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大明《武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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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紙中刻畫的英烈碑,莊嚴肅穆,巍峨屹立,雄偉壯觀。
碑身高達九丈九,暗合佛教八十一難的悲壯,道家九為陽數之極,儒家九為至尊之數。正面金光大字“大明英烈永垂不朽”,即有震懾人心的莊嚴,又契合佛之金身,道之黃老之學。
細觀英烈碑底座,構建於一個龐大的陰陽圖之上,而底座之身的建築,則又設計為佛家與民間接受度極高的蓮花座。
碑身頂部,設大明國徽。
碑身兩側,則雕以浮雕紋飾,浮雕內容以大明重大事件為主,比如鄱陽湖之戰,收服北平,捕魚兒海之戰等。
如此方案,即滿足了佛、道兩家財主的主張,也沒有失去大明英烈碑的本意,即融合了多種文化與信仰元素,也彰顯出了該有的肅穆與莊嚴。
道源滿意至極,張真人連連點頭,姚廣孝、鄭賜與嚴奇良卻高興不起來,一個個愁眉苦臉。
鄭賜看向朱允炆,有些底氣不足地說道:“皇上,九丈九的高度,用巨石根本無法實現,若用磚木混合,又無法保持長久……”
姚廣孝看向鄭賜,這個工部尚書也難啊,看這圖畫規整,還特意上了色,上面還有一些註解,一看就是朱允炆的親筆之作,鄭賜想要反對,也得繞著圈子來。
朱允炆沒有回覆鄭賜的擔憂,而是看向道源與張真人,問道:“你們認為如何?”
道源與張真人對視了一眼,兩人齊聲道:“極好。”
朱允炆點了點頭,看向鄭賜與姚廣孝,認真地說道:“英烈碑不以磚石為主,也不以巨石為主,而已鋼筋為骨,混凝土為肉,是一座鋼筋混凝土巨碑,具體如何搭建,如何實現,工部還需研究。”
“這個,工部可沒有先例……”
鄭賜有些為難。
鋼筋混凝土碑,這是什麼?
從未聽聞,更無先例啊。
雖說在各地修築的混凝土道路得到了極大認可,但畢竟那是平鋪的路,不是站起來的塔。即便是修出來了,也很可能是堆個兩三丈的高度,它不可能高達九丈九啊。
戶部嚴奇良也表示擔憂:“如此方略要想實現,恐怕會耗費不少吧?”
道源聽聞,當即表示:“若如此巨碑可以實現,老僧就是化緣,也會供以充分。”
嚴奇良無話可說。
既然佛家願意出錢,甚至都說出來要飯存錢的話了,戶部再哭窮實在是沒意思了,畢竟戶部才佔了一點份額。
朱允炆見姚廣孝也想要勸說,便先一步說道:“會通河疏浚打造水櫃,而製備的鋼筋混凝土經過測驗,滴水不漏,且能抗巨錘之力,堪比山石,說明這一條路是行得通的。既能行得通,剩下的問題就是如何制塔,這些細節朕會交代清楚,工部負責摸索,先於他地築三丈碑為實驗,取得成效之後,再築英烈碑。”
姚廣孝見朱允炆胸有成竹,也不好再說什麼。
“姚師父留下,其他先退下吧。”
鄭賜、道源等人施禮離開。
朱允炆看著日益老邁的姚廣孝,揮退左右,然後示意姚廣孝坐下。
姚廣孝盤弄著佛珠,平靜的等待著。
朱允炆沉吟許久,方開口道:“師父認為南京適合作為帝都嗎?”
姚廣孝猛地瞪大眼睛,心頭狂震,這個問題屬實太大,牽涉太廣,想要回答殊為不易。
最讓姚廣孝感覺到不安的是,既然朱允炆問出了這個問題,就不是來徵求肯定答案的。若他斷定南京適合作為大明帝都,是絕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疑問的本身,就意味著否定與批判的存在。
姚廣孝看著朱允炆那一雙極為認真的眼睛,沉聲回道:“可問太祖之意。”
朱允炆很清楚,姚廣孝不是讓自己跑到孝陵找朱元璋聊天問問去,而是看看太祖在南京適不適合定都上怎麼做的,換句話就是:
皇上你想搬家,那你得看看太祖怎麼盤算搬家的,不說找找理論依據,至少也得找找搬家經驗……
太祖朱元璋是很想搬家的,這一點毋庸置疑,雖說南京虎踞龍盤,即有長江天險,又有群山險峻。可問題是,老朱也很清楚,大明它不是獨棟別墅,一家人住進來舒坦就夠了,大明是一個巨大的四合院,東西南北都有門,門外面還有打家劫舍,偷摸拐騙的傢伙,不把這些門管好了,別墅再舒服,也無濟於事……
老朱想搬家,想過開封,想過鳳陽,想過西安,尤其是鳳陽,老朱可是動了真格,弄了施工隊,真營造起皇宮來了。只是還不等老朱組建新的搬家貨運公司,鳳陽就爛尾了。
從種種跡象來看,朱元璋是不滿意南京的,只是苦於沒有代替方案,只好將就一下。可朱允炆不能將就,再將就下去,說不定幾十年後北面的騎兵都能在長江對岸喝水了。
重心不北移,大明這個巨人就很難打出直拳與勾拳,雙手將如同鎖住一般,困在袖子裡,難以施為。
“你知道朕為何安排你來監工修築大報恩寺與英烈碑嗎?”
