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醫生這個演算是有道理的。手術剛麻醉,患者需要全身調適配合手術,是第一個高危機。手術進行到關鍵步驟不用多說,麻醉醫生和主刀再三緊張和要預防膽心反射。第三,手術要結束的時候,患者可能處於熬到最後能不能挺到最後的狀態,好比馬拉松選手,有時候誰能熬到終點是倖存者了。“如果發生意外,有張老師在。”謝婉瑩想著,有國陟急診科主任這尊大佬在手術間裡坐鎮,出現意外不用怕的。

宋學霖的褐眸瞅了瞅她,是記起來她之前欲給自己親人做手術的資訊。明天的手術會是什麼樣呢?會給她這樣的希望嗎?宋學霖如貓樣靜謐的眸光轉了轉,他不會對這種事提前預判,只會像貓一樣安靜等待結果。

“宋醫生,明天我們只能和死神拼勁了。”謝婉瑩說。

宋學霖:嗯了聲。

離開醫院的時候,謝婉瑩走過魯老師的病房門口,見到了張大佬在給魯老師擦乾淨剛洗完的頭髮。

明天患者做手術,好幾天不能洗頭洗澡了,要先洗乾淨。

病房內的母子倆,同樣瞧見了走過去的謝婉瑩。

魯老師道了句:“這孩子,有時候叫人覺得怪可憐的,他們說她家裡有事不和人家說。”

養母向來心疼那些有故事的醫學生。

張華耀唇角勾勾,他不心疼,相反,他認為這是好事。

這個女醫學生能出類拔萃,沒點兒過去的劫難哪有可能造就不同一般人的意志和性格。想當好一個醫生,想變成一個十分優秀的醫生,沒有強大的承受力是不可能成功的。

每年進入臨床成為醫生的醫學生有不少,但是同時每年離開這個行業的醫生醫學生也不少,後者的數目是行業外的人想象不到的。

最叫人吃驚的是,這些人離開的原因甚至大部分不是因為行業競爭慘烈,純粹是忍受不了這個行業的高壓力。壓力不是誰給的,是對生命的敬畏,沒救到人一個兩個這樣長期積累下來後心最終被壓垮了。

醫生的淘汰是從醫學生開始了的。

越是沒有再三經歷過磨難的醫學生,性格不要強的,越是在臨床一線容易被摧毀。這個是事實。外表看來貌似溫柔的醫生,內心其實在某方面可以固執到要命。

“她固執的。”魯老師對謝婉瑩隱藏的這點和養子想法一樣,“所以,她不該去學你。”

“學我不好,要學你最喜歡的學生曹勇是不是?”張華耀一眼看穿了養母動的心思,笑出聲。

魯老師最喜歡曹勇,是由於曹勇這個學生明顯和其他優秀的醫學生以及她這個養子都不太相同。曹勇當醫生當的是幾分灑脫自如的,認為做醫生必須很熱愛生活。

“媽,我也喜歡曹勇的。”張華耀意味深長地說。

曹勇是那一屆醫學生中有名的大才子,若不是當時他父親在給攔著,加上老頑童耍計謀安排曹勇去了神經外科,他早就策劃著把曹勇拉到國陟了。

想挖老頑童底下的人是很不容易的。張華耀的腦子裡再次想起了謝婉瑩。