,土黴素是沒法連續用上的。連續用不上,感染一反覆,出現耐藥性細菌,那可真就治不好了。

所以,不如等一等。

古金湯萬萬沒想到張司九口氣這麼大。

他之前以為張司九不敢答應那個賭約,是因為對自己的醫術沒信心,還是差點本事。

但現在……看著張司九表情絲毫沒有心虛的樣子,他忽然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怕不是上當了!

眼前這個小娘子,分明就是扮豬吃老虎!

先示弱,再挖坑,然後忽悠自己跳下去!

最關鍵的是,他自己還真就跳下去了!

古金湯哆哆嗦嗦的看著張司九,「你你你」了半天沒你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張司九微笑依舊:「古大夫,您現在就可以想一想,到底開什麼方子了。」

程琳笑道:「我來寫賭約!」

那爽快的語氣,讓人絲毫不懷疑,他是想看熱鬧。而且看熱鬧還不嫌事兒大。

王老爺子此時看張司九這麼有信心,也動搖了:「你……」

張司九垂眸,笑容只有客氣:「您之前不信我,覺得古大夫好,這會兒就先用古大夫的藥。」

楊元鼎輕哼一聲:「我家司九雖然是好心人,但可不是那爛好人。你既然剛才中傷她了,她不給你家孩子治,說到哪裡也沒毛病。現在她願意給你家孩子治,那你就該去廟裡燒高香了。而不是還在這裡想著司九是大夫,就應該給你兒子治病!還得立刻馬上了。」

他還補上一句:「你可別逼我啐你。畢竟你年紀大了,我要啐你,我爹可能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