朱允炆輕輕問道。
姚廣孝剛想說自己與佛家的關係,可突然想到,若如此簡單皇上還會問嗎?莫不是自己參與如此巨大的工程,是有隱含的期許?
“臣不知。”
姚廣孝有些拿不準。
朱允炆呵呵笑了笑,起身道:“不,你應該知道。以你的聰明才智,應該知道朕會目標選在了哪裡。而你,就是重塑那裡的人,你姚廣孝的名字,將與一座城徹底融在一起!”
姚廣孝的呼吸有些急促,因為激動臉色也有些紅潤。
朱允炆打算遷都,他還想要委派自己來修築新的都城!
蹉跎半世,原以為大報恩寺與英烈碑是自己榮耀的制高點,不成想,這只是一個起點!
姚廣孝知道朱允炆選擇在了哪裡,從朱允炆重重施政方略不難窺探,他的施政重心一直都在向北移動,無論是混凝土道路修築,還是想要重開京杭大運河,亦或是山西大移民,無一例外,這些事件對應的只有一個大城:
北平!
“皇上!”
姚廣孝感動不已,跪地謝恩。
朱允炆攙起姚廣孝,笑道:“師父之才,遠非工木。待英烈碑成,朕會送師父一份禮物。”
姚廣孝不清楚朱允炆說的禮物是什麼,但能被朱允炆如此重視,已算是無憾了。
送走了姚廣孝,朱允炆回到武英殿,鐵鉉與徐輝祖已等待多時。
鐵鉉拿出一份文冊,呈送上去,道:“皇上,雖時間有些緊迫,但經兵部、都督府合議,已編成《武舉法》,只待皇上用印,發給法司,便可廣佈於天下。”
朱允炆接過一本只有三十餘頁的冊子,為了這些內容,硬生生耗費了半年多的時間,這效率實在是太低了,仔細看看內容,其與唐宋時期的武舉出現了一個極大的區別,那就是:
先之以謀略,次之以武藝。
朱允炆只不過說了句選拔文武兼備的武舉人才為主,委以重任,誰知道兵部直接拉走這句話,打成了門檻。
“先之以謀略,次之以武藝,是誰提出的?”
朱允炆皺眉道。
鐵鉉聽出了朱允炆語氣中的不快,卻絲毫不緊張,嚴肅地回道:“兵部認為,武舉選拔旨在將帥之才,若只遴選武夫,那武舉又有何意義?軍中武夫眾多,可堪一用的將帥之才卻鳳毛麟角。若無學問,不懂韜略,就算在武舉中取得武狀元,又如何能統帥軍隊?”
朱允炆凝眸,看著鐵鉉道:“所以,武舉考試先把不識字,不懂謀略的人直接刷下去?連武試的資格都不給?”
鐵鉉直言道:“若是庸才,不取也罷。”
朱允炆搖了搖頭,道:“朝廷辦的是武舉,不是科舉。若按你之言,朕是不是也應該在科舉之前,加設武藝測試,不透過者,便不給文試機會?”
鐵鉉連忙反駁:“文官治國如何需要武藝,武官……”
“武官衝鋒在前時,也未必需要謀略吧?戰場廝殺到謀略再無用處,只憑借意志時,不依靠勇猛的武官,難道依靠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
朱允炆冷厲地喊道。
鐵鉉深吸了一口氣,貌似自己的想法有些偏頗了。
朱允炆提筆,直接劃掉了“先之以謀略,次之以武藝”的原則,改為“先以之武藝,次之以謀略”,並使用了二八原則,將武藝設定為八分制,將謀略設定為二分,六分及格者錄取。
武官要的就是勇猛,要的就是能打能拼,說句話,看重的就是他們的武力值,拿文韜武略作為基本門檻,實在是胡來。
朱允炆繼續翻看著《武舉法》,感覺到一陣陣心寒,冷著臉說道:“武舉中式官月俸三石。這個標準又是誰給定的?”
鐵鉉臉色一白,道:“也是兵部。”
朱允炆一拍桌子,怒斥道:“洪武年間,七品縣令一個月尚有七石米,朕革新俸祿之後,就連從九品也有七石五斗月俸!你現在告訴朕,武舉中式一個月只有三石月俸?堂堂武舉之人,其月俸尚不如不入流的官吏嗎?”
人都是要吃飯的,你們文官一張嘴一個月那麼多月俸,到了武官這裡,你給出了三石月俸,這對武官的打壓與歧視,也太過嚴重了吧?
做人要有底線啊!
朱允炆無法理解,文官的優越心理就這麼強大嗎?非要如此折磨與欺負武官?
就這個月俸,在京師摺合銀兩還不夠二兩,你讓人家一家子用這點錢租房子,娶老婆,安排孩子上學,還要管一家子人吃飯?
“是臣考慮不周。”
鐵鉉低頭認錯。
朱允炆指著徐輝祖,咬牙道:“你身為中軍都督府府事,朕讓你參與《武舉法》編制,你就是如此參與的?說,哪一條是你們都督府給出的!”
徐輝祖臉上很是委屈,心裡卻很得意,瞥了一眼鐵鉉,那意思是,看吧,不聽我們的聲音,不管我們的訴求,挨批了吧。
真以為皇上日理萬機,就不會仔細審閱《武舉法》,好矇蔽過關?
徐輝祖跪了下來,高聲道;“回皇上,《武舉法》中只有武試內容為都督府所寫,其他內容,我等是粗人,實在是不便參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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